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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灼根據凌堯的訊息,坐電梯直接到負二層的停車場。
上了車,凌堯就把一個紙袋子遞給他:“這麼久,都幾點了。”
沈灼接過來,開啟,裡面是漢堡和薯條。
他確實餓了,於是掏出來吃,含糊不清地說:“三點。”
大早上出來,回到車上都是下午三點了,說實話都有點餓過勁兒了,也就是一口漢堡嚥下去,飢餓感才捲土重來。
凌堯把可樂插上吸管挪過去給他嗦:“試鏡這麼折騰人呢。”
明明沈灼之前還說不會耽誤很久,況且,他們那麼早出門。
“工作人員自已不用吃飯嗎?”凌堯有點納悶,更多的是不滿。
“他們也都吃盒飯呢,吃的時候還在繼續試鏡,”沈灼就著凌堯的手嗦了一大口可樂順下食物,“其實一點多就結束了,是我自已在裡面留到三點。”
凌堯舉著手沒動,問他:“怎麼樣啊?”
沈灼看了一眼鏡頭,沒說話。
凌堯知道這就涉及一些劇組的機密了,畢竟人家自已都還沒有宣發,沈灼現在處在直播狀態下,不能越俎代庖。
不過看沈灼這個樣子,還能在裡面留到三點飯也不吃,估計是好訊息。
“要去吃飯嗎?”一個漢堡、一份薯條和一杯可樂並不多,也就是想給沈灼墊墊肚子。
但沈灼出來的這個時間點前後不著的,吃午飯太晚,吃晚飯又太早,凌堯自已是不在乎這些,餓了就吃,但沈灼好像習慣很好,就想著還是問一聲。
沈灼嚥下最後一口漢堡,沒再吃薯條,把可樂接過來喝完了,最後說:“回小屋吧。”
說實話,他現在心情不錯,想吃點甜的。
這次試鏡他希望還是挺大的,而且他擔心的事情好像並不會發生。
他在裡面待到三點也不是白待的,知道不少有用的訊息。
只是話不能說太滿,沈灼想著先回小屋,再把原著仔細扒一扒,更加熟悉一些。
多做功課總沒有壞處,過兩天說不定就能收到好訊息了。
於是凌堯就帶著沈灼返程。
“開慢點,我捋捋。”沈灼這次說。
“你剛吃過東西呢。”凌堯想,我看起來是那種很沒分寸的人嗎?
沈灼就回憶起自已試鏡前後的表現。
從電梯出去之後,在電梯裡的那兩個人就直接進了試鏡的房間,沈灼當時真的是眼皮亂跳,心知這倆估計是工作人員,暗歎自已怎麼在電梯鏡牆裡和人對著彎眼睛。
不過幹都幹了,後悔也沒用,何況沈灼並不如何後悔,說句實話,給工作人員留下一個不算是負面的印象也挺有利的,關鍵在於,他是否真的會試鏡成功。
之後就是正常排隊了,因為來得早,其實並沒有多少人,不過大部分都戴著口罩,偶有在周圍陪著給遞水,陪著說幾句話的,估計是經紀人或者助理一類。
然而沈灼看過去,基本也都看不出來誰是誰,應該都沒有怎麼火。
輪到沈灼的時候,前一個人出來,口罩都沒記得重新戴上,肉眼可見臉色不太好看。
沈灼眨眨眼,聽到裡面喊下一個,摘下口罩推門進去。
“看過原著嗎?”一進去,人都還沒看清,就聽到一聲發問。
沈灼也只得先鞠了一躬,然後回答:“看過的。”
這種小說ip,問是否看過原著基本也都是司空見慣了,主要就是問一個對節目組的重視程度。
沈灼如實答了,然後直起腰身,看到對面坐著四個人。
除開導演之外,其他三個都是生面孔,尤其是和他對過眼神的那位,是在場唯一一位女性。
剛剛發問的也是她。
“最喜歡哪個角色?”她又接著問。
一般來說,來試鏡哪個角色就會說哪個角色了,但沈灼眼皮亂跳,下意識覺得這不是對面坐著的人想要聽到的答案。
於是說:“最喜歡男主的父親。”
同時也是他試鏡的角色的父親。
就聽到導演笑了一聲:“滑頭。”
沈灼聽到這話,就知道對方這是把自已認出來了,但這會兒場合顯然並不適合閒話家常,沈灼笑笑,沒接話。
“說說看。”導演說。
“男主的父親是個很可惜的角色,”沈灼略微思索了一下,娓娓道來,“他是男主的一面鏡子。”
男主的人生和他父親的人生可以說是大差不差的,但因為選擇的不同,最後南轅北轍。
家族世代簪纓,男主的父親可以說是還沒學會讀書寫字,就會騎在黃狗背上學騎兵打仗了。
年少的時候,他隨著父親駐守邊關,和戰士們同吃同住,很得人心,朝堂都沒有任命,但軍中都喚他一聲“小將軍”。
仗是時時有得打的,關外的異族每到秋肥都會來騷擾劫掠,邊關百姓苦不堪言,要不是將士們一直守著還能扛一扛,估計早就遷走。
然而一朝天子一朝臣,先皇崩逝,藩王作亂,他和父親奉命入京匡扶正統。
但他的父親死在了藩王作亂的兵戈之下,最終只餘他一人和一部分老臣獨自進入宮牆之內。
好在有驚無險,少主即位,可他也因為少主羸弱以及一部分忌憚,交上兵權留在了京中,這一留,幾乎就是大半輩子。
他長在邊關,對邊關局勢可以說是十分了解,他心知異族君主總會老,而他的兒子們一個個都野心勃勃,不會滿足於騷擾劫掠。
值得慶幸的是,他和父親早就將異族王子劫持送往了京城為質,即使藩王作亂,也沒讓人趁機逃脫。
儘管如此,他對長子事事嚴苛,寄予厚望,好在機會很快到來,小兒子出生之後,大兒子得以被送去邊關,二十歲的時候,將異族逼退至原先的四十里開外。
也因此受召回朝。
這也是故事的開始。
“他是有機會造反的,而且不止一次,”沈灼說,“誰有兵權誰大,兵權可不是一隻冷冰冰的虎符,他和戰士們是袍澤兄弟,一起廝殺的交情,後面男主也是因為他得到了一部分支援,我不信入京之前、乃至於多年間,就沒有一個人勸他自立的。”
“他父親死於藩王兵戈之下,按理來說,對天家的恨意是個很不錯的理由,當時也只有他和一干文弱老臣進入宮中,皇帝那時候還那麼小,殺了也可,攝政也可,長公主當時是懷揣即位聖旨護著皇帝沒錯,但她自已也並不大,何況父權社會之下,她說白了也就是個公主,結果交出虎符、困於樊籠,從一個年少的將軍,成為一個老臣,然後讓長子也步上他的後塵,小小年紀送去邊關,要不是立了功,難說這輩子能不能回來呢,其他家眷麼,留在身邊,結果處處受制。”
“你覺得他有沒有造反的心思?”女孩又開口問沈灼道。
“有,也沒有,”沈灼想了一下,說,“他不忠,但是他孝,因此他自已從未付諸行動,但是男主回京以後,他一直在打壓男主的心思,讓男主要忠君愛國,難道他不知道物極必反的道理?自已不造反,是希望逼著兒子去做。”
“你的意思是他是個希望忠孝兩全的偽君子?”女孩又問。
沈灼笑了:“他哪有那心思,他一個兵營里長大的,應當最不恥於此,我剛剛說了,他就是孝,除此之外也沒有其他理由了,他那樣打壓自已的兒子,是希望從兒子身上獲取到安慰,如果男主和他一樣不造反,他心裡慰藉,推已及人,兒子對他是很孝順的,如果男主造反,他也慰藉,因為他這麼些年一直被困樊籠,兒子能幫他掙脫,他再快活不過。”
“我之所以說最喜歡他,也是往我要爭取的角色上靠,男主不像他,男主的弟弟才像他,”沈灼說,“我這個角色看似紈絝,但大壞沒有,只小壞一堆,他雖然喜歡惹禍,難說不是自我縱容的結果,已經有一個將軍父親和一個將軍哥哥了,他再智勇過人,各派虎視眈眈,男主一家不會好過。”
“照你這麼說,他是裝的?”導演問了一句,卻沒看沈灼,而是看向身邊坐著的女孩,似乎在徵詢意見。
“不全是,他一邊自我縱容,一邊享受這種自我縱容,偶爾又厭惡這種自我縱容,我覺得他為男主擋箭的原因也絕不是因為男主,他是為了家族,為了父親,也為了自已。”
頓了頓,沈灼說:“如果我是他,厭惡的同時,應該同樣會很羨慕男主吧,會想,如果被父親嚴格要求、被送去邊關的是我就好了。”
“他從小在父親膝下,是聽著他父親的故事長大的,身邊一群狐朋狗友也因為他是他父親的兒子而以他為首,因此他是真的敬畏又敬仰自已的父親,就和他父親當初對他的祖父一樣,然而越是敬畏敬仰,隨著年齡的增長也越是牴觸,這種牴觸讓他樂於給父親找一些無傷大雅但萬分頭疼的麻煩,難說是為了博關注還是單純的報復父親對他的放任不管,可惜的是,他死前都沒有聽到父親的一句認可,或許他自已都覺得自已是不配的,而他的父親也不知道他內心所想。”沈灼說完了。
“挺深刻的,”女孩彎了彎眼睛,也沒說好,也沒說不好,而是說,“既然你看過原著,也就不要按發過去的劇本演了,就中箭而死那段吧。”
沈灼額角抽了一下——中箭而死那一段,都沒有臺詞可說。
是的,一句也沒有,沒有大喊讓男主小心,也沒有遺言,只有中箭、然後死掉這一短暫到了極點的過程。
不管了!沈灼想著,又鞠了一躬,直接開演。
然後一分鐘不到,戴上口罩,開門從試鏡的房間出去。
一出來,好傢伙,排隊的人又多了許多,他一邊喊著“抱歉讓一下”,一邊擠出去,才找到3樓的衛生間。
上完衛生間,出去,然後又排到了隊尾。
下午大家都累了,尤其還沒吃午飯的,因此精神也鬆懈,喜歡發牢騷,也容易說出一些半真半假的傳言。
證實了猜測,沈灼搭電梯下負二層停車場,回到車上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
從回憶中抽離,沈灼又和凌堯要了一瓶水,一口氣喝到了底,似乎要將自已灌個水飽。
“這麼渴,說了很多話嗎?”凌堯有點詫異。
“嗯。”沈灼應了一聲,然後掏出手機,連結到自已的雲端,把之前自已歸納的那張圖傳送給導演的郵箱。
看到傳送成功的字樣,沈灼呼了口氣,想,希望儘快收到好訊息。
他有預感,這部戲會火。
“回到小屋休息一會兒吧,既然已經試過了就暫時別想了,結果出來再說。”凌堯說。
從早上到現在,除開早餐好好吃了,也就剛剛吃了個漢堡、喝了杯可樂,身體上看著還行,難保精神上消耗大。
當然更重要的是,沈灼休息,其他人就難見縫插針地獻殷勤。
“你也想得太簡單了,”沈灼說了這麼一句,但還是應道,“嗯。”
“我是不喜歡想太多,也是職業原因,我只需要向著終點衝刺,盡我所能去達成結果,而賽事只會有一個結果,像是應酬之類費腦子的事情都是老齊去解決的,”凌堯說,“沈灼,你真的比我聰明很多,但是想太多也累,就算沒有經紀人,你要不要招個助理?至少可以幫你跑跑腿什麼的。”
沈灼哼笑:“招個當賽車冠軍的助理?”
凌堯被他堵得一愣,而後臉紅起來:“……嗯——可以……也不是不可以,我也可以,嗯。”
[瞅你那不值錢的樣子]
[笑死了一句平A大招都交了]
[傻兒子唉真話假話聽不出來啊]
[他那是聽不出來嗎他那是希望是真的]
[瞅這模樣要是真追到了不得樂死]
[還沒追到呢就割地賠款了]
[神特麼割地賠款哈哈哈]
[沈灼現在都不顧忌了看看都給人撩傻了]
[挺好的麼這不是,也不緊張了,狀態不錯]
[我也覺得,釣死他們]
[沈灼寶貝衝呀]
“別了,你來給我當助理,你車迷把我活撕了。”沈灼笑道。
凌堯不說話了。
“專心開車。”沈灼說。
“……哦。”凌堯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緊了緊。
等到終於回到律動小屋,沈灼和人打了招呼,發現除了白月都不在。
“別看我,黎一瀚還沒忙完選址的事情呢,早上和你前後腳出門的,裴淮接了個電話出去了,應該是有飯局,葉湑剛剛出去沒多久,也不知道幹嘛去了,你們沒碰上嗎?”白月坐在沙發上,放下了手上的數繪板,對沈灼說道。
他都有點無語,沈灼不在,這幫人就忙。
沈灼在,好像都沒事幹。
啊呀,這幫人真的煩死了!
“順利嗎?”白月又問他。
“要等結果,”沈灼搖搖頭,問他,“又在畫稿子?”
“搓概念圖,腦子要炸了。”白月說。
“那你繼續畫,我先去歇會兒,”沈灼笑了他一下,“你也小心別真炸了,你頭髮長。”
白月還反應了一下,什麼意思頭髮長?
沈灼三兩步竄上臺階上樓,說:“頭髮長炸起來會更蓬鬆。”
“沈灼!!!”白月喊。
“哈哈哈。”沈灼大笑著關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