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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安年是聽蘇雲枝說過今年會有乾旱，再根據這些日子的情況來看，已經很久沒看到雨水的蹤影了。
河流斷流，井中水位降低，溫度還在不斷升高。
這些在他看來，都可能是暫時的。
他沒有經歷過乾旱。
老伯動作緩慢的抬頭看了看天空，半耷拉的眼皮快速眨過，蒼老的聲音響起，“看到了嗎？”
裴安年也學著老人的動作看了看天空，天空很藍，但是熱氣使藍色的天空看起來有些扭曲。
太陽耀的刺眼。
只那麼一會兒，裴安年就低下了頭，快速眨掉生理性的眼淚。
“老天爺是不想下雨啊。”老伯說道，
又重複了一句，“老天不想下雨啊！
沒有一朵雲吶！”
天空的顏色是很漂亮，但是沒有雨，不是農民想要的天。
裴安年靜靜聽著老伯說。
“老一輩的都經過乾旱，這樣的天，半個月都不會再有雨的！”
“沒有雨啊！”
“沒有雨啊！”
老伯反覆說著這幾句話，內心莫名辛酸。
之前能說會道的裴安年反倒是說不出話來了。
老伯粗大的手一把抓住裴安年，“裴家小子，我，我們，答應你說的。
你，你，你要找來水源啊，
要找來水源！”
裴安年除了剛那一下驚嚇，聽到話之後就只剩滿心沉重了。
他是出於算計才答應找水源的，但這些人，是當真需要。
找水源的分量在裴安年心裡加重。
“老伯，我會盡心去找。”裴安年這次十分鄭重的說道。
儘管這個老伯他也才第一次見，甚至不知對方姓氏。
因著這份沉重，裴安年跟著老伯又走了其他幾處田。
看到了更遠些的秧葉泛著黃邊。
褐色的地面上開著更大的裂口。
……
太陽已經落山，蘇雲枝才回到家，這具肉身彷彿已經不是自已的了，痠痛的不行。
村裡有不少村民還不想下來，彷彿身上有用不完的力氣，一直沒停的挖呀挖呀！
里正說這裡連成一片的大概是一畝的樣子，遠些的地方還有零零散散的。
估算是能出九百斤左右的葛根。
得知這個訊息的村民臉上都掛上了笑容。
村裡幾十戶人家，一家能分一百多斤，省著點能吃很久了。
天黑了，在山上不安全，不然大家還真的想挖完了再回家。
這在她們眼裡可是糧食，不帶回家，心裡也是不安的。
也就是里正發話了才往回走。
一路上蘇雲枝都不知道聽到多少人找她道謝了。
臉都快笑僵了。
隨意解決晚飯，蘇雲枝就洗漱回屋躺著了。
不躺著不行，用勁兒後的酸爽讓她沒心思再做別的。
裴安年依舊躺在她身邊，輕輕給她搖著扇子。
就在蘇雲枝快要睡著的時候，裴安年突然出聲。
“雲娘。”
“嗯？”是蘇雲枝帶著睡意的聲音。
“想不想去敲悶棍？”
“嗯。”蘇雲枝先是迷糊地回道。
又加重語氣，“嗯？？？？”
“敲悶棍。”裴安年好似怕她沒聽明白，再次重複了一遍。
說到這個，蘇雲枝的迷糊勁兒就散了，頓時在黑夜中撐大眼睛問，“敲誰？去哪敲？”
她覺得自已好像又可以了。
敲悶棍這麼刺激的事情，她能參與？
這她可就不困了，不累了，不酸了。
裴安年藉著外面的月光把蘇雲枝眼睛瞪圓的這一動作看得正著。
不由低笑出聲，“不困了？”
“這是說哪的話，快說，去哪敲，敲誰去？”蘇雲枝興奮地再次問道。
裴安年卻不說，“先起來吧，我帶你去。”
蘇雲枝動作麻利的給自已套上衣服，裴安年也給自已換上一身深色衣服。
蘇雲枝起身後腦子徹底清醒了，裴安年不說她也猜的出，應該是王麻子，或者王寡婦。
回來這兩日沒空收拾他們，現在他們過得是不如意。
但她總憋著口氣，想著回頭找個機會去敲她們一次悶棍。
棍子她都選好了，特意在商場選了一根打狗棍！
沒想到機會就來了！
她嘿嘿偷笑兩聲。
裴安年撮合他倆成婚，倆人自食惡果固然好。
但不是自已親自動手的，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能有機會敲悶棍那是再好不過了。
裴安年這小子還是懂她的嘛！
嘿嘿！
倆人換好衣服就出門，外面的月光亮的很，不需要火把也能看得清路和裴安年的臉。
蘇雲枝指了指自已的臉，小聲道，“我們要戴蒙著臉嘛？”
“不用，他不會看到我們的。”裴安年搖頭道。
“那咱們要準備麻袋嘛？多大的呀？”蘇雲枝理所當然的想，不用蒙面那就是套麻袋，這樣對方也看不到自已的臉。
裴安年笑，“不用，跟我來。”
蘇雲枝一隻手被裴安年牽著往前走，滿臉疑惑。
就這麼空著手去？
敲悶棍。
沒有麻袋？
不用蒙面？
甚至你還不拿棍子？
小子，你是認真的在敲悶棍嘛？
裴安年也不解釋，一直拉著蘇雲枝往前走。
一直走到村口的位置，才看到這蹲了個人。
正是周子福。
蘇雲枝正要說話，就被裴安年豎起的一根手指止住了話頭。
“雲娘，別說話，看著就好。”
又順著裴安年另一手指的方向看去。
就見一黑影走著歪七扭八的步伐，嘴巴囫圇的說著什麼話。
手中還拿了一個酒罐樣的東西，時不時喝上一口。
又高聲說起什麼。
藉著月光，蘇雲枝很快就看清了來人正是王麻子！
蘇雲枝一激動，腳下踩著的一根細枝斷了，發出輕微的“咔嚓”聲。
剛剛還走的歪七扭八的人，一下子停住了腳步，搖晃著身子指向這邊。
蘇雲枝捂著嘴向裴安年投去一個抱歉的眼神。
她真不是故意的。
裴安年輕拍了她的後背，輕輕搖頭。
“誰！哪個王八羔子在那邊？敢嚇老子，啊？”王麻子大舌頭地說。
一直沒說話的周子福起身了，“怎麼？嚇著了？”
一邊說著一邊走了出去。
裴安年和蘇雲枝還在草叢裡躲著。
“周……周……”
只見周子福走到王麻子面前，王麻子結巴的說不出話來。
一聲“噗通”，王麻子滑跪在周子福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