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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遠山蒼老的臉龐微微一笑，朝著李牧再次行禮。
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話令在場之人紛紛呆住，一股莫名的酸楚與震驚悄然而至。
“梅老先生這是……”
“什麼意思？怎麼一首詩便令梅老這般反應？”
“這首詩，到底絕妙在哪裡？”
“落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莫非……”
李牧深深朝著梅老拱手回禮，這一禮他發自內心尊敬。
在他心裡，梅遠山才是這個時代當之無愧的文壇第一！
而他李牧，不過是借了先賢們的福廕。
梅遠山並未向眾人解釋什麼。
抬起頭，深陷的雙目彷彿回想起八十三年來，他艱苦的求學證道之路。
許久，梅遠山激動而顫抖的聲音響起，再次開口。
“李先生，有幾個問題可否為老夫解惑？”
李牧苦澀一笑，淡淡點頭道。
“梅老先生，再請賜教。”
梅遠山來到臺中央，不顧身份地位，忘記年齡差異，盤膝坐在地上緩緩開口。
“年輕時，梁國先皇曾經討教過老夫一個問題，世間的天下大道到底在何方？
古往今來多少大國隕滅，多少新朝盛起，即便輝煌一時卻難逃百年後的衰落。
如今先皇雖早已駕崩，老夫依舊沒能求到答案。”
梅遠山的聲音忽而停頓，抬起頭望著皺眉的李牧。
隨後一字一頓，充滿期待與狂熱，終於問出了令他困惑一生的問題。
“天下之道，到底為何？”
一語既出，場上的觀眾臉色猛然一顫。
“這兩位，以天地為道場，求天下之道？”
“這是要借李先生之口，求證梁國先皇之疑問？”
“今日哪裡是文壇證道，是天下證道！”
“難不成李先生當真能說出這生生不息的天下大道？”
不知不覺，原本以為是一場小輩比試的文壇國會，已經變成了兩大詩聖的問道場！
不止觀眾，此時連臺下的大臣與皇子全都肅穆而望。
王朝永盛，天下永存，這何嘗不是他們一生所問。
林太師瞪大了雙眼喃喃自語。
“這二人，不再是侷限於鬥詩，而是真正的證道！”
徽帝暗暗緊握雙手，目不轉睛看著場上的兩人，今日的答案，或許真能讓大夏回到往日榮光。
難道這個年輕人，真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
良久，李牧深呼一口氣，起身踱步來到臺中央。
只見他緩緩伸出右手，在梅遠山與觀眾困惑的眼神中，直指那漏壺中滴落的水珠。
“水？”
“李先生指的是漏壺還是水？”
“這水有何妙處啊？”
“天下大道，王朝永盛，與水有何關係？”
場下四國的觀眾皆是對視而望，從周圍人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不解與迷茫。
“林太師，你可看出來些什麼？”
徽帝一對雙瞳同樣疑惑，皺眉沉聲朝林太師開口詢問。
在場的人論文學而言，林太師是夏國第一人，只是現在被李牧取代了。
此時的林太師噤若寒蟬，次次的詢問而他卻次次無能為力。
見林太師面露難色，徽帝也不再強求，而是嚴肅下令。
“眾位愛卿，好好揣摩今日這場文壇證道，務必有所感悟。”
身旁的大臣聞言立刻坐直了身子，目不轉睛盯著臺上兩人。
這種層次的思想碰撞已經超越了他們理解的範圍。
臺上的梅遠山眉頭緊皺，此刻整個人彷彿石化一般，怔怔望著那一滴滴落下的水珠，雙目也失去了焦距。
對此李牧並不著急開口。
千年的底蘊，無數先賢所悟，不是梅遠山短短一生能看透的。
許久，梅遠山站起身子，拒絕了蕭之寒的攙扶，再次對著李牧一拜。
“李先生，請賜教。”
李牧點點頭，直起身子，不算洪亮的聲音在會場中徐徐迴盪。
“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梅遠山雙目出神，口中喃喃自語，不斷重複這句話。
李牧負手而立，腦中是先賢警鐘之音，雙目低垂，隱隱有著宗師氣場。
“水與舟相互依存，相互影響，水能馱舟前進，同樣能令滿船傾覆。”
一字一句，宛若梵音迴盪在會場中央。
此等聞所未聞的思想，在每個人心中引發劇烈的碰撞。
李牧無視了會場中觀眾的驚歎，繼續說道。
“為君者，應以百姓為己任，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為臣者，應以君王為己任，為君之決斷而思，不避重誅以直諫。”
短短兩句，令梅遠山頓時開悟，壓抑在心頭的巨石瞬間破碎。
“好，好！”
“這是君臣民三者之道！是佑天下昌盛不朽之道！”
梅遠山雙目通紅，先皇的問題，他終於在這個年輕人身上找到了答案！
“這便是王朝之道嗎……李牧啊李牧，今日當真給朕帶來了不小的驚喜……”
臺下的徽帝微微一笑，忍不住發出讚歎。
再看向李牧的背影已經全無輕視。
“李先生，當真在世聖人！”
“文聖……文聖！”
“文聖李牧！”
“文聖李牧！”
看臺上夏國百姓紛紛嘶聲吶喊，今日文聖李牧將名震四國！
“牧哥威武！”
一道全然不同的吶喊響起，張巖嘶聲大喊，面色漲紅。
人雖然坐在後面，依舊穿透會場。
這一場盛會因為徽帝到來百姓無一人敢放聲喧譁。
而這一刻，所有人內心的激動達到了頂峰！
梅遠山心中彷彿鬆開了幾十年的一口氣，通暢無比，朝著雙目通紅的馬大人輕輕點頭。
後者見狀立刻抹掉眼淚，用盡全身的力氣嘶聲大喊。
“今日文壇證道，李牧勝！”
“李牧！”
“文聖李牧！”
“我們贏了！我們夏國贏了！”
“竟然真贏了詩聖！”
“李牧好樣的！我們大夏的驕傲！”
劉千秋急得抓耳撓腮，恨不得現在衝上臺狠狠親李牧一口。
這一下不光讓夏國文壇成四國之首徹底揚威，還拿下了永川城這個戰略重地！
徽帝眉頭垂下，此刻終於鬆了一口氣，身邊的淑妃立刻行禮祝賀。
“臣妾恭賀陛下，再得一才子，再得一城池！”
“臣等恭賀陛下。”
隨行的大臣以林太師為首同樣送上應景的馬屁。
大夏好久沒有這麼揚眉吐氣，此刻他們這些老骨頭的腰桿子都硬了不少。
“賤男，這下子你徹底出名了呢。”
劉嫣兒笑著挽住李牧的手臂，突然發覺自己的失態，立即臉紅松開。
整個會場此刻都陷入了瘋狂，無數人面色漲紅喊著李牧的名字，化身迷弟迷妹。
“且慢！”
正在所有人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時，一道威嚴的聲音不合時宜的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