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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李憶南雙眼緊閉，臉色呈現一種詭異的慘白色，嘴角有幾絲烏血流出，這些症狀綜合起來，必定中毒無疑。
李修勃然大怒，居然有人膽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公然將毒手伸向李憶南。
太醫趕過來之前，就讓宮廷禁衛軍將水榭歌臺都圍了起來，不準進出，同時將所有參與宮宴的宮人捉拿過來，放話誰敢隱瞞實情，殺無赦。
殿內一干人等心都懸了起來，太醫很快就趕了過來，經過幾個太醫會診後，院判抖著身子，顫顫巍巍的低聲道：“確實中毒無疑。”
李修聽後，一腳將旁邊的富貴花開落地花瓶踢得粉碎。
“查，給朕嚴查。”李修眼眶欲裂，眼底浮現一股凜冽的殺氣。
幾番測試後，問題出現在那一碗冰鎮牛乳酥珞上，銀針剛插進去，立馬變得烏黑，想必是下了劇毒。
負責膳食的許福，很快就被捉拿過來，對著皇上，許福大喊冤枉，額頭都磕出血來，一口咬定不知情。
長子生死未卜，李修並無耐心和他糾纏：“既然你說不知道，你最好想到是哪裡出了紕漏，否則朕馬上賜你九族陪葬。”
許福磕磕絆絆哭訴道：“奴才真的不知道，奴才負責宮裡膳食十多年來，從來不曾出了紕漏，奴才若是有心害東海王，只叫奴才死無葬身之地。”
李修沒得耐心，回身將許福踢出來兩步開外，怒道：“朕要聽的是，哪裡有異常，而不是這些廢話。”
“異常？”許福這才反應過來，抹著眼淚道：“奴才也沒有覺得哪裡有異常，各道菜品做好之後，就由小太監用食盒送到來珍饈閣儲存起來，因為天氣熱，珍饈閣早就備好了冰塊，對了。”許福喜出望外的看向弦月，急道：“玥妃娘娘還專門提醒來奴才，說‘六月暑熱，恐菜還沒有上就壞了’，奴才就告訴了娘娘珍饈閣有冰不礙事，連上之前，都是仔細檢查過的，怎麼就出了事情呢。”
話音剛落，眾人皆轉向弦月的方向，弦月不明所以道：“我確實和許總管說過這些，因此次宮宴，我也領了一些宮務，所以未開宴前，到處都察看了一下。”
李修臉上的神色，變得更加凝重起來，看向弦月的目光，盛怒之下，多了一絲探究。
見大家看自己的神色閃躲，弦月總算是回神過來，轉頭去看榮霜華，只見榮霜華一臉擔憂望向自己。
正當大家都揣測著心思時，麗嬪突然跳出來，一臉恍然大悟的模樣，指著弦月道：“是你，就是你下毒的。”
事情還沒有查出真相，若是傳出來妃嬪戕害前太子之事，於皇家總是顏面受損。
李修冷冷道：“麗嬪，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冰冷的眼神，從弦月的身上掃過，弦月不由得一怔，李修似乎不相信自己。
麗嬪急急的跪地舉證道：“臣妾在開宴之前，和玥妃娘娘拌嘴來來幾句，親眼看見來娘娘朝著珍饈閣方向走去了。而且…”頓了頓，一副視死而歸的神情正色道：“臣妾和娘娘拌嘴也是和東海王有關，臣妾說相比較公主，皇上更為寵愛東海王，娘娘當時就神情不對，氣得連話都沒有說，自己一個人就朝著珍饈閣方向去了。”
一番言論下來，彷彿已經坐實了弦月的罪名。縱使跪著，弦月仍直著身子道：“臣妾沒有做過這些事情，臣妾只是從珍饈閣路過，並沒有進去過。而且若真如麗嬪所言，臣妾也不是因而她的挑撥，才一時興起，而是早就把毒藥帶在身上了。可臣妾的殿內並無毒藥，皇上不信可派人去搜。”
麗嬪還想再說，李修卻制止了她，轉頭去問許福：“你把和玥妃對話重複一遍。”
眼見著眾人都盯著自己，許福結巴地將兩人對話一字不漏的背誦了下了，李修眼底精光一閃，低沉而乾脆道：“你是說？玥妃之前不知膳食都放在珍饈閣，問了你之後才得知的？”
聽到這裡，弦月的心如墜冰窟，一層一層的寒意都圍攏了上來，李修果然不相信她。
失神了片刻，弦月辯解道：“臣妾不過是出於宮務問了一句，並不是存心打聽，再說臣妾和東海王並無恩怨，並沒有想要害他的理由。”
“你有！”十足的聲勢，從麗嬪的喉嚨中滾了出來：“臣妾雖然進宮晚，卻也聽過先皇后對你曾使用刑罰，宮變的那夜，還企圖殺掉你。如今先皇后已死，你懷恨在心，所以你早就預謀了母債子償，東海王一回來，你就迫不及待地動手了。”
依照這個說辭，弦月確實有動手的嫌疑，在場的人已然信了三分，投在弦月身上的探究眼神，驟然多了起來。
榮霜華牽著晨曦跪下，語氣堅定道：“玥妃不是奸惡之人，絕對做不出對孩子下手的事，況且晨曦前不久才被蛇咬傷過，焉知不是有人盯著皇上的血脈，故意為之，請皇上明察。”
範如意趕緊也匍匐在地，誠懇道：“請皇上明察。”
榮姐姐和範如意都相信自己，不會對孩子下手，可枕邊人卻不相信，弦月不免慼慼然，看向李修的心思先冷淡了三分。
事出反常，必有妖。李修神情稍緩，鄭重問向弦月：“你往珍饈閣去時，可有人看見？”
蕊心自臉傷後，基本不曾出門過，小翠又太小，這些時日弦月總是獨行，細想了下，弦月神色沮喪：“臣妾並沒有注意到，路上是否還有其他人。”
麗嬪哼得一聲，正要出聲嘲諷，李修眸染十足的冷意，來自帝王的威嚴感，嚇得她又將話吞嚥了下去，只是神情上不免有兩分勝利的喜氣。
前邊亂糟糟的，李憶南的臥榻也是如此，眼見這東海王的氣息愈發孱弱，院判不得已從內室走來出來，一臉灰色道：“啟稟皇上，東海王所中的毒太過古怪，如今之際只能以毒攻毒，微臣等雖然有了解毒之法，卻要一人試藥，方才好判斷藥性。”
此言一出，滿室都開始絮絮起來，眾人害怕自己，會成為了這不幸的人選。
“臣妾願意以身試藥。”弦月清脆的聲音在大殿上響起，語氣中無一絲猶豫。
榮霜華冷聲斥責道：“不行，若萬一你有個好歹，晨曦怎麼辦呢？”
弦月嘴角含笑，放心道：“姐姐是一位好母親，若我真的不幸，姐姐也會將晨曦撫養長大的。”
眼見弦月態度堅決，李修動搖道：“宮中多得是犯了罪的太監宮女，讓他們去試就可，你不必以身犯險。”
這是拒絕了弦月的請求了。
弦月這才臉色稍虞，麗嬪生怕丟失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回去會遭太后責罵，臉上露出冷冷的笑道：“玥妃當真高明，先下毒害了東海王，然後又假裝試藥來洗脫嫌疑，料想到皇上一定不會讓你真的試藥，到時候不就全身而退了嗎？”
榮霜華早就被麗嬪聒噪的發言，惹怒了三四次，此時再也忍不住了，怒懟道：“皇上還沒有定論，你這再三再四定責玥妃，莫不是這一切都是你計劃好的，目的是把玥妃儘快除掉，來一個死無對證吧。”
麗嬪當下就被指責的泣不成聲，修長的丹鳳眼角瑩出淚水，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對著李修道：“臣妾只是可憐東海王，小小年紀就遭到奸人所害，所以才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說來出來，絕無加害之心，皇上，你一定要明察秋毫啊。”
李修被吵得頭疼，深吸一口氣：“閉嘴。”
整個大殿都安靜來下了，只剩下細碎的呼吸聲。
弦月向前跪移了幾步，鄭重拜倒在李修面前道：“臣妾願意以身試毒，並不是只為了洗脫嫌疑的緣故，也為了回報當日東海王，為了救我不惜傷了左臂的緣故，於情於理，臣妾都願意為東海王試藥。”
李修沉默良久，垂眸道：“當日，他也並非為了救你。”
“論跡不論心，當日若沒有東海王的出現，只怕臣妾早就命喪黃泉了，所以，懇請皇上給予臣妾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