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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素，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張桂華看吳素素瞪著她不說話，趕緊拍著她的肩說道。
吳素素驚詫地發現，張桂華的臉皮啥時候變得這麼厚了？難道是因為養了三個兒子的緣故？
她的一張嘴簡直能趕上村裡的媒婆了。
吳素素想取笑她一番，但是看到張桂華滿懷熱情地望著她的期盼眼神，終是忍住了。
“桂華,現在實行婚姻自由。已經不興父母包辦婚姻了。”
“前幾天鎮上派出所姜民警才來調解了姜二妹的事情。”
“我家閨女念秋的婚事，我和她爸都不會干涉。”
“這個事要她自已拿主意。”
張桂華一聽這話，也對，念秋看樣子就是個有主意的姑娘，和她家老大林紹平一樣，她不願意的事情，誰也勉強不了她。
“那，素素，等念秋回來，你問問閨女的意思？”
“咱不勉強孩子。念秋這麼好的閨女，得好好疼著。”張桂華說道。
說了這半晌，吳素素想起，張桂華光顧著推銷她兒子，可她兒子林紹平到底什麼意思還沒說呢。
“你今天來我這兒提說這事，紹平知道嗎？他怎麼說？願意嗎？”
“嗨，他還有什麼可說的。我昨天才打了電話，他當然願意啦。”張桂華想起兒子林紹平在親事上的榆木腦袋，就生氣。
“念秋多好的閨女，他是打個燈籠也不容易找著的。”
話說到這兒，吳素素也很爽快，“行，這事就這麼著。過幾天我問問念秋的意思，念秋說願意，我和她爸都沒意見。若是念秋不願意，咱們就當沒提過這茬事吧。”
“成。”
吳素素把張桂華送走後，心裡又思量了一番。
說實話，林紹平這孩子真的不錯，不論能力、長相還是人品，在附近十里八鄉都是很出挑的。
等幾天念秋回來，一定要好好勸勸她，可別錯過了好的姻緣。
王家溝，和川東山區中其他眾多的山村一樣，普普通通的，安靜地坐落在錯落有致的常年青翠的山頭之間。
群山環抱，溝中狹窄，溝底水田不多，從溝底到半山腰之間，人們依著山勢，開闢出了一塊塊狹長的地，種上了小麥、油菜、土豆等莊稼。
現在隆冬時節，地裡的小麥、油菜早已長出了一兩尺長的杆兒，綠色的葉子鋪展開來，隨意一望，入眼都是綠油油的一片。
吳素素爬到半山腰上，猛地撥出一大口濁氣。
看到自家地裡忙活的王大剛和姜二妹，心中感到說不出的鬆快。
一大塊長勢旺盛的油菜地裡，他們倆一邊小心地埋頭除草，一邊低聲說話，不時抬頭看一眼對方，輕輕地笑一聲。
“大剛哥，咱家現在不養母豬，過幾天看看哪家有沒有合適的小豬仔出窩了，咱去買幾頭回來。”
“行，聽你的。”
“大剛哥，我看家裡還可以再多養些雞，這幾天我們再準備孵一窩雞仔，等到明年開春，雞仔就可以遍地跑了。”
“好，就按你說的。”
“也可以養兩隻羊，就拴在屋後山坡上養,不用操好多心。”
“嗯，就聽你的。”
————
聽著姜二妹細聲細氣的聲音和自家兒子王大剛的簡短應答，吳素素自個兒會心地笑了。
原先還有些擔心，自家不會說話的傻兒子不懂得怎麼跟新媳婦相處說話，現在看來，好像不需要她操心。
再說，姜二妹真是個勤快又把家的好媳婦。
王大剛這回可真是撿到寶了。
只是，姜二妹身子有些單薄，得好好養養。
“二妹，累了吧？歇一歇。”
“嬸，不累。”姜二妹直起腰，看到吳素素來了，“嬸，你咋還來地裡？地裡有我和大剛哥就行了。”
“嗨，你一個新媳婦都不歇著，我一個老婆子還歇個啥。”吳素素笑著看了看姜二妹，越看越喜歡。
“二妹啊，你咋還叫我嬸，該叫我媽了。”
王大剛看到姜二妹緋紅的臉，馬上替媳婦打圓場，
“媽，人家二妹還不習慣，過些日子再改口也關係。”
姜二妹一聽王大剛的話，臉更紅了，還是扭捏著叫道，
“媽!既然我和大剛哥領證了，我就是您的兒媳，該叫您媽的。”
吳素素一聽見姜二妹叫聲媽，心裡如同灌了蜜，立馬大聲應道“哎！好閨女！二妹。”
她轉向兒子王大剛，“大剛，現在你和二妹領了證，喜酒咱家還是要辦一個的。”
“現在你爸還在城裡上工，念秋也還在學校，要不咱們看個日子，等你爸和念秋都回家了，一起再熱鬧熱鬧？”
王大剛聽見媽這樣說，也不意外，他這兩天也暗自琢磨這事兒。
他看向自家媳婦，“二妹，你覺得怎麼樣？”
姜二妹一臉的羞澀，她垂下眼簾，輕聲說道，
“好，都聽咱媽的。”
吳素素見兒子和新兒媳都沒有意見，心裡就開始琢磨著以後要辦酒席的事兒。
一張飽經風霜的臉上，眼角的細紋在眯著眼笑的時候更是在眼角皺成了褶子。
像大多數這個年紀的農村女人一樣，她對自家觸手可及的未來又充滿了新的憧憬。
過幾天週末到來。
王念秋在母親吳素素的反覆唸叨中回到王念溝。
她一邁進自家院子，就被院中亂竄的小豬仔給驚著了，嚇得差點跪倒在地。
“媽，哪兒的小豬仔啊？”王念秋朝著屋裡大叫，抱怨道，“太皮實了。”
“念秋!你回來了！”姜二妹聽見聲音走出堂屋，“咱媽在屋後收拾豬圈。”
“哦，嫂子！”王念秋立馬切換笑容，把這一聲嫂子叫得特順溜。
“從哪兒買的小豬仔啊？”
姜二妹笑著走下門口臺階，快步追趕院子裡的豬仔，
“張嬸家剛送過來的。咱家豬圈還沒來得及收拾好。”
王念秋還沒來得及思索哪個張嬸，就眼見一隻小豬仔差點竄出院門去。
好險！她趕緊轉身一把把院門關上。
王念秋定下神來，放下書包和揹簍，和姜二妹一起逮飛竄的豬仔。
院裡共有五隻通體黑色的小豬仔，滑溜溜的，應該是剛出窩不久，每隻大約十多斤。
精力旺盛得很，還很怕生，人的手還沒摸到它的屁股，它就“嗖”地一下又竄走了。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逮住一隻呢，還沒等抱窂實，它就一扭身，從王念秋的手上溜下地，沒命似的逃走了。
一陣折騰下來，王念秋和姜二妹姑嫂倆在院裡忙得滿頭大汗，累得直喘粗氣，卻一隻豬仔都沒逮住。
而五隻黑黝黝的小傢伙，經過一番雞飛狗跳，全擠在了院子角落裡，簌簌地抖著小身子。
王念秋看著角落裡滿眼驚恐的小傢伙：“……”
不過是叫你們去圈裡歇著，咋這麼不懂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