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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病房門口的程慕心裡一驚,不自覺抱緊了懷裡的水壺。
她為楊離說的這句話感到難過,她這是看出來了她或許過得不幸福。
過道里人來人往,她低頭遮住紅了的眼眶,心底又酸又澀。
原來不相愛的人,即使演得再用心,在別人眼裡,也一樣漏洞百出。
旁觀者清,她又何必重蹈覆轍。
或許楊離和她一樣,在剛才都想起了第一次來看望她的周宴珩。
那時,他信誓旦旦地作出允諾。
[我一定會照顧好她的。]
[我不會讓她哭。]
[沒人可以欺負她。]
[我的身邊不會有別人。]
句句讓她感動得暈乎乎的甘願跳進眼前的泥沼。
現在想起來,不過都是他順著楊離的話隨口一說,畢竟嘴皮子上的答應,是最輕飄飄的敷衍。
每一句,他周宴珩都沒有做到。
再真心的承諾,在現實裡也不過是可以隨意打破的隻言片語。
見周宴珩不說話,沉默地繼續手裡的動作,似是等楊離充分發洩這三年的不滿。
她也沒有客氣:“不說話,代表你也知道,你做錯了事對不對?”
他頓了頓,也不作反應。
楊離嘆了口氣,靠在床頭沒有再看他:“你還記得當年第一次見面時你和我說過的話嗎?”
周宴珩點頭:“嗯。”
“三年來,你一次都沒有再和程慕來看過我,我每次問起,她都說你在忙。”
楊離望向窗外,眼神有些失焦:“忙,你忙得顧不上她學校、兼職和醫院連軸轉時低血糖暈倒住了院,你忙得看不到她瘦小的身板獨自照顧我這個半死不活的老人,你忙得不關心她手上好像是因為常年家務而起的繭子。”
楊離轉過頭看他,淚噙滿眼眶,那是作為母親的傷心。
“她在騙我,就像當年你騙我們母女倆一樣。”
這一句話像一根刺深深扎程序慕心底,疼得她要捂著嘴才能不哭喊出聲,經過的護士關切地看向她,她擺擺手趕緊走向開水間。
她還沒有想好找什麼時機和楊離說她即將和周宴珩結束婚姻,而她的母親卻全都看在了眼裡。
心裡慶幸,這樣也好,不用解釋婚姻背後的協議,她怕楊離多想,一定會覺得是她的病逼著她結了婚,為了楊離的病情,她寧願她是覺得周宴珩不再愛她而分開。
雖然從頭到尾,他都沒愛過她。
“媽,我沒有騙你們。”手裡的蘋果終於削好,他切好塊,用牙籤弄好遞給楊離。
“慕慕不在,你不用演戲這麼叫我。”楊離語氣淡漠,並沒有接。
“不論她在不在,我們的婚姻關係在法律上都是存續的,我叫您的這一聲媽,合情合理。”
周宴珩把蘋果再切小了些,他聽過程慕和王媽說她喜歡小口的水果切塊。
“所以你們也只有法律上的牽絆關係吧?”楊離感覺她好像敏銳地抓住了關鍵資訊,但是她不敢往深了想,她承受不住那個肯定向的答案。
“之前我問過慕慕,婚姻幸福嗎?她笑著說她很幸福,讓我放心,因為你們很相愛,可是啊,那個孩子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眼角還掛著未乾的淚痕,你說,我該相信她嗎?”
周宴珩抬頭,迎上楊離心疼的目光,淚光含在她的眼裡,一閃一閃的。
眼前的楊離作為母親,他沒有看到她對他過多的責怪,更多的是傾訴對女兒的疼惜。
他覺得有股氣凝在胸腔裡,悶悶的。
他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多人,包括程慕,都要他離開她。
“我不會和她離婚的。”周宴珩直直地看著楊離。
又是這個眼神,三年前,她們也都是被這個似有似無的誠摯所打動。
但是語言的力量總歸是不夠強大,尤其是周宴珩三年來的行動趨近於無。
“這三年,公司在海外的駐點內部有糾紛,國外的派系鬥爭解決起來耗時確實久了一些,但是我現在回來了,媽您可以放心。”
楊離苦笑起來,揉了揉眉心:“我是不是說過,漂亮的話,我聽多了。”
周宴珩沒有再說話,扯過紙巾收拾剛才的櫃面,起身學著程慕的動作,小心翼翼按摩楊離小腿的肌肉,換著力度觀察,生怕弄疼楊離。
楊離瞪大雙眼,吃驚道:“也不必做到這樣,你有給我請樓裡最好的護工。”
“護工哪有親女婿強。”周宴珩話裡帶些攀比的意味。
楊離看他垂著眸,很是認真。
心裡又有些動搖,她太期望程慕能獲得幸福了,也許,她可以再相信他一次?
程慕開門就見到高大的他謹小慎微的樣子,愕然得怔在原地。
周宴珩聽到門外的聲響,走過去接過她手裡的水壺順道關了門。
程慕走到床邊裝作不經意問道:“我不在,都悄悄聊了什麼,讓他都幹起護工的活了?”
楊離笑而不語,將一小塊蘋果遞到她面前。
“好吃,真甜。”程慕挽過楊離的手臂,靠在她的肩頭。
周宴珩眼神閃了閃,把果盤遞了過去方便她接著吃:“醫生說媽術後狀態不錯,後續得好好保持,以後有空我們常來看看。”
程慕盯著他,這傢伙為什麼看起來好像在討好楊離。
見她沒有作聲,他仍舊注視著她。
“好。”
聽到回答後,他才收回視線,停下手裡的動作說道:“媽的術後恢復,我去和醫生再瞭解瞭解,你們先聊。”
醫生前陣子聯絡了他,打算嘗試新引進的康復藥物,或許對楊離的恢復速度更有幫助,周宴珩也正巧識趣地給母女倆一些空間,
他走出門後,程慕心裡鬆了口氣。
父母婚姻不算體面,她其實並不清楚一對恩愛的夫妻到底應該是什麼樣的,感覺方才和周宴珩演得格外生疏和彆扭。
“媽,喝點水。”她將打好的熱水倒在杯子裡,輕輕呼氣降溫後遞給楊離。
“剛才都忘了問你,怎麼聲音啞成這樣?”
“學生太調皮了,上課費嗓子。”不想讓她擔心,程慕隨便編了個理由。
身後又傳來了開門的響動,她頭也沒回地問:“忘拿東西了?”
抬頭卻注意到楊離眼神的閃動,聽她親切地喊道:“書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