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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下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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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皇上走好,蕊心細細的和絃月講述了為什麼馮太醫能前來的原因。

原是從前皇后特別看中這一胎,他們便精心的照料著,如今公主已經生下,皇后那邊又沒有別的指示,故而其他太醫不願意前來。唯有新進的馮太醫資歷尚淺,便被派遣到弦月這裡來。

聽及至此,弦月不由得生了一層感慨,幸好從前身強體壯的,不然沒命活到現在的了。

問及太醫還需一盞茶的時間才來,弦月正準備假寐會,身上實在疲乏得很。

蕊心突然開口道:“皇上可有意升娘娘為嬪位?”弦月猶豫了一下:“應該沒有,方才我曾試探皇上能否將公主養育身邊,他稱全由皇后娘娘的安排。”

蕊心半晌無言,喃喃稱道:“若皇上有意將娘娘升為一宮主位,娘娘還有機會親自撫養公主,若沒有,公主怕是要被德妃或者賢妃給奪了去。”

被德妃或賢妃奪了去?火光電石間,弦月心頭大慟,原來皇上說了由皇后定奪、福澤深厚的人是這個意思!

他是想讓德妃和賢妃為此相爭,就憑前幾日他夜夜宿在這裡,足以向她們傳達他十分看重這一胎,如今更是生下了一個沒有威脅的女兒,德賢二妃必想親自撫養,一來有依靠,二來皇上也可常常過去。

想到這層,弦月心頭一片淒涼,原以為前幾日的溫情款款,多少有些許情誼在,沒想到內裡卻是這個原因。

自古無情自是帝王家,這巍峨軒昂的皇城,果真容不下一絲的溫情。眼淚又止不住地滾落下來,弦月怕被蕊心看見,謊稱累了轉過身去。

未時二刻,馮太醫提著藥箱趕來,蕊心怕嬤嬤們隔牆有耳,便先讓嬤嬤們帶著公主下去餵奶,安排阿翠也同去。

弦月仔細地瞧著馮太醫,卻見他身姿挺拔,面容清秀郎闊,猶如迎風颯颯的青竹,有浩然凜冽之氣。若蕊心能託付給他,自己也能安心了。

馮太醫仔細扶脈過後,又問了素日飲食的一些症狀,弦月見他問來問去,一直沒有落到要點上,不免內心有些著急,又不好張口就問忙和蕊心打眼色。

蕊心還未張口,馮太醫拱手宣稱:“娘娘這胎生產的順利,平日滋補的甚好,沒有落下虛空,娘娘想要的秘方,微臣有,只是。”他頓了一頓,似乎在措辭怎麼說。

“不必顧忌,有什麼利害太醫且直說。”弦月瞧了瞧他這欲言又止的神色,難不成那藥,能讓人先面容醜陋,死時痛苦不堪?

“只是那藥會以婦人之症外現,貴人或再難有孕。”馮太醫低頭思索了一番,到底把話說了出來。

弦月無緣由地想到方才皇上說的,再生一個孩子,喚作辰星。心中一時又悲痛不已,又不敢面顯出來。

略一思忖,便道:“無妨,你且看見了,以我如今的際遇,養一個孩子尚且十分困難,哪能還想著以後還有子女福氣呢。”

馮太醫見弦月一口回絕,便不再猶豫:“微臣將會為娘娘開兩張單子,一張調理產後身體,一張藥膳滋補,娘娘可派人將兩張單子中各去掉一些藥材,每日晚飯前共服下即可。”

蕊心走向前來,接過馮太醫的兩張藥單,又得太醫囑咐那些可去掉了。便細細收了起來:“這藥可會讓娘娘痛苦?”馮太醫憐惜的看了蕊心一眼,便道:“痛苦自然是有的,娘娘每日將會盜汗多夢,氣喘不寧,這些從外症看是虛空過甚,實則沒什麼問題,停藥一段時間便會好的,只是有孕或很難逆轉。”

聽聞此言,心裡的大石落了地,好似喉嚨一直堵著棉花,忽而疏通了。蕊心又謝了謝馮太醫,便送他出去。

弦月正準備讓蕊心將溫好的藥膳端過來嚐嚐,卻見她又淚眼濛濛,好似金陵的煙雨,纏綿悱惻將人裹入其中。

“哭什麼呀,看我纏綿病榻,料想皇后娘娘不會對我下手,這樣我又可多活些時日,不是很好嗎?”弦月輕輕地開解道。

“娘娘這樣實在是太為難了,為什麼皇上不肯幫一幫娘娘呢,這也是他的公主。”原來蕊心是因為這個而哭,弦月也一時無言,怎敢要求皇上能體諒自己的際遇呢。

弦月望著這個從小就陪伴的身影,說是主僕其實更像自己的姐姐,事事替自己周全。

就像小時候在家調皮搗蛋,爹孃罵的厲害,最後總是蕊心替自己受罰,可自己直到今時今日,也仍舊護不了她還要拖累她。

“要是當初沒帶你來就好了。”弦月拿出合歡花手絹,替她擦了擦臉上的清淚。

蕊心低頭道:“是我自願來的,不怪小姐,老爺夫人待我恩重如山,小姐更是待我情同姐妹,我願一直陪著小姐。”蕊心的話如一股暖流,熨帖了弦月心肺。

弦月想著還有一件要事要交代,忙說道:“別哭了,萬一嬤嬤回來看見就不好了,我病後,你需將我產後空虛的事情大肆宣揚,若誰要前來看望也不必阻攔,務必讓大家都相信我將不久於世。”蕊心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還有一件事,這件事最為要緊,不可不辦。”弦月捏緊蕊心的手,發現手微微顫抖,秉了秉心神才說:“若德賢二妃常來看望公主,你務必多抱出去她們看望,若二人單獨前往,便可暗示對方都常常來看望這個孩子,都想撫養公主。”

“這是為何?”蕊心不解。

弦月解釋說:“若她們都想抱養這個孩子,必然會鬧到皇后娘娘那裡去,二人家族必然也生隙,皇后娘娘若不想偏袒任何一方,而我又日日苟延殘喘,必會以不讓公主早早離了母親為藉口拖延,這樣日日還能見上一面。”

這更深層的原因是皇上授意,有意讓德賢二妃家族生隙,以此斬斷輔國公在前朝的臂膀,只是這樣的話,弦月不敢對蕊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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