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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小哥哥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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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城的衚衕千萬條,李慕希就是在這其中一條衚衕里長大的地道的北京小妞兒。小妞兒從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調皮搗蛋,招貓逗狗、上房揭瓦的事都沒少幹,隔三岔五還要把附近的小子們小揍一頓,她美其名曰“行俠仗義”。

流行看《大話西遊》的時候,紫霞仙子說她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石伽伊每天放學迎著夕陽跑回家,都要喊一句“蓋世英雄歸來”!其實,大傢俬下里都稱她——混世小魔王。

混世小魔王的性格不隨爹也不像娘,李爺爺看著這漸漸長大卻沒有女孩樣的孫女,愁容滿面,這丫的到底像誰啊?

2003年年末,上高中三年級的李慕希學業正向最緊張的階段邁進,她倒是沒啥壓力,仗著自已聰明,堅決不補課。於是,臨期末考試了,她還每日都是早早地揹著書包放學回家,瀟灑自在,羨煞了其他同學。

這日,又是一個風雪天,李慕希放學回家,兜裡揣著MP3,耳機線從兜裡延伸出來隱藏在頭髮中,她戴著棉衣自帶的帽子,雙手插在棉衣口袋中,嘴裡嚼著口香糖,揹著書包慢慢悠悠地往家走。

剛拐進衚衕,李慕希就看到極有視覺衝擊力的一幕,在孫文舟家門口的柳樹後,一個高個子年輕男人正壓著一個女孩在親,而那個女孩,正是劉小雨。

猛地看到這種限制級畫面的李慕希確實驚了一下,甚至差點把嘴裡的口香糖嚥下去。她往下拽了拽帽子,準備悄無聲息地走過去,沒想到,劉小雨見她經過,推開男朋友,叫她:“慕爺,放學了?”

李慕希頭也沒抬,吹了口泡泡糖,假裝若無其事地“嗯”了一聲,想直接走又覺得這樣太㞞了,她回頭瞪劉小雨,有點惱:“劉小雨您可真行,這情況還敢叫我,真不害臊啊。”

劉小雨見她害羞,笑得咯咯的。

親劉小雨的那個男人也被李慕希逗得笑出了聲,他問劉小雨:“這小姑娘是誰?”

“我家隔壁院的李慕希,你別看她小屁孩一個,其實鬼機靈著呢。”

李慕希心想,你才小屁孩兒。

“獨門獨院那個嗎?那家底很厚啊。”那男人說。

劉小雨頭一歪,跟他誇自已一樣高興:“那可不,我們衚衕的豪門,她爸以前工商局的,現在自已開公司做生意。”

李爺爺沒退休前在文物局工作,就喜歡北京城裡的這些舊傢伙什兒,老爺子每天騎著他那叮噹作響的腳踏車上下班,每次經過鐘鼓樓時都恨不得下車來摸兩把城牆上那經歷歲月風吹雨打的斑駁磚頭。後來李爸爸挑了個好的樓盤買了個寬敞明亮的躍層公寓,可老爺子就是不搬,於是一家人依舊住在這個四合院中。

那時候北京的四合院已經很少有一家人住一個院了,一個院少則住兩三戶,多則十幾戶,李慕希家就是那極少數,獨院獨戶。因為李家香火不盛,到李爸爸這輩已經是三代單傳,以前同院的老鄰居香火更加不盛,外嫁的、出國的,再加上老爺子刻意的收購,幾十年下來,到現在,這個四合院便成了李家獨佔。

今年開春時,李家的三進院落整個大翻修,又精裝修了一遍,看著比之前富麗堂皇了不少,於是總有路過的遊客猜測這裡是不是住著皇親國戚,導致劉小雨天天叫李家豪門大院。

劉小雨很羨慕李慕希家,不會有什麼鄰里糾紛,她家那院子誰家多用電了誰家多用水了,誰家又在公共區域搭棚子了,每天吵得她鬧心。

“是門口停小轎車那個吧?”那男人又說,“劉小雨,你等著,畢業了我也開公司,給你買個四合院和小轎車。”

在劉小雨嬌俏的笑聲中,李慕希這才注意到自已家門口停了輛小轎車。

劉小雨朗聲問:“慕爺,你爸又掙錢了,給你買了輛小轎車呢。”

李慕希歪頭向裡看,前座沒有人,後座看不清。她頭也不回地道:“我爸買車也不能買箇舊車啊。”說著,繼續不滿地道,“這誰家破車啊停我家門口。”

李慕希吹了口泡泡糖,眯眼看向後座玻璃,還沒看清什麼,車門突然開啟,一雙修長的腿邁了出來,接著,車裡出來一個人。

李慕希順著腿往上看,將頭使勁兒後仰,看到一個線條優美精緻白皙的下巴,還有下巴主人挺翹的鼻尖和垂眸看過來的眼睛。

這就是傳說中的用鼻尖看人吧。

李慕希口中的泡泡糖突然破掉,“啪”的一聲糊到嘴上。她後退一步,一邊用舌尖舔著口香糖,一邊去看車上下來的人。她這兩年長高了許多,高一時還坐在前幾排上課,這兩年不知道吃了什麼,突然躥得老高,近一年都被老師安排到最後一排上課,劉小雨對她這種現象的評價是——李慕希這花骨朵突然綻放了。

不過,她再高,也還是需要仰頭看面前的這個人。

面前這個人,面板白皙,眉目精緻,冷漠高傲,不拿正眼看人,似乎有點好看,似乎……有點面熟。

面熟的瘦瘦高高的清俊男生看著她,一雙眸子波瀾無驚,有著與年齡不符的深邃漠然,良久,他叫了聲:“Alice?”

李慕希的這個英文名是自已給自已取的,平時也沒有能用的地方,只有一次,對,兩年前,她對那個香港來的“小哥哥”這樣介紹過自已。

“你怎麼又長高了?”李慕希看著他,有一米八以上了吧?

褪去了少年的青澀,面前的這個人,比兩年前成熟了些,有了大人的樣子。他這次穿了一件墨綠色的棉服,似乎上次來被凍怕了,這次武裝得不錯。

他伸手將棉服的帽子拿起來戴上,再次將視線移到石伽伊身上:“你也長高了。”

從一個稚嫩的小女孩長成了一個少女,乾淨透徹又賞心悅目的少女。

李爸爸陪著傅景斯的爸爸傅霖從院子裡走出來,見到門口的兩個人,李爸爸伸手將李慕希的帽子拽下去:“傅總,我女兒李慕希,希希,這是“傅伯伯。”

“傅伯伯。”李慕希乖乖叫人。

“小姑娘很可愛啊。”傅霖笑眯眯地摸了摸李慕希的頭。

李慕希好奇地看著他,心想,傅伯伯會說普通話,雖然口音有點奇怪,但比傅景斯強。

傅霖完全沒有大老闆的架子,看起來和藹可親。他與李爸爸又寒暄了幾句,便坐進小轎車裡離開了,留下了傅景斯。

直到見不到車屁股,李爸爸才喊他們進院子,李慕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忙說:“傅景斯,你丫的快跟我爸說之前你發燒是因為你自個兒沒穿棉襖棉褲給凍的。”

傅景斯挑眉看她,顯然沒聽懂她嘰裡咕嚕的這段北京話。

李爸爸抬手作勢要打她:“怎麼說話呢你,跟誰丫丫的,沒跪夠是不是?”

李慕希轉身閃到傅景斯身後躲開她爸的魔爪。

傅景斯側頭看了眼抓著自已衣服的手,心想這小姑娘還是愛扯別人衣服,還是一點都不認生。

李爸爸招呼傅景斯進院子,主動幫著拖箱子,李慕希見狀,問道:“老李,他怎麼不跟他爸走?”

李爸爸壓低聲音:“你景斯哥哥要在咱們家住段時間,你最近給我消停點兒。”

“爸,您大點聲說話沒事兒,他聽不懂的。”

李慕希悄悄地看了眼傅景斯,發現傅景斯正看她,李慕希莫名地心虛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快走了兩步。

李爸爸將傅景斯安排在西廂房後就急急忙忙出門了,最近趕上期末考試,李媽媽在學校加班批改卷子,老爺子新得了一隻百靈鳥,和街坊約著去樹林壓音去了。於是,這日,昏沉沉的風雪天氣,李家宅子裡,只餘李慕希和傅景斯兩人。

平時李慕希獨自住在西廂房裡好不愜意,傅景斯一來,李爸爸強行讓她搬出去,畢竟讓客人住耳房不太好。李慕希不太高興地將東西搬到了老爺子住的正房旁的耳房,搬了兩趟,見傅景斯站在庭院石榴樹下看魚,氣呼呼地跺了下腳,用英文大聲問:“傅景斯,你把我屋子佔了還不幫我搬東西是不是太不紳士了?”

傅景斯側頭看她,昏沉天色中,他的眼睛依舊明亮。

李慕希左手拎著一個小熊布包,右手拎著米奇布偶的胳膊,噘著嘴不滿地瞪他。有風吹著雪花打在她臉上,她用拎著米奇的那隻胳膊揉了揉眼睛,繼續瞪他。

傅景斯彷彿笑了一下,答非所問地指了指石榴樹下的魚缸,說:“魚不會凍死嗎?”

石雕大魚缸裡的幾條金魚已經不怎麼遊動了,水面結了薄薄的一層冰,晶瑩又脆弱。

李慕希見他好奇寶寶似的,決定掃個盲:“魚是變溫生物,凍不死的。”

“整個魚缸都結冰後,它們就死了。”傅景斯說。

“魚缸有一小半埋在地下,外面包了草氈保溫,水裡撒了鹽,雪再大一點會蓋上蓋子。”李慕希耐心地解釋著,“所以,可以幫我搬家了嗎?”

傅景斯又看了看魚缸,似乎覺得很神奇:“原來是這樣。”說著他抬腳走向西廂房,語氣淡淡的,“還有什麼需要搬?”

“窗邊那個藤木搖搖椅,門後栽的大盆的滴水觀音,床腳書架以及書架上的那些書。”李慕希揚著頭,挑著眉眼,又是那副故意挑事兒的模樣。

有點欠揍,也有點可愛。

傅景斯頓住腳步,站定了一下後又轉身回到石榴樹下,繼續看魚:“想坐搖椅或者看書隨時可以過來,那盆植物我會幫忙澆水。”

這是拒絕幫忙嗎?李慕希“哼”了一聲,拎著米奇走向正房,嘴裡嘀咕:“看你細胳膊細腿的,估計也搬不動。”

劉小雨拿了盒巧克力走進李家院子:“慕爺,給你好吃……”她沒說完就被石榴樹下的男人吸引住了目光。

傅景斯聽到動靜慢慢回頭,看了眼劉小雨,隨即面無表情地轉過去,繼續看魚。

劉小雨挑眉,竟然沒有從這人眼中看到驚豔。雖說她算不上傾國傾城,但確實從小到大一直蟬聯“校花”稱號,也一直是別人口中的“劉家那美豔丫頭”,走在路上回頭率雖說不上百分百,但總是會讓人多看幾眼,而面前這人,只是隨意一瞥,彷彿,她還沒有那幾條破魚有吸引力。

劉小雨倒是沒覺得生氣,只是有些好奇。她見李慕希從不遠處走過來,問:“慕爺,你傢什麼時候來了這麼帥的一位客人啊?長得也太好看了吧。”她以為說完這話,傅景斯會看她,結果,失算了,他依舊在看魚。

“一個伯伯的兒子,帥是挺帥,就是性格有問題。”李慕希揉了揉手腕,噘著嘴說

“有什麼問題?”劉小雨走到她身邊,將巧克力塞到她手裡,壓低聲音,“你說這麼大聲多尷尬。”

“沒事,他聽不懂咱們說話,香港人。”李慕希翻看巧克力盒,隨口說,“這哥哥吧,不愛說話,喜怒哀樂啥的還看不太出來,感覺不好相處,看雪看魚能一動不動看老半天,你說是不是有問題?”

“呦,這不是偶像劇男主角嗎?”劉小雨說,“李慕希你七竅開了六竅,就這個談情說愛的竅一點沒開,等你知道喜歡小男生時肯定會迷戀他。”

李慕希不屑一顧:“我是那種人嗎?”

“你可能不是正常人,不過小女生都喜歡那樣的,不信你帶他去你們學校遛一圈,那些開竅的女同學得喜歡死。”劉小雨抬腳朝外走,走了幾步回頭看了眼傅景斯,他依舊靜靜地站在樹下,如果沒有飄落的雪花,他就像一幅靜止的畫。

李慕希送劉小雨出門,想起兩年前帶傅景斯去什剎海那次,走在路上他就讓人給攔住了,她信的。

但叛逆期的小姑娘才不鬆口承認,她呸了一口:“你才不正常。”

劉小雨笑道:“我跟你說正經的,但凡我再小兩歲,肯定去追你家這小哥哥。”她說著,又看了眼傅景斯。

這時候傅景斯回頭了,看向她們的方向,劉小雨用餘光瞥到他在看石伽伊。

李慕希也在笑:“怪不得劉大娘總說你。”

“說我什麼?”

“小不正經的。”

兩人嬉笑著走出石家,空無一人的安靜巷子,只有簌簌落下的雪花,劉小雨罵了句髒話後回了自已家。李慕希關了門,好心情地往院子走,剛穿過影壁就見傅景斯站在垂花門旁,他斜斜地靠在門框邊,雙臂環胸,一副閒適模樣,見李慕希走近,靜靜地看著她。

李慕希料定他聽不懂她們說話,所以也沒心虛,衝他晃了晃手中的巧克力,用英語和他說:“一起吃?”

傅景斯沒說話,依舊看著她,一雙眼睛似笑非笑。

李慕希愣了愣,只覺得這傅小公子長得真好看,眉清目秀,高鼻樑、薄嘴唇,整個臉上沒一處能挑出毛病,組合在一起更是驚豔迷人,有種讓人移不開眼的吸引力。劉小雨說得對,要是讓他們班那些最近迷戀《流星花園》到瘋魔的女同學見到,指不定要各種纏著她打聽呢,或許還會讓她帶情書。

“進房間吧,燒著爐子呢,你再凍發燒捱打的可是我。”李慕希從他旁邊走進庭院,習慣性地走向西廂房。

傅景斯跟了進去,見李慕希將那盒巧克力放到桌子上,拿了一顆遞給他,她說:“吃了這個咱們就是哥們兒了,以前的事一筆勾銷吧。”

傅景斯問:“以前什麼事?”

“就我把你忘在什剎海害你凍發燒的事兒。”李慕希也沒藏著掖著,大大方方地說出來。

傅景斯笑了下,他從小到大雖然話不多,但存在感真的不低,被人徹底遺忘的經歷幾乎沒有,那次,確實是很難忘了。

“欸?你一笑右臉頰有個酒窩,左邊沒有。”李慕希好奇地看著他,像突然發現了什麼秘密似的。

不是在道歉嗎?傅景斯看了她半晌,終究是沒說話,伸手接了巧克力放進嘴裡。

李慕希看著他的手指,心道:好一雙纖纖玉手,這要讓劉小雨看到,肯定趁機摸兩把。

傅景斯嘴裡含著巧克力,突然問:“北京的女孩都像你這樣嗎?還是隻有你這樣?”

李慕希不太懂他的意思,疑惑地看著他:“我哪樣?”

哪樣呢?奶兇奶兇的小模樣……挺可愛。

傅景斯卻不多解釋,換了話題,指了指桌上的巧克力:“不太好吃。”

李慕希拿了一顆放進嘴裡,嘟囔道:“應該好吃的,劉小雨的好東西都是她那些藍顏知已送的,貴著呢。”

傅景斯沒再說話,也沒再吃巧克力。

李慕希嚼了幾口巧克力,含糊地說:“我覺得還行。”

傅景斯開啟了他的行李箱,從箱子中拿出一個不大不小的禮品盒,放到了巧克力旁:“送你的。”

李慕希感到意外,反應過來後,又有些開心,更多的是好奇:“那我開啟了?”

“當然。”

盒子裡是一整套毛絨絨的帽子、圍巾和手套,很乾淨簡單的顏色和樣式,手感很好,李慕希眼眸閃閃,又黑又亮,顯然是喜歡的,她看了好半晌,才帶點小竊喜地說:“好看,謝謝景斯哥哥。”

久違的“景斯哥哥”,果然收了禮物嘴也會變甜。

這天的雪是晚上七點多停的,那時候家裡人都回來了,李爺爺心情好,做了他最拿手的炸醬麵給大家吃,李慕希幫著端碗時,李爺爺拽住她:“這就是前年年底丟的那小子吧?”

“對,就是他。”

“你爸他們擔心也是對的,這小子模樣長得忒好了,太容易讓人拐走。”老爺子端了切絲的黃瓜跟著出來。

“他才不會被拐走呢,我覺得這個哥哥是個心思深沉的人,他拐別人還差不多。”

走進餐廳的傅景斯看了李慕希一眼,李慕希梗著脖子若無其事地從他旁邊過去,老爺子忙跟上,小聲說:“你確定他聽不懂?”

“確定,爺爺別怕。”

“我怕什麼?說人家壞話的可是你。”老爺子點了點她的腦袋,將黃瓜放到桌上,用英文招呼傅景斯:“別客氣孩子,隨便坐。”

“爺爺,我覺得你應該再多盛點面給他,他弱得都搬不動椅子書架什麼的,我們給他養胖點吧。”

“還說別人呢,你也太瘦了知道嗎?小希希,我明天去買幾隻豬蹄,做紅燒豬蹄給你們吃,。”

“爺爺萬歲。”李慕希高興地道。

李媽媽為人嚴肅不苟言笑,所以李慕希只敢喊李爸爸和老爺子堆雪人,石爸爸讓李慕希去詢問傅景斯要不要一起。

她到西廂房時傅景斯正坐在她平時喜歡坐的搖搖椅上打電話,一如兩年前一樣,聲音低沉溫和,神色平靜自然:“盯緊大宅那邊的人,我媽咪最近麻煩你們了。”

李慕希忙跑出去,站在西廂房窗戶旁邊等著,李爸爸喊她,問她傻愣在那兒幹嗎,李慕希“噓”了一聲:“老李,您等一會兒,我給您撿個手機。”

李爸爸失笑,走過去和她一起坐在遊廊長凳上:“你這小腦瓜裡天天想什麼呢?”

李慕希再次“噓”了一聲,看了眼緊閉的窗戶,問:“老李,景斯哥哥不上學嗎?為什麼跑咱家來住?”

李爸爸說:“他在香港上大學,但是最近家裡出了點小事,你傅伯伯不想讓他知道所以就帶來內地住段時間。”

李慕希壓低聲音:“什麼事呀?”

李爸爸湊近她,也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是不能告訴小孩子的事兒。”氣得李慕希嘴噘得老高,李爸爸笑著哄她,“去叫爺爺,我們堆雪人去。”

李慕希沒動,拉著李爸爸繼續坐在長凳上:李老石,您聽聽景斯哥哥在說什麼呢?”

傅景斯打電話的聲音從窗內傳來,在安靜的夜裡,低沉婉轉,好聽是好聽,就是聽不懂,李慕希想確定他這次還會不會扔手機。

“我才不做這種事。”李爸爸拒絕。

“別嘛,爸爸,您聽一下,他是不是在和他媽媽吵架。”

李爸爸挑眉,覺得要是這樣是應該打探一下,也好跟傅總透個信說說傅景斯在他們這邊的情況。

於是,兩人都不說話了。

雪後的夜晚,外面寒風刺骨,鮮有人跡,只餘遠處傳來幾聲除雪鏟和狗叫的聲音。

傅景斯的聲音雖低沉,但清晰,李爸爸聽了兩句笑著對李慕希說:“你景斯哥哥在和他媽咪在說你,他說李叔叔家有個很有意思的小女孩,又囂張又叛逆,以為他還聽不懂普通話,在他面前什麼都敢說。唉,閨女,你都說啥了?”

李慕希差點沒從長凳上摔下去,愣了好半晌,她一把捂住腦門:“說啥了?說他爸的車是破車,說他有問題,說他心思深沉,說他弱,還和爺爺商量著要用豬蹄給他養胖……”

李爸爸失笑出聲:“我都提醒你消停點兒了,你怎麼就這麼缺心眼兒。”

李慕希有點氣急敗壞,她“哼”了一聲:“說都說了,愛怎麼著怎麼著吧。”說著氣呼呼地準備回屋睡覺,結果又被武裝好的李爺爺給哄出來堆雪人了。

傅景斯打完電話開門走到遊廊,發現庭院裡的燈都開著,燈光下,庭院是一片純淨的白色,李家祖孫三人嘻嘻哈哈地玩著雪,好不愜意。他靠在遊廊柱子旁,看著院子裡開懷的人們,竟生出些來日方長的倦懶味道。

傅景斯在北京這個充滿市井氣息的衚衕裡待到了元旦,古香古色的四合院中總是充盈著接地氣的煙火味兒,讓人覺得踏實又親切。元旦那天,李家一家要去廟裡祈福,因為廟離得近,他也被邀請著一起去了。

再次來到什剎海,和兩年前並沒有什麼不同,不過是人多了些。傅景斯沒有隨他們進廟,因為人太多,他不喜歡與人有肢體接觸。顯然,李慕希也是這樣想的,很快,她從廟裡擠了出來,帶著一身的香火氣。

李慕希走到湖邊長椅旁,拉起傅景斯:“上次溜冰沒成功,這次一定帶你溜成。”

傅景斯什麼也沒問,跟著她走,李慕希最喜歡他這一點,溫順,從來不會質疑或者拒絕她什麼。李爸爸說,傅小公子這是尊重和信任她,但在李慕希看來,傅景斯其實就是冷漠。

這日天氣晴朗,無風無雪,就是冷,乾冷,李慕希戴著傅景斯送的圍巾,將小半個臉包裹著,只有一雙眼睛在外。兩人剛走過菸袋斜街街口,李慕希不知道看到了什麼,腳步一頓,隨即伸手將棉服的帽子扣到頭頂,結果,對街跑過來的兩個男生還是認出了她。

兩個男生和她差不多大的年紀,十八九歲的樣子,其中高瘦的男生說:“慕爺,飛哥在橋那邊等你。”

“你認錯人了,我不是幕爺,也不認識飛哥。”李慕希壓低嗓子,頭也不抬地準備離開。

矮胖的男生比較大膽,一下把石伽伊的帽子拽了下來:“慕爺,蔣飛啊,咱同班同學不認識?”

李慕希瞪他,忍著火氣:“你給我把帽子戴上!”

那倆人一愣,立刻又小心翼翼地給李慕希把帽子戴好。

高瘦的男生小聲說:“飛哥說今天肯定能堵到你,所以他買了好多煙花,就等著放給你看呢。”

矮胖的男生繼續說:“慕爺你跟我們過去吧,飛哥的兄弟多,你走哪兒都能給你逮住,還不如跟我們倆過去。”

李慕希霸氣地回了倆字:“不去。”

那倆人注意到李慕希身邊的傅景斯,他們打量了他一番,倆人目光交會,然後忐忑地問李慕希:“慕爺,你給……飛哥戴綠帽子了?”

“滾蛋!”李慕希拉著傅景斯氣呼呼地往前走,走了幾步,“誰給蔣飛戴綠帽子了,他誰呀他!”

瘦高個兒突然指著天上:“慕爺,你看,飛哥給你放的孔明燈。”

李慕希抬頭看去,不遠處正飄著一隻孔明燈,還沒飛高,所以燈下吊著的“李慕希”三個大字還能看得清晰。李慕希炸毛了,罵了句髒話抬腿就往橋那邊跑。

傅景斯挑眉,看著跑走的李慕希,又看了眼空掉的手心,心道,似乎,又被這小姑娘扔下了?

那兩個男生走到傅景斯面前:“看到了嗎?我們飛哥浪漫吧,和他搶女朋友你也配?別以為長了副……”

“Get out。”傅景斯看著兩人,慢悠悠地打斷他們的示威。

那兩人沒聽懂,對視了一眼,很是茫然。

“我說,滾、開。”傅景斯用不太標準的普通話,一字一字地說。

兩個男生這下聽懂了,也都怒了,剛要發作,傅景斯的手機響了,他拿出接起:“Dad……”

那時候手機還沒普及,尤其是他們這些高中生,別說擁有了,見都少見,BB機才是他們的標配,收到資訊回個電話都要跑去電話亭打。面前這個看起來並不比他們大的男生,已經獨自擁有一部價格高昂的小手機了,並且,他還說著一口流利的……粵語?彷彿陳浩南和山雞哥在眼前,兩個人的氣焰立刻弱下去,甚至有叫大哥的衝動。

不過,“大哥”倒是對兩人毫無興趣,傅景斯瞥了兩人一眼,轉身走了。

“媽咪身體怎麼樣,最近我打過去的電話她很少接。”

近些日子的怪事有點多,他爸爸突然說北京下雪了帶他來北京看雪,結果剛到北京,將他送到李家就獨自離開了。一個禮拜了,他爸爸再沒來北京,他撥過去的電話也總是接不通。他媽媽與他通話的頻率更是低了不少,而家裡那些人,嘴上說著聽傅小公子安排,其實多是傅霖的人。

他猜,香港那邊可能出了什麼事。

傅景斯走到一個偏僻的衚衕,沒了嘈雜聲,傅霖的聲音清晰地傳來,他說:“好好在北京度個假,過了這個冬天爸爸再去接你。”

“我要回去參加考試……”傅景斯還沒說完,傅霖那邊傳來說話聲,似乎很忙,他說了句“再聯絡”便掛了電話。

傅景斯將手機放進兜裡,坐到一戶人家門口的石墩上,雙手插進衣兜,長腿伸直,抬頭看天,那個寫著“李慕希”三個字的孔明燈還能看到,只是已經飛遠,上面的字也看不清了。

想來,小姑娘是長大了,白白淨淨,漂亮靈動,都已經開始讓別的男孩子惦記了。

傅景斯就這樣靜靜地看著那個孔明燈慢慢地越來越高,越來越遠,最後變成一個小點直至消失不見。

太陽昇到天空最高處時,他坐的位置也被籠罩在陽光中,偶爾經過一兩個人,只當他是附近人家的,並未多加註意。多數時候,這個稍顯偏僻的小衚衕是寂靜無人的,所以,當有人過來時,便聽得一清二楚,說話聲更是聽得清晰。

李慕希是被蔣飛拽進衚衕的,她顯然極不情願:“蔣飛,你說你是不是有毛病,大中午的放煙花能看到個鬼呀。”

“聽聲也過癮啊。”蔣飛說。

“病得不輕啊,還非讓我看完,我感覺我快瞎了,鬆開,我要回家。”李慕希的袖子被降將飛攥住,她甩了一下沒甩開。

“祖宗,別鬧了成嗎,就找個沒人的地兒跟你說幾句話。”蔣飛語氣中帶著乞求。

“你怎麼知道我家在這邊?”李慕希疑惑地看著他,“還知道我今天要來廟裡。”

“我有眼線。”蔣飛說完,立刻後悔了,趕緊閉嘴。

“誰?”李慕希想了想,懷疑是每天和她一起上學的同學,“曉雪?”

“你怎麼知道?”

就這智商……李慕希不想理他:“走開,我要回家。”

這條衚衕叫什麼名字傅景斯不知道,他見到兩人說著話走過來,剛要起身,便見到將飛雙手撐牆,將李慕希困在了懷裡。

少年居高臨下地看著女孩,臉頰漲紅,似乎要說什麼,半晌沒說出來。而被他困在懷裡的女孩,沒推搡沒掙扎,只冷著臉,挑著眉梢看著他。氣場之強大,導致將飛按在牆上的手,不自覺地一抖。

“希希,我……”平時的將飛,能說會道,性格更是那種囂張跋扈的,但每次見到李慕希,就覺得說什麼做什麼都是錯,只會小心翼翼地賠笑,如果李慕希一瞪眼睛,他直接想……跪下。

蔣飛暗罵自已沒出息,輕咳一下嗓子,剛想繼續說,李慕希率先開口:“站直了。”

蔣飛立刻站直。

“往後退一步。”

蔣飛退了一步。

“要說什麼,說吧。”

距離拉得有些遠,蔣飛覺得委屈,深吸一口氣剛想開口,余光中卻發現有人坐在不遠處,他驚了一下:“媽呀,那邊有雙腿。”

李慕希扭頭去看,瞪大了眼睛,眨巴眨巴:“這腿有點眼熟……”

傅景斯慢慢悠悠地從石墩上站起來,又慢慢悠悠地走過來,慵懶地抬著下巴看了一眼李慕希:“回家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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