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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的時候時鐘明明指的是五點，可這座城市卻彷彿進入了深夜。
厚重的濃雲蓋在蒼穹之上，僅給夕陽留下了一道狹小的縫隙。太陽惺忪欲睡，彷彿蓋了張厚實的棉被。天邊昏黃的光線鑽過來，根本就點不亮密集的高樓。
城市的採光嚴重不足，於是每座晶樓都點亮了無數刺眼的霓虹燈，讓人造光徹底取代了自然光。
方覺記得當時窺視天趣未來時的模樣，天空沒有一顆閃耀的星辰，唯有高掛九天的圓月能夠僥倖露出芳容。
汙染很重，幾乎看不到真正的蒼穹。
“到了，就是這裡了。”
白驚鴻腳踩剎車，停在了一間酒吧前，他搖下車窗望著遠方那不盡的彩燈。
“好久沒來穢土了，上次還是在兩個月前嘞。”白驚鯢扼腕嘆道。
“穢土是什麼地方？為什麼叫穢土？”宛如新……不，應該說就是新生的方覺，像個海綿一樣不斷為自己填充知識的海水。
“算是黑市嘞。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在淨土解決，現實裡難免有些瑣碎的麻煩事，必須出了淨土來到現實。恰好去黑市的靈能者挺多的，所以稱呼那裡為穢土嘞。”白驚鯢解釋道。
“還記得驚鯢帶你去的靈網嗎？”白驚鴻擔心妹妹沒說明白，乾脆自己設問道。
“記得。”方覺應了一聲。
“靈網是很多人逃避現實的地方，所以才被稱之為淨土。而我們接下來去的地方是現實中必須面對的地方，是靈網的反面，故謂之穢土。”白驚鴻自答。
“大概明白了。”
“解釋太多不如實操，來跟我下去走一趟，你就徹底懂了。”白驚鴻說著瀟灑的一推，將車門猛然開啟，接著又奮力把門“哐”上。
兩次動作的力道之大，讓方覺感覺整輛吉普車都在抖。
“輕一點啊！車壞了可咋整嘞！”白驚鯢用力拍了拍坐墊，惡狠狠地朝著老哥吼道。
坐在副駕駛上的方覺默默地看著白驚鯢，他敏銳的感覺到白驚鯢此時比酒店裡有膽氣的多。
“方覺你可別學他嘞。”白驚鯢又轉向方覺語重心長地說。
“嗯。”
穢土所在的酒吧在一條狹長的街道上，蕭條異常，幾乎沒有行人。四周到處都是刺眼的霓虹燈，線纜密佈，宛如林中的枝杈，其上的燈珠似葉似花。
“你身體有什麼不適的地方嗎？待會檢查的時候重點看看。”白驚鴻也沒得過敗靈症，見著這個病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沒有。”方覺搖頭。
“那從何查起？”白驚鴻摸了摸下巴，“什麼都不知道，那豈不是白來了？那可不成，說好了病得治。”他搖了搖頭。
的確沒有檢查的方向。方覺猶豫了一會，自己選道：
“測下身體資料吧，力量和反應。”他自行的評估還是沒有儀器測的準，將身體資料紙面化，以後行動時更加方便列計劃。
“行。到時候不要亂說話，一切聽我的。穢土的入口有很多，咱們走的這條可是最高階的。”進去之前，白驚鴻不忘叮囑。
“沒問題。”方覺道。
“老哥就放心吧，我也會跟著他嘞。”白驚鯢拍著胸脯保證道。
穢土的入口說是待客的酒吧，實際上卻將生人勿近寫在了臉上。
狹小的門簾不仔細看根本找不著，就這還藏在了地下一層，需要走近樓梯仔細往下瞧，才能勉強看見一道鐵閘門。
人剛下去等來的也不是歡迎光臨，而是兩個紋龍畫虎的大漢攔在身前，惡狠狠地詢問通行證。
方覺默不作聲地看著白驚鴻按照章程來，一步步將他們帶進了‘穢土’。
“今天怎麼沒看到清雪女士？”白驚鴻在酒吧裡好奇地向四周張望。
“BOSS今天有事，忙著主持盛會。”酒吧的女前臺不耐煩地說。
“瞧我這記性，怎麼把這事給忘了，今夜是月圓呢！我的，我的。靚女來三杯雪莉，我們去樓下喝。”白驚鴻笑著道歉。
“行，這是你要的雪莉。”吧檯的女服務員無表情地說。
明明是點的酒水，給的卻是三個白卡。
“上面是通行證，在穢土憑這個才能暢通無阻。”白驚鴻將其中一張交到了方覺手上，“拿好了，可千萬不要弄丟，否則電梯都上不來嘞。”
再然後就該乘電梯了，這裡沒什麼好說的，唯有開門的哪個瞬間，才給了方覺些許震撼。
原來這條狹窄又蕭條街道下面，竟藏著一個繁華的地下市場，比地表更加明亮。
銀欄護在樓梯口，還能繼續往下走。他看到了一條長街橫在前方，沒有川流不息的車輛，唯有兩行招牌在各側豎立。行人往來匆匆，彷彿這裡才是真正的都市。
“來這邊。”白驚鯢衝方覺招了招手，位置是一家招牌很浮誇的診所。方覺粗略看了一眼，上面閃耀的霓虹燈涵蓋了七種顏色，赤橙黃綠青藍紫皆有。
“喲，瞧瞧這是誰來了？這不是我的兄弟老白嗎？”剛進門，有位紫發男士就給了白驚鴻一個熱情的擁抱。
他年紀不大，綽約三十歲，卻有著很重的黑眼圈。髮型極為凌亂不說，臉上還有大量的胡茬，似乎很長時間都沒有打理。
可以想象他前一秒還昏昏欲睡，見到白驚鴻又強打起精神的畫面。
“那是，我任務今天剛交的就過來看你了，夠義氣吧？”白驚鴻客氣道。
“哪裡的話，你肯定是有什麼毛病，不然怎麼會想起我來？”紫發男士故作不滿地說。
“老馬呀，瞧你這話說的，我沒毛病就不能過來看麼？”白驚鴻說著取下披風，還敲了敲左邊的銀色斷肢。
“義肢出了毛病？”老馬恍然道，“果然義肢就是義肢，哪能和原來的比。就算是靈能控制也不夠靈活喲，也就是力氣大點。”他還習慣性的用言語踩了一腳義體，哪怕他就是製作義體的手藝人。
“說了不是毛病。”白驚鴻搖頭，“保養啊，上次來是兩月前。”
“也對，義肢太麻煩，還是原生的好。”老馬同意道。
“對了，幫我們團裡的後生仔做個檢查。”白驚鴻拍了拍方覺的肩膀。
“全面體檢？是個異能者嗎？你們驚蟄傭兵團的人，肯定是了。”老馬聞言雙目閃著精光，笑著說，“你還說不是有毛病。”
“就做個測試，不體檢，哪有什麼毛病。”白驚鴻不滿道，“以後要做委託，先摸個底嘞。”
“那真是太可惜了。”老馬嘆息道，“專案呢？測什麼喲？”
“身體素質。就力量和反應，其他不測。”白驚鴻答道。
“那還不簡單，你這兩件事我都可以一起做喲。”
老馬說完就引著方覺往裡走，花了一頓功夫啟動儀器，做了個簡單的除錯後方才轉頭。他熱情地朝方覺喊著，如果能忽略他的黑眼圈就更顯精神了。
“來，朝著上面來一拳。全力轟上去，別擔心會壞，質量可以放心喲。”他極為自信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