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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陸星星從未感受到如此恐慌跟無助。
海臨市醫院。
蔡琴在手術室門外，眼淚一直沒有停下來過，身邊是舅舅跟舅媽陪著。
手術室裡面有護士小跑出來，樣子急促。
蔡琴上前一把抓住護士的手，聲音顫顫巍巍的詢問，“怎麼樣？怎麼樣？”
護士抿唇，眼睛有點紅，即使是在醫院裡面看慣了生離死別，看到家人痛苦，她還是會紅了眼。
“我們醫生已經在裡面搶救了，阿姨……”
蔡琴鬆開小護士，腳下一軟，根本就站不住。
舅媽急忙上前扶著蔡琴。
陸星星下了車，直接去了搶救室，許言歡眉頭微皺，看了眼小跑進醫院大樓的陸星星，把車開去了停車場。
陸星星找到蔡琴的時候，蔡琴正坐在一邊哭著，她看著母親的樣子，強裝鎮定，走到舅舅身前，雙眼通紅的問，“舅舅，爸爸怎麼樣？”
看著陸星星通紅的雙眼，舅舅也於心不忍，“會沒事的，醫生還沒出來。”
陸星星把頭轉向蔡琴，心裡像是被刺進一把尖刀。
“媽……沒事的……會沒事的……”
陸星星說話的聲音也是顫抖的，就算是強裝鎮定，也能清楚的感覺到她此刻的恐慌。
她把母親抱在懷裡，細聲安慰，“會沒事的。”
手術室的燈滅了，門開啟，裡面出來一個渾身是血的醫生，表情凝重，看著哭在一起的母女二人，轉身朝著舅舅蔡明走去。
他低身在舅舅身邊說了句，舅舅神色大變，呼吸變得凝重起來。
陸星星嚥了咽喉嚨，這個時候，她成了家裡的頂樑柱，她走到醫生跟舅舅身邊，細聲詢問，“醫生，我爸爸……”
醫生輕嘆了口氣，“抱歉，我們盡力了，傷者失血過多，心肝脾臟都有不同程度的傷害……”
陸星星的天一下子塌了下來。
身後的蔡琴一下失去了意識，傳來舅媽呼喊的聲音。
“醫生，這兒有人暈倒了！”
陸星星的腳下一軟，再難支撐的跪在了地上，眼淚像是斷了線的風箏，止不住的流了出來。
“爸……”
陸星星終是哭出聲來，一直被呵護在手心的人，一下子像是失去了自已的天。
“阿星……”許言歡心疼的將人摟在懷裡。
突然，陸星星雙眼通紅的像是發了瘋一般，拽著許言歡的手，再無溫柔可言，只剩下無助，“你救救我爸爸，言歡……你幫我找國外的醫生，多少錢，我都給你……”
“阿星……”許言歡現在只能輕輕安撫陸星星的情緒。
陸星星現在什麼都聽不進去，她手上的力氣一下子變大，拽著許言歡的指尖都在發白，指甲深深陷進她肉裡。
“我求你，我給你磕頭……”
她無助的就要給許言歡跪下，“我給你磕頭，你幫我救救我爸爸，我求你……”
許言歡把她抱在懷裡，“阿星……你快起來……”
她現在什麼都聽不進去，“救救我爸爸……”
她咬牙看著許言歡，眼淚奪眶而出。
蔡明舅舅把陸星星扶起來，“星星，醫生已經宣佈死亡了……”
話剛說完，身後的手術室大門開啟。
藍色的轉運床上，躺著一個渾身被白布蓋著的人。
剛站起身的陸星星，腿一軟，又往下倒去，被許言歡一把扶著。
她看著轉運車上的白布蓋著的人，眼淚一下子決堤，再難控制，失聲痛哭起來。
“這不是我爸……”
她咬牙，不敢相信。
早上還跟自已說說笑笑的人，怎麼這麼會躺在轉運車上，被白布蓋著。
舅舅邁動艱難的腳步，走到轉運車前，輕輕掀開白布，在未看見人臉之前，舅舅心裡還是存在僥倖的。
直到那張熟悉的臉露了出來。
舅舅再難接受，眼淚也跟著落了下來。
重新蓋上白布，呼吸異常難受。
“舅舅……”陸星星還在等舅舅的答案。
舅舅看了眼許言歡，很多話在這個時候不言而喻。
許言歡抱著馬上就要衝出去的陸星星，“阿星，那不是叔叔……”
這些話無非都是自已騙自已。
聞言，陸星星看著舅舅，臉上的哭鬧變成了苦笑，“舅舅，今天是爸爸的生日，我們去幫爸爸買蛋糕，買禮物好不好?”
“我們去買蛋糕，爸爸……現在估計要下班了。”
陸星星摸出手機，就要撥打陸豐的電話，手機被許言歡搶了過去，“阿星……”
手裡一空，手機被搶，陸星星一下炸開，看向許言歡的眼睛都帶著些許的仇視。
“手機還給我，我要給老頭打電話。”
就在快要爆發的時候，手術室裡面出來的護士把一個托盤遞給門外站著的舅舅。
托盤上，是沾滿紅色鮮血的東西，
一隻沾了血的手錶，還有戒指，還有一根皮帶。
陸星星哪怕是一開始不敢相信，眼下看見這些陸豐的貼身東西，也再難不敢不相信。
那隻手錶是她買了送給他的，那結婚戒指，他戴了幾十年，從來沒有離過身。
“這些是死者的東西……”
陸星星用了極大的力氣才走到那陸豐的屍身，起初的恐慌跟無助，變成了無窮盡的窒息跟難受。
許言歡沒權利剝奪一個女兒對父親的愛，她只能默默地跟在她身邊，時刻上前扶著站不住的陸星星。
她在那具屍身旁邊跪了下來，眼裡的眼淚再度奪眶而出。
她在白布身側摸索，摸到了那隻從小把她呵護在手心的大手。
原本一直都是有溫度的大手，現在像是冰凍了一般，全無溫度。
“爸……”
那隻大手再也捂不熱了，陸星星把那隻手放在臉上，回想起以前，這雙手總是在她傷心難過時，都會輕輕摸著她的頭告訴她，都會過去的。
可是日後，再也沒有了。
“爸……”陸星星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喚著陸豐，可是再也不會有人用溫柔的聲音回應她了。
她聲音顫抖，“你還沒見我結婚生子……你還沒當外公呢……爸……”
“爸……你起來……我什麼都聽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