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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是啊,又是一年中秋佳節了啊?”
聽到“中秋”二字,朱梓突然愣住,他都忘記了時間。
眨眼間他來到大明已經半年了,又到了團圓的時節。
但是,他身邊卻一個親人都沒有!前世親人隔著時空,這一世的親人隔著天地。
莫名的,剛剛還開心不已的朱梓,眼角不自覺溼潤了。
好一會,他才轉頭看向惴惴不安的沈學鵬說道:“你有心了,你和劉順先回去,讓小菊召集銀川的農婦,找地方開始做月餅.”
“是~是~”劉順在沈學鵬答話之前先開口,拉著沈學鵬轉身向縣城而去。
他跟在朱梓身邊長了,早就發現潭王殿下是一個孤獨的人,在人前潭王殿下可能是和善親切之人,但在私下裡,潭王殿下的那份孤獨,遠遠就能感受到。
在他和鐵鉉等人看來就是,王爺被髮配西北邊疆,身邊沒有親人的孤獨。
他們卻不知道,那是朱梓和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孤獨。
看著百姓們歡笑的臉龐,朱梓突然搖頭笑道:“能活著,真好.”
說完在身邊眾人莫名其妙的目光中打馬轉身,也回了銀川縣城。
李希顏和周德興面面相覷,都不知道堂堂潭王,會發出這麼悲觀的感嘆。
兩人對視一眼,策馬靠近,輕聲商量著什麼。
……銀川縣城,縣衙外,新修的【苜蓿廣場】寬有兩裡,長有四里,呈三葉草形狀,由碎石和礫石鋪就。
八月十五下午申時,整個【苜蓿廣場】已經是人山人海。
蕭如玉上身精緻的白色襦裙,下身霸氣的黑色馬面裙,烏黑的秀髮由一根晶瑩剔透的玉簪簡單挽起,鬢邊雙飛鳳墜紅寶石步搖搖晃出點點虹光。
一身氣質高貴又素淨,讓人在萬千民眾中一眼就看到,並被深深吸引。
只可惜她絕美的臉龐,被一張粉白色的面紗擋住,讓所有人移不開眼睛,想要一探究竟。
但在人擠人的苜蓿廣場上,蕭如玉身邊三尺之內所有人都會自覺讓開,並擠出一條道路,讓她透過。
在她身後一身白色襖裙的小蘭抱著一臺古箏,青色襖裙的小竹抱著琵琶亦步亦趨跟著。
相比蕭如玉步步生蓮,步搖微蕩不同,兩個小姑娘是眉飛色舞,張揚四顧,甚至還會和相熟之人搖手打招呼。
“小蘭姑娘又漂亮啦~”“小竹姑娘今天真是光彩奪目啊~”“兩位姑奶奶,今天要不要買點野菜啊,今天還有野兔呢.”
“嘻嘻~不買了,今天我們陪王妃出來彈琴的哦。
王妃彈琴可好聽了.”
在兩個侍女的宣傳下,很快整個廣場,整個縣城都熱鬧了,大家都知道潭王妃要給大家彈琴,共度中秋了。
大家也瞬間知道,廣場中心早上緊急搭建的高臺是為了什麼。
“什麼~王妃竟然要給我們彈琴,這怎麼可能?”
“這樣的王妃怕是要不得,作為王妃竟然拋頭露面,可是下賤之舉啊.”
“哼~你們這些窮酸,人潭王妃願意給大家彈琴,那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你們竟敢嫌棄?有本事你們不要去聽!”
“聽~為什麼不聽~”廣場上的眾人議論紛紛,但都往廣場中心的高臺擠去,擔心站不到好位置。
“潭王~潭王也來了,你們看潭王手裡還拿著一把笛子.”
“蠢貨!那是蕭,不是笛子!笛子沒有那麼長.”
“難道潭王也要登臺為我們吹簫?”
“快,快,我要回家喚我家婆娘也來聽曲,這是八輩子都修不到的福氣啊!”
當一身紫色親王蟒袍的朱梓出現,整個廣場猶如油鍋裡澆冷水——沸騰起來了。
有人往外擠,有人往內擠去,但卻不混亂。
人群很自覺地給朱梓讓出一條路,讓他輕鬆登臺。
“王爺,妾身怕.”
站在高臺上,表面沉著冷靜的蕭如玉,湊到朱梓身邊,聲音顫抖著說道。
她只是說了一句“音樂應該讓更多人聽到”,朱梓就給她整出了這麼一個大場面。
“別怕,你就當下面的人,就是一頭頭羊好了.”
朱梓握住蕭如玉冰涼的輕聲安慰著,蕭如玉翻了個嫵媚的白眼嬌嗔道:“王爺,我是怕有文官彈劾您啊.”
“呵呵~說得我不上臺吹簫,那些酸儒就不彈劾我似的。
別擔心,我們自己高興就好.”
“嗯~”見朱梓語氣堅定,蕭如玉感動得眼眶發紅。
“準備吧.”
說著,朱梓坐上小蘭擺好的椅子上,拿起蕭,示意蕭如玉可以開始了。
兩人一坐好,整個苜蓿廣場從內向外迅速安靜下來。
“叮咚~叮咚~”悠揚悅耳琴聲響起,猶如黃鸝鳴叫,好似鳳凰低唱。
“嗚~嗚嗚~”尺八長蕭的聲音厚重低沉,像山澗嗚咽,像小河奔騰。
兩種樂器的合奏竟有龍鳳和諧之感。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兩個清亮的少女聲音,在箏蕭合奏中異軍突起,讓眾人在陽光下,提前看到了一輪明月從天邊劃入中天。
這是一首朱梓在洗澡時哼哼的現代版本的《水調歌頭》,被小梅等人學去後教了蕭如玉,然後聲樂大家的蕭如玉就將它譜了出來。
才有今天的一場演奏。
啪啪啪~啪啪啪~沉浸在音樂中的百姓們,不知道何時才回過神了,都激動地拍著巴掌,讚歎著潭王和潭王妃的技藝高超。
卻已經找不到夫妻二人的身影。
原來音樂真的會讓人入迷而無法自拔,這大概就是餘音繚繞三日不絕的感覺了吧?沉醉的人群讚歎這潭王夫妻的厲害和親民,但沒有任何人敢說出讓二人再彈奏一次的傻話。
包括那些被髮配過來的前官員們。
也包括朱梓的七位老師。
“殿下,您還真能胡鬧啊!不過您這曲子確實動聽,連老夫都入迷了.”
“嘿嘿~能得老師肯定,學生這一趟上臺沒幹錯.”
“沒錯~沒錯。
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上服度則六親固。
四維不張,國乃滅亡。
下令如流水之原,令順民心.”
“殿下此舉或許有些魯莽,但確確實實是善政也。
銀川剛剛有百萬牛羊的收穫,百姓們自然會知道銀川糧食充足,到時候不免會有怠惰之心,殿下現在宣揚禮樂,卻能讓百姓有一個新的奮鬥的目標.”
“嗯.”
聽到李希顏的讚賞,朱梓卻是愣住了。
我只是想到了前世的中秋晚會,想要整點活而已,在您老人家這裡竟然還有這麼高深的目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