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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處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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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禹喚來值日的將官,吩咐道:“你與我去一趟官獄,將關押在其中的一個叫劉……”

霍禹突然想到,這個劉病已雖然是個孤兒、上門女婿,但卻也是皇室中人,理論是也是具有繼承皇位的資格的。

方才自己還想著要將劉氏宗室中有繼承權的人全部除去,劉病已明早就要被問斬,自己派人去釋放他,豈不是自相矛盾?

霍禹沉默一會兒,擺了擺手,示意值日將官退下。

可是,沒執行父親的命令,明天怎麼跟父親還有張安世解釋呢?

回到府中,霍禹計上心來,晚膳時連飲幾大碗,佯裝大醉,直接回臥室睡覺了。

過道上殘存的光線消失了,牢房內漆黑一片。獄卒過來點亮了過道牆壁上的數盞油燈,燈影幢幢,比白天的自然光線還更亮堂些。

眾昌邑人喝得醉醺醺的,東倒西歪在牢房裡,嘴裡胡言亂語。

陳浩雖已吃飽喝足,但內心煩躁之極,沿牆邊來回踱步。

他心想:“明早卯時,就是凌晨四五點。現在天色已黑,就差幾個時辰了,怎麼還沒任何動靜?”

“難不成自己竟然要與這幫昌邑人陪葬?”

方才點燈的獄卒好像是聾子,不管自己如何叫嚷,就是不理會。

這古代的牢獄更黑啊,現代起碼還有個律師可以會見一下,通報一下訊息。

在古代被抓進來了,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現代還有一個很長的司法程式,這古代,說明天卯時處斬,就明天卯時處斬,根本沒有任何緩衝的餘地。

難道自己就要這樣冤死在漢代的獄中?

難道史書記載有誤?

是不是後來有人代替了自己的名字,被霍光推舉為帝?

還是有兩個叫劉病已的人?

陳浩使勁抓著自己的頭髮,急躁地來回走動著,臉色發黑發青,身子顫抖不已,實在是想不明白。

他使勁捶擊著牆壁,牆磚非常厚實,發出低悶的聲響,震得他手陣陣發麻。

他走到牢房門前,使勁搖撼著生鐵鑄就的牢門門柱,大喊:“來人!來人!”聲音透過過道遠遠傳出去,聲音漸弱,沒人回答。傳回來的聲音是自己的回聲。

粗大的鐵門紋絲不動,只有和門柱一般粗的鎖鏈發出咣咣的響聲。

陳浩知道再喊也是徒勞,回到牆角邊坐下來。

沒心沒肺的昌邑人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能熟睡,發出此起彼伏的鼾聲。

除了這鼾聲四周一片死寂。偶爾有隻老鼠從過道邊溜過,發出輕微的聲響。

獄卒會不會是嚇唬人的?明早卯時就處斬,這也太草率了吧?

史書上記載,霍光的確將劉賀帶來的二百屬下全部處死了,但是沒說時間。

會這麼快?

陳浩胡思亂想著,由於身體忙乎這兩天,十分疲倦,眼一閉,也睡著了。

傳來沉悶的腳步聲,他緩緩睜開眼。

過道和牢房內一片火光。過道中站著一隊身披輕甲頭戴盔甲手持刀劍的軍士,手舉著火把,照得牢房內如同白晝。

“該上路了!”一個監獄長模樣的中年文官身著一件半舊的官袍,大聲宣佈道。

一個獄卒掏出一把黑乎乎的鑰匙,往鎖孔裡搗鼓了幾下,解開鎖鏈。兩個獄卒上前將牢房門拉開。

一個百夫長模樣的軍官揮了揮手。

進來兩個健碩的軍士,手拿粗麻繩,麻利地捆綁住一個人犯,繩索繞過人犯的脖頸,捆綁得十分結實。

兩個軍士負責一個人犯,捆住一個帶出去一個。又進來另外兩個軍士,捆綁下一個。依次進行,動作利索,井然有序。

人犯們已接受了現實,沒有任何抗拒和反抗。

個個面上表情麻木,動作如殭屍,儼然已是一個活死人。

這就是古代,一人身死,不禍及家人,已是萬幸!

這也是為什麼古代被賜死還要謝恩的原因。

因為死法也有許多種,沒被五馬分屍也要謝恩的。

沒有夷九族更是謝天謝地了。

“我是冤枉的!我和他們不是一起的!”陳浩叫道。

百夫長眼神頗為驚異地瞄著他,心想:“死到臨頭了,還叫喊什麼,不懂規矩嗎?按大漢律法,人犯臨刑前如果有任何抗拒行為,惹怒了監斬官,監斬官可以直接更改處死的方式。還可以上報廷尉,增加其他處罰比如將家屬沒籍為奴,甚至直接夷族。”

文官模樣的中年男子盯住陳浩:“只給你一次警告,如果你膽敢再嚷一句。斬首改為五馬分屍。嚷兩句,夷族。”

陳浩一窒,心想:“這他媽的也太野蠻了吧!喊冤都不能喊?”

百夫長見陳浩不說話了,道:“這位是陳大人,最鐵面無私、言出必行的。識相的趕緊住嘴,乖乖上路,趕早投胎,哈哈!”

文官模樣的中年男子伸出枯瘦的手指捋了捋下巴上的幾根枯須,瘦癯嚴肅的臉上露出幾分得色,道:“老夫為官清廉,軟硬不吃,所謂廉生明,廉生威,就是如此。”

陳浩只得任由軍士捆綁自己,心裡罵道:“你廉是廉了,威也威了,但是你他媽是草菅人命啊!”

官獄隔壁就是一間刑場。

數丈高的圍牆將刑場與外界隔開。士兵們高舉著火把,映照著青黑的天色。凌晨卯時,一切還在熟睡當中。

圍牆邊上,每隔不到一米就站著一個士兵,他們手持長槊,腰懸刀劍,還有數十個弓馬手、騎兵,將站在刑場中間的人犯們圍得鐵桶一般。防範嚴密,插翅難逃。

緊挨著圍牆,用木頭搭建了一個一丈來高的架子,四角固定了四支大火把。火光很亮,燃燒的火把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

兩個身材魁梧的劊子手扛著鬼頭大刀,邁步透過簡易木梯走上了行刑架。

他們身穿一件紅色的衣裳,袒露出一側發達而飽滿的胸肌,結虯一般的手臂肌肉,下穿一條齊膝蓋的短衣,腿部肌肉鼓鼓,大腳上蹬雙黑色靴子。肩上扛著一柄碩大的鬼頭刀,刀身黑不溜秋的,鋒利的刀刃卻發出慘人的白光。威風凜凜,殺氣騰騰。

五名獄卒拉來五輛獨輪車,停在行刑架後面,準備收屍。

離行刑架數丈開外,擺放了張小桌子。中年文官端坐在桌旁。身後一個衙役舉著火把照明。

一個下屬手捧一本名冊呈到他面前。文官面前擺放著一個小酒杯,一隻酒壺,一碗豆子。一個下人站在旁邊,給他斟酒。

文官慢條斯理啜飲著杯中酒,時不時拈起一粒豆子丟入口中,嚼得咯咯作響。

有人給行刑臺上的兩個劊子手遞上了酒。一人一大碗。他們喝完將碗咣啷一扔,將鬼頭刀尖朝地,豎立在行刑臺上,瞪圓眼睛示意可以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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