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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翊對上含著冷淡笑意的眼，後背掀起陣陣冷意，維持住表面上的從容，“不重要，我有手抄的習慣，都在公寓的本子上。”
“好。”莫梟淡漠點頭，臉上的情緒沒什麼異常，非常自然地拽住她手腕，要把手機塞進她手裡。
“你的舊手機我會給你處理好。”
突來的觸碰，姜翊如遭電擊，猛地抽開手，同時又把手機拿走。
情緒湧上厭惡時，姜翊餘光注意到床上女人臉色不悅。
她立刻歉意一笑，“莫太太，對於昨晚的事情，我想有必要跟您說一下。”
她特地換了稱呼。
陸嫣然臉色反而更差，乾裂嘴唇扯出僵硬的笑來，“不用，我已經清楚，不關姜小姐的事情，你是受害者，不需要道歉。”
這話音落，姜翊敏銳地捕捉到莫梟臉上不悅，她心底疑惑更重。
不知道何時玩膩了的恩典從隔壁出來，拽住她衣袖，“姜姜，恩典餓餓。”
“恩典餓了啊。”姜翊蹲下來。
莫梟在旁邊看了眼腕上手錶，“恩典難得有這麼願意親近的人，你帶她去吃點東西，醫院這邊我來，半個小時後我找你談工作。”
姜翊抱起恩典時注意到陸嫣然的臉色似乎變得更差。
看來，這五年改變的不只有她……
她永遠記得，五年前遭遇囚禁的時候，她問過莫梟為什麼要燒光莊園裡的向日葵。
莫梟說嫣然不喜歡……
還有一次，她遭遇大火毀容醒來的當天，莫梟買來大量芒果，全部榨成汁兌紅酒喝了下去。
那晚，莫梟過敏出現休克，她害怕極了，不顧身體上的傷痛，在他病床前守了一天一夜。
結果，他醒來的第一句話是，“嫣然討厭他，嫣然再也不想見他。”
原來莫梟是因為再也見不到嫣然而尋死。
那一刻，她心裡被難受填滿，眼淚卻始終沒有落下來。
她沒有資格，更沒有身份哭，只能默默承受不被愛的這個事實。
莫梟愛嫣然愛的卑微。
可是現在，她在病房外聽到的那些話，莫梟的態度語氣毫無愛意。
甚至可以說還有敵意。
姜翊想到此突然嘴角勾起冰冷笑意。
莫梟這是得到就不珍惜……
人渣！
姜翊心裡唾罵莫梟千百遍，她抱著恩典再度回到病房，那人渣早已有事離開。
恩典拎著飯盒，踩著小板凳放在桌子上，“姜姜媽媽給買，你吃，你說謝謝。”
陸嫣然一副剛醒來的樣子，謝字剛到嘴邊，她緊盯恩典另隻手裡的東西。
“你們去做了手工？”
姜翊推出小桌板，放好東西，“我看時間還充足，帶恩典去做了十字繡。”
陸嫣然眼神不曾離開恩典擺弄十字繡的手，“是……是嗎？方便給我看一下嗎？”
“給你！”恩典。
陸嫣然見到那塊布上繡的風鈴，她瞳孔一震，整個身體抖得厲害，顫抖得指尖撫摸上面針線的走向，“這是你教她繡的？還是？”
“是我，這個比較簡單，容易上手。”姜翊擺好碗筷，指了指布上的圖案。
陸嫣然盯著上面的圖案，耳邊響起小女孩關心的聲音，【嫣然，我知道你喜歡院長爺爺孫女的手絹，所以，我特地給你繡了這個，希望你喜歡，嘿嘿……】
想到此，陸嫣然渾身冷不防一抖，突然問，“對了，姜小姐，認識了幾天，還不知道你的姜和翊是那兩個字？”
姜翊放下手中東西，“姜子牙的姜，立羽翊。”
“是嗎……”陸嫣然不自然的笑笑，不是裴意安的意嗎……
姜翊察覺出不對，邊擺碗筷邊笑著開了口，扯謊講述，“這個名字是爺爺後來給我取的，我12歲在友愛福利院遭遇大火前本來叫姜姜，是爺爺救我出來後把我的名字變成姓氏，又給我取了單字翊。”
“他說我死裡逃生，希望我以後的人生能夠展翅高飛。”
“你也是友愛福利院出來的嗎？”
陸嫣然疑惑地看她一眼。
這時候，恩典驚訝的叫起來，“哇哇，姜姜在友愛，恩典也在，姜姜還怕怕恩典，給恩典唱有眼睛老虎！”
“恩典更喜歡姜姜，恩典就要姜姜做新監護。”
陸嫣然瞳孔猛縮，“什麼有眼睛的老虎……”
姜翊將興奮的恩典放在床上，“剛才恩典在計程車上小睡了一會，睡覺前想聽兒歌，我不想給她留下陰影，唱了個版本不同的兒歌。”
“就像這樣！”
恩典手舞足蹈地唱起來。
兒歌輕快唱出。
陸嫣然機械地抬起頭，忍不住打斷，“只是兒歌而已，姜小姐未免太小心了。”
這完全不像一個媽媽會說出來的話。
姜翊一愣。
恩典突然脫鞋站在床上，叉腰，“你不懂，姜姜喜歡恩典，要做恩典媽媽！”
陸嫣然臉上閃過尷尬。
姜翊連忙開口，“恩典，阿姨就算要做你的乾媽也需要你媽媽同意……”
“不是！”
恩典真的很喜歡姜翊，她想讓她做自已監護人，這下聽到她一再反駁，她作為小朋友，情緒一下子就爆發出來，她掙脫她的手，發起脾氣，“不要，你不喜歡恩典是不！”
“嗚嗚，姜姜討厭恩典。”
“你們都愛恩典又丟恩典！”
“恩典走好了！”
恩典不顧一切衝出去。
姜翊顧不上嫣然臉色，快步追出去。
陸嫣然雙手狠狠絞著被單，嫉妒的眼眸瞪得要凸出來，久遠的回憶湧進她腦海。
穿著公主裙的少女展臂擋在瘦弱小人面前，【你們這是霸凌！嫣然做了什麼要遭受你們這麼欺負！】
小女孩抹著眼淚，【安安，我不值得你救……】
【嫣然別說傻話，以後我會保護你，不會再讓你受到傷害！不如，你上我家裡來住吧，這樣我們就可以形影不離，我一直保護你。】
【保護……安安，謝謝你，你那麼幸福還會想到我。】
【因為我們要當一輩子的好朋友啊！我給你唱有眼睛的小老虎緩解心情吧！】
一輩子的好朋友！
女孩的聲音刺痛陸嫣然敏感的神經，她奮力從回憶中奪回意識，渾身發起抖，下一刻，她情緒失控，發起瘋把小桌板掀翻。
嘴裡怒叫，“裴易安你該死，你怎麼又回來了，一定是你，姜翊你一定是裴易安，你回來是要奪走我的一切，要所有人都圍著你轉，要我再次活在你身後嗎！”
陸嫣然腦海裡是姜翊那雙明亮的眼睛，怎麼揮都散不去，她氣瘋了一樣，瘋狂的在自已胳膊上抓出血痕。
外面，恩典邊哭邊跑，一不小心撞在突然出現的一雙腿上。
她摔倒在地，捂著腦袋放聲大哭。
姜翊氣喘吁吁地跑上前，趕在那雙長腿的主人彎腰前一把抱起恩典，“抱……莫總。”
恩典聽到她口中的稱呼一下子止住哭泣。
莫梟表情淡漠，從懷裡抽出繡著向日葵的手帕遞給她，“擦乾淨跟我去吃飯。”
恩典吸吸鼻子，委屈巴巴地縮在姜翊懷裡。
姜翊輕撫萌寶脊背，“莫總，藥我已經買好了，在病房裡。”
“讓陸嫣然自已吃，我們走。”
自從剛剛莫梟的態度，這會姜翊聽到他連名帶姓的叫陸嫣然，並不覺得奇怪。
“莫總是有工作要交代嗎？”
談話間，幾名警察朝這邊走過來，“您好，莫先生請您跟我們走一趟。”
警察怎麼會突然到訪？
姜翊目光停留在他們離開的方向，下意識摸向口袋，摸到那部嶄新的手機，心莫名發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