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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最後一句寫完，在場之人不打了個冷戰，沉默不已。
“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這股氣吞山河的魄力，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寫出？
全詩字裡行間的悲憤與怒火，彷彿實質的火焰般燃燒在每個人心中，大夏這些年連年戰敗所有人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都憋著一股怒火。
尤其是最後一句，讓人忍不住提刀上馬，為了大夏與北蠻人狠狠廝殺一番！
肅殺悲憤的神態加上一氣呵成的落筆，這首字跡瘋狂飽含悲憤的詩作，配合著醒目的硃砂色，顯得如此真實與刺眼。
“好！”
“好好好！”
“我大夏多少兒郎死於北蠻人刀下！我等怎能如此沉淪在幻想中！”
“各位，不為國分憂，為民而戰，談何七尺兒郎？！”
“我大夏人與北蠻，不死不休！”
“對！不死不休！”
“殺我同胞，奪我故土！此仇不報，何以為家！”
今日臺下更多的是富家公子，正是熱血上頭的年紀，被如此震撼的詩作影響下，早已面紅耳赤，一副誓死不休的氣度。
“李公子，先前是我張某有眼無珠，您雖身著布衣，卻是真正的大才！”
“我柳某也不得不服，李公子所作，直叫人熱血沸騰！”
“還有我！”
“還有我……！”
原本嘲諷與謾罵的眾人全都變了臉色，紛紛由心敬佩地朝著臺上的李牧，朝著他們一直看不起的賤農，雙手抱拳，恭恭敬敬做了個揖。
一時間，李牧竟然成為整個回春樓的焦點，神色激動地朝著周圍的公子回了個書生禮。
“李公子，我柳家隨時歡迎您，若是有空定要再與您探討一番。”
“是啊，說來慚愧，看到您今日所作，只覺得這十幾年的聖賢書都白讀了，今日聽君一言，感悟頗深。”
“李公子還請收下我申家令牌，以後有機會希望能多多往來。”
看著臺下這些人崇拜的眼神，李牧無比尷尬。
自己何德何能，不過是借了前人的才華，可這種局面完全脫離了他的預料。
現在這些人眼神中全都充滿了殷切，臉龐赤紅的圍著李牧。
李牧害臊的老臉一紅，巴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踏馬的，這不是我寫的啊，草！
可在眾人眼裡，李牧赤紅的脖頸不過是和他們一樣被情緒所感染。
“李公子面對北蠻之恨居然氣的滿臉赤紅，果然也是性情中人，我等必須牢記北蠻之恥！”
性情nm啊我靠！
“各位，還請靜一靜，今日鬥詩會到此為止，我宣佈，這次勝者為李牧公子！”
眼見臺下的觀眾要擠爛舞臺，龜公趕緊上臺宣佈比賽結果。
“李牧！”
“李牧！”
“李牧！李牧！”
不知是誰起了個頭高喊李牧的姓名，一下子所有人宛若朝聖的信徒，齊聲高呼李牧。
今日之事，李牧算是徹底折服了這群富家公子的心性，再也沒有一人敢小瞧他。
李牧強撐著老臉不斷回禮，這下子恐怕全縣城都要認識他了。
“今日鬥詩會到此為止，按規定，今日李牧公子獲得與沐柔花魁對飲洽談機會。”
看到臺下的歡呼聲，龜公一時愣了神，他在回春樓呆了這麼多年，鬥詩會也主持了幾十回，何時有此盛況？
在一旁夥計的提醒下回過神來，趕緊宣佈結果。
“啊？對飲？”
這時李牧才想起來勝者可以和花魁聊天飲茶，不知不覺自己好像鬧出了不得了的動靜。
渾渾噩噩的李牧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群公子擁簇著帶到了一號包廂門口，那場面像是跟著新郎官婚鬧開婚房一般。
對於這個結果所有人都心服口服，現在看李牧的眼神只有膜拜。
而沐柔花魁也早已在包廂中等候多時。
隨著廂房門一開一合，李牧像個新郎官一般被一推而入，房門再次合上，傳出漸行漸遠的鬨鬧。
隔著包廂依然能聽到大廳不斷有人討論著李牧剛才的詩作，那幅原作依然在舞臺的幕布上呈現著。
入了廂房，一股好聞的香氣竄入口鼻，讓人頓感舒心。
一道紅衣倩影此時正端坐在茶桌對面，美眸輕抬，注視著進來的李牧。
一時間氣氛變得微妙起來。
“沐柔姑娘，幸會幸會。”
李牧硬著頭皮坐在對面，接過了沐柔端來的一杯花茶水，指尖觸碰的那一刻，心跳莫名的起伏不定起來。
“李公子今日所作，讓沐柔敬佩。”
流蘇面紗下紅唇微啟，沐柔語氣輕柔地開了口，那聲音彷彿有種魔力般叫人渾身酥麻。
開玩笑，老子前世在網上什麼女人沒看過？
強行定了定神，李牧故作平淡的回答道。
“那句並非針對沐柔姑娘，還望見諒。”
李牧所指的，自然是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聽到李牧的歉意，沐柔並沒有太多表示，輕抬臉頰，身子稍稍朝李牧前傾，一對柔情似水的美目注視著李牧，再次開口。
“李公子，你覺得沐柔這種風塵女子，此生能有好歸宿嗎……”
聞著近在咫尺的人兒散發出的香味，李牧偷偷掐了一把大腿，好不容易維持起來的人設，可不能丟臉了。
“沐柔姑娘，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存在，幸福與不幸福，在於你我自己的選擇，但我相信以後的日子總會變好。”
“為何？李公子可否為沐柔解惑？”
聽到李牧的回答，沐柔託著香腮慵懶而好奇地注視著李牧，像一個小迷妹般姿態。
“終有一天，這世道會變得太平，人人有飯吃，人人有衣穿，強盜與竊賊會少許多，人們安居樂業，夜裡也不再害怕外出，每個民族和睦相處，此為，天下大同。”
“天下大同？真有這樣的世道嗎……”
沐柔眼中閃過一抹激動，很快又重歸暗淡，她所經歷的人生，如同一隻金絲雀般圈養在精緻的籠中。
那些苦難也好，幸福也罷，她從未能真正體會過。
“有的，我一直都這樣相信。”
似乎是看到沐柔的失望，李牧忍不住安慰了一聲，雖然不清楚這個女人所經歷的，看上去遠非表面般快樂。
“實不相瞞，小女子有一事相求李公子……”
這是要講什麼正事了？
李牧在心中喃喃道，當即看向沐柔，不料這女人竟然直接跪在李牧身前，作勢就要磕頭。
“沐柔姑娘，快快請起，使不得使不得。”
眼疾手快的李牧趕緊伸手托住沐柔的雙肘，將其一把托起。
“還請李公子帶沐柔離開這回春樓。”
“啥？我？”
原本攔著沐柔的李牧瞬間懵在原地，只覺得大腦頓時停止了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