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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女生終於明白這兩個刀來劍往的男生想幹什麼了。
要是真正的離婚官司,控訴雙方必然會把精力集中在雙方感情是否破裂,以及家庭財產應該如何分割的問題上。
可是這兩個男生卻一直把問題往這對老夫妻共同生活和經歷的往事上引,即便拿贅婿這種問題來說事,最後也會故意引向這棟曾經浸透這一家子汗水的小樓上。
要說他們不是商量好的,她們打死也不信!
至於周致遠一開始提出的那三個所謂違法問題...那其實就是這對老夫妻的心結!而他們在做的,就是要解開這些老人的心結!
而現在,問題核心終於要引到他們最大的心結...三舅的身世上來了。
此時,輪到蕭元誠發問:“原告方剛才說,我的當事人沒有為他的兒子感到欣慰,這個指控其實是很不正確的!其實,我的當事人不但十分欣慰,而且時時刻刻都在關愛著俞叔啊!”
他突然一指沈寧玉面前的那個搪瓷盆,“這,就是證據!”
眾人都有些吃驚,看著那個蓋著蓋的搪瓷盆,不知那算是什麼證據。
周致遠更是很直接地說:“原告方律師,不要又搞無中生有這一套,我可是很清楚你套路的。”
“是嗎?那你自已過來看看,這是無中生有嗎?”
周致遠走上前,一手掀開蓋子,只看了一眼,立刻換了一副表情複雜的臉色,對床上的三舅姥爺說:“唉,老爺子,您有這心思,為啥不直接說出來呢?”
畢飛晴和沈寧玉在他掀開蓋子的時候,都看見了盆裡的東西...麻辣小龍蝦!
很明顯,即便三舅姥爺自已也會做麻辣小龍蝦,這間小閣樓上也不具備燒製這道菜的必要條件!所以真相只有一個:這玩意兒是他從廚房偷來的!
可他是什麼時候下手的呢?午飯過後,他就給自已下毒了,接著眾人上樓發現他昏迷,那時候大家都看見了,灶上架著的是那鍋毒菌毛豆湯。
然後馮醫生上門,再然後是眾人輪流上樓看護他,後來就到了晚飯時間。
晚飯過後沒多久,蕭元誠和畢飛晴就一邊分析案情一邊上了樓。
也就是說,三舅姥爺要偷小龍蝦,有且只有這一個機會:晚飯過後,到蕭畢二人上樓之前的短短几分鐘。
蕭元誠開始旁白:“當時廚房裡除了麻辣小龍蝦,還有三舅和姥姥們做的其他很多菜,但三舅姥爺沒偷...咳咳,沒拿別的,只衝著小龍蝦下手...因為這是今天辨識度最高,絕對可以確定出自俞叔之手的菜。”
“是他餓了嗎?當然不是,他只是想嘗一嘗兒子的手藝啊!而且你們知道這想法有多堅決?有多迫切嗎?短短的幾分鐘之內,他跑上跑下四層樓,又在品嚐完小龍蝦之後,完全消除了空氣中的氣味,這才...”
“不是,”三舅姥爺轉頭低聲說:“我其實還沒來得及吃,你們就上來了...”
“噓,別出聲,不管你吃沒吃,最好都承認你吃了!”
另一邊畢飛晴也很疑惑:“奇怪了,你剛才是怎麼知道這盆裡是小龍蝦的?我也沒見你開啟蓋子啊。”
周致遠替兄弟回答:“這一點我知道,他的鼻子比狗還靈呢。別說蓋著蓋子,埋土裡也能刨出來!”
蕭元誠繼續說:“我們不要糾纏這些細節,總之,現在大家應該都明白這位老人的心情了,一方面他橫眉冷麵地對待自已的兒子,盡力裝出嚴父的面孔,另一方面他偷偷地去品嚐兒子做的菜,這已足夠證明他其實有著一顆慈父的心...”
“既然如此,”周致遠大聲質疑:“他為什麼又要離婚呢?”
“你覺得呢?”
“我覺得他就是在糾纏兒子的身世,在糾纏著妻子的負心,在糾纏著自已人生的失敗!”周致遠的聲音出奇的大,但周圍的人卻並不覺得有什麼違和之處。似乎這時候就該有這樣的氣勢。
“真是這樣嗎?”蕭元誠淡淡地問出這一句後,轉身看向他的當事人。
“難道不是這樣嗎?”周致遠問出這一句後,也以犀利的目光看向被告。
三舅姥爺緩緩抬起頭看著這兩個為他爭得面紅耳赤的律師,又看看臨時仲裁庭的法官和書記員,接著看了看幾位姥姥,最後才把目光停留在他的老伴身上。
也就是那一刻,他的目光突然變得虛弱,無力,甚至有些頹廢。但還有點別的什麼...
“我...”他開口了,但只說了一個字,就沒能接下去了。
“喂!”沈寧玉低聲對著蕭元誠詢問:“你可是他的代理律師,不替他說說嗎?”
“廢話!別的事我能替說,親兒子的事我也能替說?”
就在這時候,三舅姥爺的話匣子卻終於開啟了,雖然開的很慢,但終究是開啟了。
“那一年,孩子剛出生的時候,我就知道他不可能是我的...就像這位蕭律師猜的一樣,我在前線受傷輸血的時候,記住了自已的血型...”
“但你們不要以為我是個什麼都不懂的老頑固,我其實是去打聽過的,我是AB型血,我老伴是A型血,我們怎麼可能生出O型血的孩子嘛?”
三舅姥姥一皺眉,正想站起來反駁,可就在這時,周致遠卻衝著她使了個眼色,又快速地搖了搖頭。
“這些年,我就像你們看見的一樣,每天都躲在這個小閣樓裡。可是說實話,我不是不想和大家說話,也不是不想和你們生活,而是...我沒有臉啊!”說到這裡,三舅姥爺捂住了臉,“唉,哪個男人面對這種事還有臉見人的啊?”
這下三舅姥姥再也忍不住了,站起來就罵:“你個死老頭子,你,你...你是要氣死我啊!我今天跟你拼了!”
還好,不等她發力衝上去,幾個姥姥一起抱住了她。
而床上的三舅姥爺還在哀嘆著:“其實,你也別說什麼拼不拼的了,三十年前,我就已經不想活了!”
他一邊說一邊拉開了床頭小櫃的抽屜,從中抽出一個又大又沉的塑膠袋,同時說:“這些年,我幾乎每年都有把它們吃下去的念頭!”
周致遠搶上前,拿過那袋子一看,立刻忍不住叫了起來:“我說三舅姥爺啊,你...你這是把全縣的毒蘑菇都搞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