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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大早，王念秋揹著一簍子藥材趕到楊氏藥鋪，正趕上楊嬸開門。
“嬸子，請幫忙看看藥材哈。”王念秋放下揹簍，從裡面抱出一個大瓦罐。
“嬸子，這是我家今早才燉的野雞，還熱乎著呢。你和楊爺爺趁熱吃吧。”
“啊，這怎麼行？”楊嬸不好意思道。
“我看行。”楊大夫從門外踱步進來，“ 我看我小徒弟給我帶了什麼好東西。”
楊大夫走過來，一揭開瓦罐的蓋子，野雞濃郁的香味飄了出來。
“楊爺爺，這是我家後山裡逮的野雞，不值錢。加了一些黨參、何首烏、雞血藤、大棗、桑葚、枸杞，還是很補的。”
“楊爺爺，您平時教我太費心了。我希望您老身體健健康康的。”王念秋笑著對楊大夫說道。
楊大夫吸一口野雞的香味，滿意道，“嗯，聞著就不錯。孝順的小丫頭！”
王念秋把大瓦罐放在楊大夫面前的診臺上。
“楊爺爺，我這兒有個好東西，您幫我看看現在啥行情？”王念秋轉身從兜裡掏出包著的一朵靈芝。
一見到王念秋手中的靈芝，楊大夫的眼睛就瞪圓了。
“丫頭！這可是好東西。從哪兒得來的？”
“楊爺爺，這是我前幾天在山裡無意中碰到的。”
“靈芝，大寶貝。很多藥方里加上這一味藥，效果都要增加好多。只是不好找，還貴，所以好多藥方裡沒法加上它。”
“楊爺爺，依您看，這樣一朵大概能賣多少錢呢？”
“嗯，這一朵恐怕不得低於兩百塊。”楊大夫搖搖頭，“靈芝我家藥鋪進購得少，不過這好東西備一點也是好事。”
“丫頭！你手頭有多少？”
靈芝一下子賣這麼多不太好，還是分幾次賣妥當些。王念秋心裡暗自思量了一下。
先賣這次帶來的三顆吧。
“楊爺爺！我有三顆。”
“爸，咱們家藥鋪要不了這麼多，別的藥鋪應該會要的。”楊嬸聽到這邊說靈芝，在一邊插話道。
“行，那我們家要一顆，另兩顆你可以去問其他藥鋪要不要。”楊大夫吩咐女兒楊嬸道。
“好。中午我就可以回覆念秋丫頭。”楊嬸應道。
“謝謝楊嬸。”王念秋接過楊嬸遞過來的藥材錢，揣進兜裡。
中午楊嬸回覆給王念秋的靈芝價格，比早上預想的還多了些，另兩顆賣了兩百八十塊每顆，留給楊大夫家藥鋪的這一顆，王念秋只收了兩百五十塊。三顆靈芝一共賣了八百一十塊。加上早上賣的藥材錢，共有八百七十多塊。
身負鉅款，王念秋如坐針氈，下午放學後就回了王家溝。
傍晚回到家，很意外地發現母親吳素素居然不在家。
“哥哥，咱媽去哪兒啦？”王念秋著急地問哥哥王大剛。
“今天半下午的時候，聽說躍光村張嬸有些不大好，媽就說過去看看，現在都還沒回來。我正打算去看看呢。”
一聽說躍光村張嬸，王念秋的心裡就咯噔一下。能讓母親吳素素著急的張嬸，不就是紹平哥他媽張桂華嗎？
“有說張嬸怎麼啦？”
“好像聽說幹活的時候突然暈倒了。”
王念秋想起張嬸這麼多年一個女人拉扯養大三個兒子，生活的艱辛完全可以想象，身子還能好到哪兒去？
這偏僻山溝裡生病就醫一向不方便，又缺醫少藥，如果是夜裡突然發病，基本都是聽天由命。
王念秋走進屋裡，把平時採的備用藥材各拿了一些，想了想，把靈芝也拿了一朵，放在身後的揹簍裡。
“哥，那我去看看吧。”王念秋轉身往院子外面走去。
“念秋，等等。我跟你一起去。”王大剛在後面喊住了王念秋。
妹妹一個大姑娘家，天都快黑了，一個人走在外面不安全。
冬天的夜晚來得早，才六點多，溝裡的泥巴小路就已經隱在有些昏暗的光線裡，顯得朦朦朧朧，看不真切。家家戶戶已經點起了黯淡的油燈，燃起了嫋嫋的炊煙。偶有雞鴨歸欄的聲音在不遠處間或響起。
王念秋和王大剛就著路邊人家透出的隱約燈光，在昏暗的小路上急匆匆地行走。
兄妹倆繞過大半個山溝，磕磕碰碰地爬過一座大山樑子，遠遠地就能望見前方的林家院子。
此時的林家院子，房門半掩，稀薄的燈光從門裡、窗戶上透出來。
張嬸家老二林愛民看見王念秋和王大剛兄妹倆，急忙從門裡迎了出來。
“大剛哥，念秋，你們咋來了？”
“愛民哥，嬸子咋樣了？”王念秋著急問道。
“唉，我媽才醒來，還有點頭暈。”林愛民愁眉不展。
王念秋和王大剛跟著林愛民走進他媽張嬸的房間裡，看見母親吳素素還守在張桂華的床邊。
吳素素也是一臉的愁容。
剛醒來的張嬸張桂華，臉色蒼白，無力地靠在床頭。看到王念秋兄妹倆進來，露出虛弱的笑容。
“嬸子，好點了沒？”王念秋一臉關切。
“念秋閨女，來，坐，坐。嬸子沒事。”
王念秋湊近看了看張嬸的臉色。
平時在外面精力旺盛、強悍的張桂華，終究是個女人，常年累月地過度操勞，早就過度消耗了身體的機能。
此時的張桂華，蒼白中透著臘黃，彷彿一下子洩掉了一身的精氣神，周身都透著疲憊。
“嬸子，您太操勞了。”王念秋摸了摸張嬸張桂華枯瘦的手背，心裡一陣酸楚。
紹平哥的母親，和她的母親一樣，都是堅強又辛勞的偉大母親。
“閨女，沒事。你看，哪個鄉里女人不是一樣操勞的命。”
“桂華，你今天真是把你家老二愛民嚇著了，也把我嚇著了。”吳素素撫著胸口，想起半下午見到張桂華的情景，還有些心有餘悸。
“沒事，死不了的。”張桂華無力地揮揮手，“有時候累狠了的時候，也想如果一下子就走了的話，也很輕鬆的。”
“但我放心不下這三個兔崽子。哪天我走了，誰來管他們啊，一個個都不讓人省心，都還沒娶上媳婦。”
張桂華說完，疲憊地瞪了老二林愛民一眼。
林愛民見自家老媽這個時候，還有力氣瞪他，也很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