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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無窮無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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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北歸,一個平庸到沒什麼特別之處的蒼穹軍士兵。硬要說什麼,那就是他的名字了——據說崔北歸原來不叫崔北歸。

原來叫什麼,大家不得而知。但對他為什麼改這個名,倒是有所耳聞。

他母親患有基因病,需要用礦參進行定期治療。可那段時間,蟲族突然大舉進攻帝國北疆,那些礦參貯藏量豐富的資源星一時間都失守了。他父親眼看收復北疆遙遙無期,一咬牙自已報名參了軍,想出一份力,卻不料天意弄人,幾年後就因為一場慘烈的戰役留在了戰場上。

他的母親一直得不到治療,最終也在丈夫去世幾年後痛苦的離開了人間,原本和和美美的一家只剩下當時還在上學的兒子。

兒子在主持完母親的葬禮後,拿著戶口給自已改了名,便是如今的崔北歸。

對於在蛋裡的那段時間,由於克里茲長大了,儘管刻骨銘心,卻也對有些細枝末節開始遺忘。但對於崔北歸,他一直記著。

那段時間,他和傷員一起被安置在傷兵營裡,隔壁床就是崔北歸。說句實話,克里茲至今覺得就崔北歸那因為蟲族家破人亡的經歷,不僅沒把他丟出去還願意陪他玩,屬實是奇蹟中的奇蹟。

彼時克里茲由於蛋殼破碎,過早的能感知到世界,又剛來到陌生的環境,心中惶惶不安。崔北歸看他在病床上亂滾幾次差點摔下去,就把他抱過去哄,給他講故事,唱童謠,雖然挺難聽的,但好歹一片心意。

慢慢的,克里茲就和崔北歸混熟了,而且相當黏人。於是乎,崔北歸光榮的承擔起喂他吃營養液、洗蛋殼、半夜爬起來看他有沒有滾到被子外頭的責任。後來破殼了,最先抱起他的也是崔北歸。

崔北歸究竟是懷著怎樣的心情,看著死敵的幼崽黏人的認定他,又一言不發的承擔起撫養他的責任呢?

男人牽著他的手教他走路、說話、認字,帶著他上機甲飛行。雄蟲體質天生差勁,更別提他這種破殼條件本來就差勁的,於是克里茲在軍營裡三天兩頭生病。崔北歸天天抱著他在軍醫連和後勤部來回奔波,喂他吃藥,盯著他穿好衣服……

可以說,在被梅清平夫婦收養前,克里茲的前半生裡,崔北歸佔據了大半。

他被收養時,哭的最大聲的也是崔北歸。因為那傢伙一早想好,要是到最後蟲族都不要這個孩子,那他就收養克里茲。

但崔北歸到底放了手。

一個連家都沒有、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普通士兵,和前途無量的元帥夫婦,在願意給予小孩同等的愛的前提下,一定是後者能給孩子提供更好的生活。

更別提這是個馬上要到受教育最後期限的蟲族雄蟲幼崽,一定要處在帝國監管和教育下進行撫養。崔北歸離退役還遠,他沒辦法將小孩帶到帝星接受教育。

臨走前,男人給小孩送了一副平光眼鏡,說這是近古時期知識分子多戴的,叫到了帝星要他好好唸書。

“結果您到底沒看到我的錄取通知書。”

青年戳了戳墓碑上的遺像,就像當年被抱在懷裡時抬手戳男人的臉一樣,“第一軍事學院呢,那錄取通知書可好看了。”

“北邊收回來後,礦參就能正常開採了。以後,就不會出現那種事了。”

“雖然不知道您是因為什麼,又是誰殺死的,但遇事不決找高個兒的。賽提斯.柯克蘭……我和他之間遲早得分出個生死來,不然誰都不樂意啊,憋著口氣。”

他就這麼絮絮叨叨的說了很久,說到嗓子發乾,才靜下來,呆呆的望著墓碑。良久後,噗嗤一聲笑起來,眉間愁緒依舊難掩。最終,思念、悲傷……各種情緒混雜在一起,化作一聲細不可聞的長嘆。

“叔,小克走啦。”

他抬步走到主殿,一旁的機器人向他遞上點燃的香。青年將香擺好,跪下來向佇立在最前方的數根刻滿英烈名字的石柱鄭重地磕了三個頭。

“辛苦諸位保家衛國。”

“今克里茲.梅不負眾望,我們勝了。”

……

“好久不見,賽提斯。”

尤金看到昔日的老同學來找自已,還驚訝了一瞬,“你怎麼到二軍來了?”

當初賽提斯那事鬧得沸沸揚揚,他作為賽提斯和德萊文的舍友自然也關注了,還委託二軍在雄蟲保護協會里安插的蟲幫忙周旋,但結果也並不美好。直到最後,他聽部下們說賽提斯又完好無損的回來了,這才鬆了口氣。

差一點,他們四個就剩下他和德萊文了。

“我來和你說些事情,關於雄蟲保護協會的,情況緊急來不及報批了——能帶我去見你們元帥嗎?”賽提斯風塵僕僕飛過來,連骨翼都沒來得及回收。這會兒緩過神,才著急忙慌將翅膀收回去。

一聽是正事,尤金立馬嚴肅起來,“這邊走,我們邊走邊說。”

一路上,賽提斯極盡簡略的將莫萊德的推測說給尤金聽,漸漸的,尤金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彷彿一場即將來臨的狂風暴雨。

“萊利的事情,節哀。”

“我從不為他的犧牲難過,起碼他是死在了蟲爆、死在了他的信仰下,而不是被那些糟糕透頂的雄蟲凌虐致死。”尤金捏緊了拳頭,“我只是在氣憤,因為雄蟲保護協會用那種劣質的藉口扭曲他的本意,讓他的死成為雄蟲保護協會插手軍部的藉口。”

面對好友這番話,賽提斯也沒什麼好反駁的。老實說,他也討厭這個協會。

“到了。”

尤金停下腳步,看著面前辦公室的大門,深呼吸,“我去幫你探探,你稍等。”

沒多久尤金就出來了,他朝賽提斯點頭,示意他可以進去了。

“把你們的推測和元帥好好講講,這是非常重要的大事,可能要開五軍會。”

“我會的。”

臨近踏入前,他扭頭看向尤金,輕聲道,“一會兒去看看拜緹尼嗎?我們三個。”

“……也該看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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