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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緒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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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人只顧竊竊私語,卻不知看似親密的舉動全然落入遠處的一人眼中。

一隊人馬停在獵場前。為首的兩頭高大馬背上,正是從祭臺回來的晉王殿下與鄭和宜。

晉王身著全套的祭祀大禮,額間細汗密密一層,仍擋不住的意氣風發。他朝身旁的鄭和宜笑道:“明日全在大獸圍獵,咱們的祭祀一事暫可擱置。這幾日公子勞心費神多有不易,本王在此先行謝過。”

鄭和宜客氣的鹹淡幾句。

經過了幾日相處,晉王已能覺察出他有些心不在焉,不動聲色的掃去一眼,揶揄道:“如之可是擔心謝小姐的去處?”見他不答便笑了起來:“一次也未見她來尋你,倒與傳聞中是兩個樣子。”

傳說侯府謝小姐整日裡只知道圍著瑾瑜公子討好打轉,幾乎是事無鉅細片刻不離。

鄭和宜並不應聲,只是行了個禮,“還要多謝殿下照顧,如之先行告辭。”

沒想到卻被晉王一臉神秘的探身攔住,“今日的晨祀完成,明早的獻禮便小了,你我休息一日無妨,等後日的大禮再去便是。”說罷又囑咐一句:“之前放的都是些小獸,下午會再多添些山羊野鹿之類,追逐起來便有趣的多。你先回去休息,下午咱們可一道去林中逛逛。開場時本王再差人來請你。”

鄭和宜應聲謝過,晉王便目送他離開,然後又掉轉頭往獵場去了。

謝從安拉著顏子騫往帳中走,邊走邊囔道:“你跟我走。我叫人從膳食所拿好吃的來,自是虧待不了你的。”

一入帳她便撞入一人懷裡,顏子騫忙往後退了幾步。

鄭和宜抬手將懷裡的人穩住,靜靜的看著她,不言不語,那模樣倒把謝從安看得有些心虛。

她忙撒開了拉著顏子騫的手,將一雙眼笑作了月牙,“總算見到人了。宜哥哥今日回來的早些。”說著探頭去瞧他身後,“可是來尋我的?昨日開營辛苦,今晨又有祭祀,這會兒是能休息幾個時辰嗎?”

放開聒噪不停的謝從安,鄭和宜順勢去還顏子騫的禮。

謝從安一邊招呼二人進來坐,一邊道:“我有事要找小子騫,需要個適合說話的地方。”

“什麼話還要個適合的地方?”鄭和宜瞥她一眼。

謝從安塞了茶在顏子騫手裡,又端起一杯朝他遞過去,“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就找他一問。”

鄭和宜聽了淡淡一笑,“想是有要事,那就不打擾了。”

謝從安滿腦子都在盤算該如何開問,望著鄭和宜行出大帳的背影,一時間竟沒有反應過來。

反倒是顏子騫覺察到了什麼,卻剛一起身就被按了回去。

“你別跑,只是幾句話的事。”謝從安以為他又要走,急的撂下話來,皺著眉又覺哪裡不對。

顏子騫見她這副模樣,只怕是真有要事,只能老實坐下聽著。

“怎麼會突然問起良王殿下?”他聽了幾句,總算弄明白了謝從安的意思,忍不住還是有些驚訝。

皇家之事豈可妄議,可是眼前人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樣子,他即便是想走估計也要費一番功夫。無可奈何之下,只能隨意扯上幾句不重要的講給她聽。

“良王的母妃是位奇女子,精通醫術,據說是於陛下有恩才被帶回宮的。”

“既是被帶回宮的,也就並非名門的出身。”謝從安掰著手指,小聲細數著:“如你所說,如今的四大世家,除下王鄭兩家不提,謝氏當年送入厚王府的謝毓兒與她產下的小郡主都在庚子之亂時遭遇不測。至於你們顏家送入宮的兩個……顏美人早因秋貴妃之事被牽連,打入冷宮;李才人體弱多病,常年躲在偏僻的宮殿中用藥保命。後宮數得上身份的幾個,菁妃娘娘連同死掉的秋貴妃,一個個都毫無家勢。唯一有出身的胡皇后卻膝下無子,認養了太子殿下也未添幾分得意。常州林氏仰仗著淑妃為皇上誕下九十這對龍鳳胎才成為新晉的貴族之流,但也不過偶爾得與皇后和菁妃兩人同席罷了。五皇子早夭,三皇子被封良王后便再無皇子受封。這其中的樁樁件件,無不昭示著皇帝清洗世家的決心……想必你們家中對此事也不是無知無覺的。”

見她忽然講起這些事,顏子騫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灌下茶緩了半晌才道:“不就是要問些良王殿下的幼年舊事,怎麼又忽然說起這些。”

“著急,我著急。”謝從安罕見的滿頭汗珠,端起一旁倒給鄭和宜的茶水,一飲而盡。

顏子騫心中忽然似被蟲子叮了一口,慌亂的轉過頭去。

大帳前頭的簾子半開,正好能瞧見外頭被曬的發白的地面。

烈日灼灼,連石頭都彷彿泛起了粼光。只是這一瞬間,他的前額和背心也跟著起了一層薄汗。

好像有些事都著日光照的無所遁形。

那年深秋夜雨,他第一次聽到後宮諸事,也曾疑惑反感,不得其意,今日不知怎的倒忽然生出種預感,將這些都翻出來放在日頭下曬曬,也許不是壞事。

謝從安已經又在自言自語的發問:“我問起良王,不過是要確認些心裡的疑問。你可曾想過,太子與晉王皆有爭奪帝位之心,這位三殿下卻為何不爭?”

顏子騫被她嚇得瞬間起身望向賬外,這人卻還無知無覺的肆無忌憚,口無遮攔。“我若是他,才不會不爭。就用這逍遙王的身份做藉口,服低做小,挑撥太子與晉王鬥到兩敗俱傷,再跳出來得這漁翁之利。”

顏子騫怕得想要堵她的嘴,伸出手去又不敢上前,舉棋不定間急急勸著:“此事不可能,你快些住口!”

“怎麼不可能?”謝從安道:“若他只是韜光養晦呢?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手足之情有何仇可報!”顏子騫的嚴肅已有了些怒意。

“這正是我要問的。你怎知他孃親不是被害死的!不然他幹嘛要跟菁妃同謀害死秋貴妃?其中必有故事!最是無情帝王家,誰還真能以為那深宮之中過得是讓人羨慕的神仙日子呢!”

“你,你,不可亂說。”

顏子騫急的伸手抓人,謝從安趔趄躲閃著,嘴裡還不罷不休:“你才亂說,明明就是這樣。我說的哪一樁哪一件不是真的!”

好容易捉住她半隻袖子,兩人一起撞在了去而復返的鄭和宜身上。

謝從安伸手就撲了過去,將鄭和宜抱了個滿懷。

顏子騫臉上紅的彷彿要滴出血來,尷尬的抱袖要走又被拽住。

“你去哪?我還沒問完呢。”謝從安瞬間急了。

鄭和宜一手穩住她,回頭瞥了眼顏子騫,示意謝從安看向帳外,“這個人你還管不管了?”

謝從安順勢一望,差點被外頭的陽光刺瞎了眼,只好拽著兩人拖回帳內。緩了片刻,待看清楚後頭跟來的是誰,這才記起早已被忘到爪哇國的事來。

她偷偷打量著鄭和宜的神色,心虛道:“這小子在湖心島救過我的命。我跟李璟說了,等圍獵結束他就跟我回府。”

鄭和宜垂眸一笑,掃過她手中攥著的袖子,再望過來的眼底連一絲笑意也無,“那你帶著就是,送到我那裡做什麼?”

謝從安小心瞧著他,解釋道:“怪我未曾說清楚。他們大概以為是送去伺候你的。畢竟我,女的,不大方便他在這裡。”

不料已經小心翼翼的陪笑臉了,話卻仍被甩了回來。

“我不用人伺候。”

鄭和宜說罷就走,謝從安只得撒開顏子騫去將他拖住。“宜哥哥,錯了,我錯了,你別生氣嘛。”

黑小子懂事,將試圖溜走的顏子騫堵在了門口。謝從安匆忙與他豎了個大拇指,轉回身死乞白賴的將鄭和宜拖進了內室。

“宜哥哥不要生氣。你不要就不要,讓他跟著我就是了。”

謝從安急的左右討好,面前的人卻似雷山不動,半晌才又甩來一句:“你要誰跟著誰便跟著,不要了,隨意說一句什麼,讓人走就是了。”

這話聽著便有些彎彎繞繞,奈何謝從安此刻滿腦的官司,硬沒明白,直接問道:“可是晉王今日惹了你生氣?且等一等,讓我將這裡的事情都問清楚了再去尋他與你出氣,可好?”

“與晉王殿下無關。”下意識脫口而出,鄭和宜隨即變了臉色。

“那就是與我有關了?”謝從安總算反應過來。

見鄭和宜又不說話,她悄悄湊近道:“宜哥哥可是氣我未去與你送果子冰?”話到此處又記起另一事來,“宜哥哥先彆氣了,我有正事要問你的。昨日韓玉可曾去尋過林場祭臺?他不見了你可知道?”

鄭和宜瞬間明白過來,正色道:“昨日一直忙碌,的確不曾見過他。怎會忽然不見了?”說罷將今晨一行和方才晉王所說相告,跟著又朝屏風外瞥了一眼,“依我所見,那位當是不曾見過侍郎才對。”

“你昨日一整日都與晉王在一處?就沒分開過?”謝從安還是不大死心。

“祭臺那處雖然人數多些,但衣帽大多同屬,即便是遠上幾步,異服之人也是一眼可見的。”

“那可有過什麼人悄悄上前回稟說話的?”

鄭和宜搖頭,“我與晉王最遠不過數人相隔。祭臺處事務繁雜,來往回話之人絡繹不絕,卻沒有你說的那種行蹤鬼祟之流。”

“可是除了他,還有誰會綁韓玉呢……”正要扼腕嘆息,謝從安忽然一拍腦門兒,大喊一聲:“我真是笨蛋的很,能做這事的顯然就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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