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唪！
少年青衣振盪之間，拳勢兇猛，力沉勝牛，拳風獵獵，力量在皮肉筋膜之間流轉奔行，肺腑中氣流呼嘯，招式大開大合，剛猛武烈。
然而，面對如此攻勢，武道院先生沈非業只是微微側身，在髮梢被拳風吹動之際，輕鬆避開數拳，在風鈞因為連續出拳而拳路稍滯時，右手掐劍指，點在他的手腕上，一股暗勁透發，瞬間侵蝕風鈞全身。
少年只覺一股電流般的勁力，而後便身體一僵，行動不能。
“若只是進剛武院，倒也綽綽有餘。只是你的性子，走剛武路子的話……”
“先生，我意已決。”
沈非業還欲再勸上幾句，可見著了風鈞那平靜中透著倔強的目光，便閉上了嘴巴，隨他去了。
古道，師者，傳道授業解惑者也。
並不是決定一個人人生的人。
……
碧青倩影一閃而過，青鳴淡紫的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重心下移，柔軟的嬌軀後仰弓腰，以常人難以做到的姿勢止在半空，趁少女一擊未中，空門大開之際，兩手於地上石板一撐，藉此力道，玉足上勾，以一股柔力將風語嫣踢飛至擂臺邊緣。
“你……很不錯！”
她莞然而笑，毫不掩飾自己對眼前風華絕代的少女的讚賞。
“紀國的呼風，如我沒有記錯，應是直來直去的剛武路子，你卻能改良出加持呼吸，輕盈自身這種天武形式，天武院應該會很歡迎你這種天才的～”
說著說著，又覺得有些可惜。
“唉，我還挺喜歡你的，服飾顏色也對我胃口，還是漂亮的女孩子……怎麼想不開要去練天武呢？那幫傢伙脾氣又臭又怪……”
風語嫣尷尬得連咳幾聲，青鳴才止住牢騷，一臉幽怨地看著她拿了簽證跑去天武院登記。
那眼神，頗為瘮人。
……
審了半天，終於到了換班的時候，青鳴鑽進武道院的休息屋，在擁擠的材料之間，往桌子上一坐，享受這暫時的休憩時光。
和其他院不同，武道院因為考核需要先生們親自上場測試，勞神費力，若是就在棚子裡休息，人多嘈雜，故而學府貼心地將平常很少有人出入的材料房批給了武道院的先生們用以中場小憩。
雖說裡頭是臨時搬來了張椅子，可青鳴還是嫌棄這破玩意不如自家宿舍裡的那把祭酒同款躺椅躺的舒服，硌人不說，還丁點大。
揉了揉肩膀，伸了個懶腰，舒展柔韌的身姿，女子慵懶地闔上眸子，準備小睡一會。
咚咚。
青鳴睜眼，看向已被開啟的門口處，那裡俏生生地站著個可愛姑娘，紫發晶瑩，朝霞映雪，一襲素裙，小臉有些膽怯猶豫，但那纖纖細指卻堅定扣在門扉之上。
青鳴心中微動，笑著說道。
“這位學子，這裡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青先生，我想進柔武院。”
嗯？
青鳴有些疑惑，蔥指指向音笙兒身後揹著的琴，又指了指自己。
“音聖的弟子，不去音院，來我柔武院湊什麼熱鬧？再說了，找我有什麼用，得去參加考核啊，走後門可是沒用的哦。”
“負琴，只是日常修行，並不能決定我要去哪個分院。”說著，音笙兒將琴帶解下，置於一邊，寶石一般明潤的美眸中蘊藏神光。“而且，我本就是來進行考核的。”
音聖宗，作為走在此界音道最前列的存在，身為其聖女，竟然要去學府的一個尋常音道分院學習知識？
著實是捨本逐末。
因此，不如鍛鍊自己相對薄弱，又能用以對敵的手段，也就是柔武。
“啊這……在這裡？幹嘛不去擂臺上，寬敞還明亮。”
“在這裡，不行嗎？柔武之爭，何須那麼大的地方？”
少女眼簾低垂，輕聲答道。
青鳴微眯紫眸。
感知驟鳴！
音笙兒微微俯身，足部發力，沒有造成多大的聲響，卻瞬間帶動身形來到青鳴近前，後者上一秒還坐在桌子上，眼下已經赤足及地，但仍是下盤不穩，倉促之下，只好豎起左臂。
嘭！
雪白小腿襪，小巧黑皮鞋，少女修長纖細的右腿自側方迅猛踢來，神仙玉骨，卻又攜些許肅殺之氣，以三境巔峰全力一擊的力道狠狠砸在青鳴支起的防禦之上，令她不由得有些吃痛，不過下一秒這廝就欣賞起音笙兒的美腿來。
“哇哦，腿很美型嘛！的確適合走柔武路子呢。”
音笙兒眼神微凝，心思急轉，要知道，柔武不似剛武那般，大開大合的同時，肉體強健到可以連續正面抗衡，硬吃攻擊。柔武應對攻擊的法子，以躲避為主，輔以卸力挪力，在硬抗上則較為薄弱。
因此，明顯是修煉柔武的青鳴硬接下這一腳還啥事沒有，已經可以窺見其境界之高，至少也是五境煉血。
思考的內容很多，外界卻只過去了短短剎那，而這剎那，已經足夠老練的先生髮動反擊！
強接一踢，下盤已穩，青鳴右手纏上少女光滑小腿，以柔勁制住，讓她無法掙脫，同時玉足趁勢低掃，接觸音笙兒左腳的同時，依靠面板筋脈感觸其運力方向，然後順勢迸力，只要成功，那對方勢必下盤崩毀，立足不穩，摔倒在地，無力再戰！
……等等，這個方向不對！
青鳴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因為音笙兒的側踢竟然只是一招先決式，如若建功，那自然最好；如若無效，也可趁此機會，進行下一步動作。
左腳藉著自身發力以及青鳴的低掃騰空而起，在狹小的材料房內準確無誤地到達了預定位置，右腿彎曲，嬌軀側擺，眨眼間，青鳴便被她鎖住咽喉。
腿技絞殺！
但，位置並不完美。
青鳴在意識到不對的剎那就鬆開制住音笙兒右腿的雙手，順力轉為護住脖子，絞殺並沒有略過它們，在兩隻柔手的護佑下，她身體一沉，便從腿鎖中脫離，而後一掌拍在少女後背，後者頓感一陣痠痛，疼得都哭了，彷彿回到當年初練柔武的痛苦時光。
“確實不錯，合格了合格了！”
女子先生拍了拍手，輕鬆笑道，聽到此言，眼角殘餘淚痕的紫發少女才感覺背上好過一點，彷彿卸下了什麼負擔一般，長舒口氣。
“不過……你為什麼不去擂臺，非要來這兒找我呢？難不成，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
青鳴轉而想到什麼，笑嘻嘻地湊到少女跟前，毫不在意後者忽然羞紅的可愛俏臉，賤兮兮問道。
“那個……我……”
“你什麼？”
音笙兒閉上眼睛，臉色愈發通紅，青鳴眼裡則閃著興奮，總感覺自己要知道什麼有趣的秘密。
“我忘穿安全褲了……”
沒事先了解考核內容的少女聲如蚊吶，青先生一臉“就這”。
我小本本都掏出來了，你就給我聽這個？
（不要問我為啥古代有這東西，服飾設定除了體現家世就沒有別的限制了【誒嘿】）
……
畫面回到咱們的主角……咳咳，應該是主角這邊。
灰服少年走至符院迎新臺前，雙手撐桌，身體前傾，以一副頗有審視意味的樣子盯著桌後一臉茫然的王永陽，後者茫然過後，也以一副銳利的眼神看向阿火。
二者就這樣互相對視著，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沉默。
沉默是今日的符院招新。
“再不說話這天可就這麼過去了。”
桌子右側，阿妖好奇地看著這倆人你瞪我我瞪你，誰都半天憋不出一個字兒。
殊不知阿火是有苦說不出。
該怎麼開口呢，該怎麼稱呼呢，該怎麼說自己這個沒人要的傢伙想要斗膽參加他們的考核……
最後，他乾癟癟地說出一句。
“我是來參加考核的。”
啊這……
王永陽再次迷茫起來，這孩子不說話他還以為是來找茬的……差點就要喊人來把他攆走了——畢竟尋思著自個兒是來招生，也就沒帶什麼符籙，現場寫就更不可能了，所以雖說感覺這孩子氣血挺低，但真打起來還不好說。
“咳，上面貼的符籙，便是考核。”
收攏思緒，王永陽淡淡開口，其實他已經知道符院這次招生大概是無了，連他單向看對眼的風鈞都沒認全，這個看上去家境不佳的少年，就更不可能了，應該只是來試試機會……
“招新，福多利廣，速來。”
聽到少年的回答，王永陽不禁搖了搖頭，低嘆一聲。
嗯，果然還是認不出……嗯？
嗯嗯嗯？？？
王院長忽然懵逼起來。
剛剛這學子，說了個啥？他是不是把我寫的符籙各種隱喻都講出來了，還說的一針見底……那東西不該是大致意會就好了麼？
“呃……不對嗎？”
忐忑的阿火看到王永陽這副表情，還以為自個兒認的不對，頓感尷尬，咬牙欲走。
可惜，沒走的成。
剛剛轉身，手臂就被擅長寫符的先生拉住。
“莫走！你合格了。”
……
“姓名。”
“阿火……呃，全名姚火。”
“下次直接報全名！性別。”
“……您覺著我像女人嗎？”
“呵，這可說不準，先前西方天火教的神子，稱作東君的傢伙來我們這兒參觀學習，那面孔身形……嘖嘖嘖。”
“……我覺得我應該是男的。”
“好，沒問題了。”
符院棚子裡，阿火有些緊張地坐在桌前，王永陽則持著筆，在名單上奮筆疾書，二人一問一答之間，一道道資訊被記錄而下，此後若有需要，便可隨時取出調閱。
過程沒有一絲不妥之處，饒是阿火這種習慣以惡意揣度他人的惡劣傢伙，也察覺不到任何錯誤或陷阱。
可……為什麼他總覺得，這位王先生好像很急著拉他進符院呢？
嗯，應該是想多了，這可是洛陽學府堂堂分院長，家大業大，日理千機，學府中一呼百應的存在，哪能低聲下氣和逮倒黴鬼一樣逮新入學的學子呢？
“對了，這是宿舍鑰匙，待會去管事的那裡登記一下，這幾天先熟悉一下，三日後來符院上課，我還有事，就不送了。”
登記完畢，王永陽似是想起什麼，從兜裡取出鑰匙串，從上面取下一把，遞給阿火，而後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那麼，王先生，我先走了。”
“哎！”
少年起身，正欲離開，就被王永陽再次叫住，後者看著阿火一臉無知的模樣，不禁有些牙疼。
“以後要叫我老師！還有，別老是自稱“我我我”，要說“學生”或者“弟子”！”
等阿火再次行禮告退，王永陽默然坐在椅子上，忽地，啞然失笑。
“真是的，這孩子行不行啊……”
不過……他是怎麼認得出那些符籙的呢？嗯……也沒問他寫沒寫過符，家境如何……呼……還有好多事，算了不想了，之後再問吧。
下意識操心起學生的先生坐在簡陋的木桌之後，一手撐臉，一手持筆，開始等待下一個“有緣人”。
而在不遠處閣樓之上，紅瞳的少年輕快而笑，向著此處，投來悠然注視。
……
登記並沒什麼好說的，管事的先生並不如王永陽那般脫線，簡單詢問便記好了一切所需，還給他指了下學子宿舍的方向。
至於舍費，第一年不用交，畢竟有整個唐國支援，學府不缺這點小錢，至於之後的收費，則是起鼓勵學子們自食其力之效，不過能來此處修學的，不是王公貴族，便是大家子弟，再或者就是國士異人，都是不缺錢的主，這項政策，學府上下都感覺頗為雞肋。
不過，倒是便宜了阿火這個幸運的窮鬼。
嗯，也不能說窮，但不用額外交錢，他還是挺開心的。
收拾好行李，鋪好被子枕頭，簡單收拾好自己的宿舍，少年才想起來，貌似該吃晚飯了，中午被武道院的先生打暈過去，直到剛剛一直都在忙著入學事宜，一口飯都沒吃上。眼下忽然想起，頓感飢腸轆轆，難以忍耐。
學府沒有飯堂，畢竟學府外就是著名的不夜城，要啥啥沒有？吃個飯，解決飽腹問題更是小菜一碟。
“在？”
此地沒有外人，是以少年索性直接開口問道。
“幹啥？”
阿妖一臉舒服地躺在宿舍的床上，看得阿火一陣不爽，這床他剛鋪好，自己還沒來得及享受一下，卻被這廝搶佔了先頭！
“出去吃飯。”
“好呀好呀。”
一聽是去吃飯，阿妖頓時來了勁兒，從床上一躍而起，一雙澄澈的紅瞳熠熠生輝。
“話說，要吃什麼呢？”
“呃……你支個招兒？”
“……”
阿妖嘴角微抽，眨巴著眼睛，盯著阿火看，似乎是在說大哥我和你同源同體，你不知道的我怎麼知道？還找我要建議？
兩個少年雙雙沉默，共同思考起人生難題——今晚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