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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徐猛離開後,小二不解的望向李掌櫃:
“掌櫃的,為什麼要出高價買他這塊紅糖?”
李掌櫃掂量著手裡的糖,老成持重的說:“這塊糖明顯是近幾天的新貨,這說明什麼?他有可能掌握製糖的新方。”
“我高價買的不是這塊糖,而是人情啊。”
李掌櫃捋了捋下巴的鬍鬚,搖頭道:“你還是太年輕了,做生意講究的是細水長流...”
......
不遠處,徐遠志帶著家人外出夜遊,恰巧看到了徐猛從雜貨鋪出來。
“喂,那不是你的喪門星侄子,他怎麼有錢買東西?”
“應該是我哥留下的物件,被他拿去當錢了吧。”
徐遠志皺了皺眉,目光閃爍道。
“哼,我看是從哪裡偷的錢!這小東西還挺能耐的,吃著咱家的,偷著別家的。”
嬸嬸沒好氣的罵道。
上次被徐猛拿了大半袋糧食,她一直惦記著找回場子。
徐猛察覺背後有股視線,轉頭掃過人群。
徐遠志連忙低下頭,不敢與之對視。
他一想起徐猛當時的眼神和言辭,心裡就打起了退堂鼓。
這麼多年來,徐猛都是文弱書生的形象。
以往徐遠志一家欺壓徐猛,把他趕出家門,他都是忍氣吞聲、息事寧人。
誰曾想上次如此兇狠,或許兔子急了也會咬人...
“當家的,要不我找幾個嘴碎的婦人說說這事,把他的名聲搞差。”
“算了,他畢竟是我侄子,會連累到我的。”
徐遠志為難的說道,拉著妻子走遠。
夜色逐漸籠罩扶南城,城內一片華燈初上的景象。
徐猛在菜場買了些煲雞湯的配料,還有一袋生炭,糾結了許久,買了一塊三十文的粗鹽巴。
剩下的銅錢,他去米鋪弄了二十斤大米。
比起家裡那袋陳米,品質要好上不少。
不知不覺,他走進了一個夜市。
街上游玩的人圍著雜耍藝人嬉嬉鬧鬧,看他們胸口碎石、口中吐火,或沉浸在燈影戲的紙人表演。
路過一間“玉茗書坊”,徐猛駐足停步。
原主曾在這裡抄書作畫,跟裡面的掌櫃有些交情。
門口站著些身穿素袍的讀書人,埋頭思索的,議論紛紛的。
“聽說這玉茗書坊在集詩,與過年有關的詩詞皆可。”
“選中了便有一百銅錢嘉獎,而且最佳的詩詞會獎勵五兩銀子呢!”
“膚淺!那最佳的詩詞還要拿給縣丞大人過目,萬一他看高興了,說不定就攀上關係了。”
“說來容易,今日檢閱的可是縣丞府上的客卿,吳舉人,光是被選上都難啊。”
得知此事後,徐猛思緒不斷。
現如今,他已經解決了吃飯問題。
錢財確實是小事,無論製糖或是其他方法都能賺到更多。
若是拿出一首不錯的詩詞,有幸得到縣丞的青睞,說不定原主的房子就能奪回來了。
往長遠想,徐猛這種無名之輩要想往上爬,最為直接的做法就是得到官吏舉薦。
當然,在重武輕文的晉國,參軍入伍也是一種選擇。
但風險未免太高,戰場上每個人都是炮灰,無時無刻都有可能面臨死亡。
“這樣看來,今日我是要露兩手了。”
徐猛挑了挑眉,走向前詢問該如何參加集詩。
“進去找夥計要筆和紙,寫下詩詞即可。”
“謝過兄臺。”
這時,身旁忽然傳來惹人厭惡的聲音。
“喲,這不是徐侄兒嗎?”
嬸嬸一開口,臉上的橫肉顫動不已:“肚子裡沒幾斤墨水,也想投詩?”
在此之前,她惦記集詩的銀子拉著徐遠志過來。
徐遠志本不想摻和的,但看到自己的侄子後,又改變了注意。
何況這投詩一事,只要被選中便是出風頭的。
徐猛瞥了嬸嬸一眼,無動於衷。
“徐侄子啊,寫詩和讀書可不能相提並論,你寒窗苦讀了幾年死書,但寫詩講究的是文采和靈性,凡夫俗子大抵寫不出來像樣的詩詞。”
徐遠志一想到自己私塾先生的身份,膽子也大了起來,板著臉教訓道。
“叔叔,誰是庸才還說不定呢,不妨我們比試一下?”
徐猛微笑著回應。
“好,侄子既有此意,那叔叔我便卻之不恭了。”
徐遠志眯起眼睛,只當他怕在人前丟了面子,逞一時的口舌之快。
“是私塾教書的徐先生,沒想到他也來投詩了!”
“聽聞他之前差些考上秀才,想必寫出的詩詞肯定能過。”
“哎,旁邊揹著竹簍的那個人,是不是死了爹孃的徐猛啊?”
“小聲點,他如今過的挺艱難...”
......
玉茗書坊的一樓,吳舉人正在書桌前端坐著,四周擺了幾幅水墨畫,桌上放的紙條分了兩摞。
屏風後站著一個如花似玉的侍女,不時將紙條送上。
徐猛很快將詩詞寫完,卻沒有交予吳舉人。
徐遠志也不急躁,以為他寫的詩不堪入目,所以不好意思先交上去。
思索良久,他總算落筆,檢查過詩詞後昂首挺胸的交給侍女。
吳舉人接過紙條,淡淡的掃了一眼。
“舊日一點不留痕,所有塵埃掃出門。乾乾淨淨迎新春,滿城都是笑臉人。”
今日投的詩基本如此。
中規中矩,卻沒有讓人眼前一亮的感覺。
他本想將此詩放進不過的一摞,再一看,紙上還留了個名字。
吳舉人忽而想起,他對這個人有所印象。
自己考中秀才的時候,有個考了許多次都落榜的人,好像就叫做徐遠志,當年此人還差些跳河...
吳舉人心軟,便將此詩放進了過的一摞。
當侍女將錢袋子遞給徐遠志的時候,圍觀的人驚歎不已,免不了揣測詩裡的內容。
聽到這些話,徐遠志神色得意,鼻子都快翹到眉毛上了。
“各位莫要為難在下,投的詩自然不能說出口。”
徐遠志將錢袋子揣在衣袍,走過去拍了拍徐猛的肩膀,咄咄逼人的講道:
“徐侄子,你遲遲不去投詩,想必寫出了佳作吧?不如讓叔叔替你交去...”
此話一出,頓時吸引了周圍的目光。
徐猛?
一個沒多少學識的苦命書生能寫出什麼好詩?
這群讀書人大多不抱信任,但內心還是有些許期待。
畢竟誰不是寒窗苦讀,若他真有學識受到賞識,也可成為榜樣激勵自我。
徐猛將紙條交給侍女,等待結果。
吳舉人手持茶盞,另一手看著紙條上歪歪扭扭的字跡,面色不悅。
等他仔細看過紙上的內容後,手臂微微顫抖,茶水不經意間灑落了幾滴。
吳舉人品閱了一遍又一遍,瞳孔驟縮。
“這...這詩是誰寫的?!”
吳舉人拍案叫絕,情不自禁的從屏風後走出。
徐遠志望著徐猛止不住的冷笑,他寫的詩肯定狗屁不是,惹惱了這吳舉人!
在場的人也眾說紛紜。
此時,徐猛一臉淡定的走出來,拱手道:
“是我。”
“妙,實在是太妙了!”
吳舉人興奮的拍了拍手掌,宣佈道:“諸位,此詩便是這幾日的集詩最佳,不,放在以過年為立意的詩裡同樣是最佳!”
話音剛落,連掌櫃和侍女都面露驚訝,更別提那些個讀書人。
所有人都好奇這詩裡的內容,竟然能讓一介舉人不吝口舌的誇讚。
王掌櫃挪步過來,滿臉笑意道:
“原來是徐小友啊,好久不見。”
“見過王掌櫃。”
“按照投詩的規矩,最佳的詩詞要拿出來讓大家一同欣賞,不知你意向如何?”
王掌櫃朝吳舉人那裡送了個眼神。
“在下卻之不恭,便依掌櫃的。”
徐猛拱手說道,有意無意的望向呆若木雞的徐遠志。
這自然是順水推舟之事,冒然評為最佳,其他人肯定心有不服。
吳舉人朝他頷首,心想著自己有幸將這首詩讀出,說不定也能沾些光呢。
“吳大人就不要賣關子了,老夫也很想聽聽這最佳的詩裡寫了什麼。”
王掌櫃笑著揮了揮手,示意書坊的人們安靜下來。
在眾人的圍觀下,吳舉人朗聲念道: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與此同時,街道上響起了一陣爆竹聲,無數個燈籠被晚風吹動,忽明忽暗的火光在黑夜裡閃爍。
屋內鴉雀無聲。
徐遠志臉色鐵青,難以置信的喃喃道:
“不,不可能...這詩一定是他買的,不對,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