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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媒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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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在上海,雙妹牌雪花膏還有大瓶零拷,無論大街小巷,還是么尼角落弄堂口的菸紙店,都有零拷,價鈿更加便宜,要多少拷多少,拿個空罐去拷,就是了……

但東沙鎮不是上海,不是寧波,也不是定海,只好讓和樂升雜貨店老闆多賺點鈔票了。

最近,都說日本人打進來了,鎮上店鋪都關門歇業了,不知和樂升有沒有關。想想自已雙妹牌雪花膏已所剩無多,王二婆心裡真有些急。

這一天,當荷花抬腳跨進她王二婆家門的時候,王二婆剛剛抹完上海廣生行雙妹牌雪花膏,走出裡屋迎接荷花,儘管塗得省,但身上還是香噴噴的。

“哎呀,是荷花吆,”一見荷花,王二婆真是高興,幾乎笑裂了嘴,“是什麼風把你給吹到我這個落荒鄉下頭來了?”

其實王二婆的牙已掉了好幾顆,但巧就巧在全掉裡面的牙,門牙一顆不缺,所以還能咧嘴笑,看不到裡面全是空窟窿。

“什麼風啊風啊的,還不是想你老人家了麼。”

荷花說著,把手裡提著的竹籃往桌上一放,取出兩條斤把重的鹹香魚,遞給王二婆。

王二婆一看,可高興了,但嘴裡還是說:“哪能好意思呢?我又沒有做啥事體,哪能好意思?”

“不要不好意思了,我送鹹香魚來,就是要請你做事體的。”

“做啥事體?坐,坐下來講——”

王二婆把兩條鹹香魚收了,指了指桌邊的凳子。於是,兩個人都坐了下來。

“啥事體,還不是我屋裡那個死丫頭臘梅的事體。”

荷花說,“臘梅這個死丫頭,嫁也已經嫁出去了,你介紹的那家蠻好的人家,想不到只有幾年,阿公阿婆都死了,又赤條條地回來了……”

“唉,你也不能這麼講,”王二婆說,“要掉過頭來想一想。”

“怎麼掉過頭來想?這個死丫頭耿是耿得來,罵也罵不得,打也打不得,脾氣一發,撅起屁股就跑。跑就跑了算了,到長蝦灣島就到長蝦灣島了,她要死要活要討飯,也是她的命,反正是個嫌多頭,想不到我家死男人他的二大大還多事體,千方百計找回來……你曉得嗎?人找到了,你看看,人還沒有回來,這個討債鬼,克命鬼,阿豆就出事體了!”

“我怎麼不曉得?我還走得動,耳朵還是蠻靈光的,這個事情,你也不能怪臘梅……”

“不怪她怪誰?怪我?這個克命鬼再在屋裡待下去,我的命也要讓她克了走了!把我克了去,我還有一個大兒子阿平呢,怎麼辦?”

“你……是不是還想找了人家,把臘梅嫁出去?”王二婆問道。

“是啊,就請你老阿嬸幫個忙了,隨便什麼人家,不管有錢沒錢蹺腳瞎子,這個賠錢貨,送出去就行!”

“唉,我這個人啊,寧可給乖人揹包袱,莫給笨人出主意,你這個人,腦子這麼別不轉,我哪能給你講?”

“我腦子怎麼別不轉?”

“你這個人,看看面孔好像還聰敏,實貨咋介笨啦,問勿肯問,真是聰明面孔白肚皮啊;我不是講了,要掉過頭來忖一忖,掉過頭來想一想……”

“怎麼掉過頭來想一想?你說啊——”

“窮女富嫁這道理你曉得法?你看看臘梅,人長得多靈巧,啥人看了不歡喜?你也真是,自家有個生財的寶,還當是個賠錢的貨。你賠過什麼錢啦?上次嫁楊家渡村張家,還是童養媳呢,你收了人家多少彩禮,忘記啦?

“現在人家阿公阿婆一死,臘梅又沒有破身,乾乾淨淨地回來,還是好端端水靈靈的一個小姑娘,賠錢貨,賠錢貨,你想想,到底是賠了,還是又能賺了?

“我叫你掉過頭來忖一忖,掉過頭來想一想,你再想一想,好好想想!”

王二婆這麼一說,荷花突然開了竅,撲哧一聲,笑了,說:“啊呀,讓你這麼一講,臘梅要嫁,也不能隨隨便便就嫁,也要找個富貴人家。可這方圓百里,又打仗了,有錢人家跑的跑,散的散,怎麼找哇?”

“所以,這急不得。”王二婆說,“老話講,劈柴爿看絲流,抬老婆看阿舅,要再給臘梅找個婆家,要好好打聽,慢慢尋,不怕找不著,就怕眼光低。你話,是不是?”

“唔,對啊。二婆,這事……”就這麼幾段對話,把荷花說得心裡不知有多高興呢,但還是惺惺地面對王二婆裝作假客氣。

“好,有句話說,人家事體頭頂過,自家事體穿心過,荷花,你的事體就是我的事體,不是人家事體。這事體,你就放心,放在我身上。我要憑我這三寸不爛之舌,一定給你辦好這件事。”

“那真是太好了,我知道回去以後怎麼對付臘梅了。”

那天,從王二婆家一回來,荷花把臘梅叫到自已跟前,讓她把那身的破短衫脫了,換上一件荷花自已只穿過一次的夾襖。

那件夾襖,穿在臘梅身上大是大了些,但天氣涼了,總比那件短衫好。

此外,荷花還讓臘梅圍上一塊繡著“臘梅迎春”四個字的花布腰巾。腰巾也就是布襴,是一種海島常見的系在腰間的長及膝的裙裾。

那腰巾一穿上身,臘梅就像換了個人似的,精神多了。

晚上,荷花把臘梅從柴房裡叫了出來,讓她睡屋裡,和弟弟阿平一起睡一張床上。夜裡,臘梅睡在床上,不知為何,無聲無息地哭了……

直到快到五更頭上了,她才拖著沉重的腳步,慢慢地,一腳高一腳低地走朝海邊走,一邊走,還一邊哼唱:

啥魚眠床在娘肚,

啥魚阿孃當老婆,

啥魚捉牢眼淚流,

啥魚嘴巴生在腳夾縫?

鯊魚眠床在娘肚,

鱟魚阿孃當老婆,

海龜捉牢眼淚流,

望潮嘴巴生在腳夾縫……

在以後的一段日子裡,只要旁邊沒有人,臘梅一個人的時候,就老唱這首不知從哪個朝代傳下來的傷心歌謠,有時候低,有時候高,有時候就在心裡唱,一直唱到進了包家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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