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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我是真不再動搖了,一口氣走了好遠。
可唐語嫣那哭訴的聲音,還是像千里傳音一樣傳到我耳朵裡,如貓抓心令人難受。
我恨恨地罵了句,“煩死了!”
然後掉頭往回走。
走回去後,就聽到唐語嫣幾度哽咽,反覆訴說著同一句話: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我滿腦黑線,怎麼對你了?
明明是你有求於我,卻沒個求人的態度,現在還怪起別人來了!
我也是大寫的服。
“那啥,別哭了,車我可以幫你俢,但要有償!”
我終於還是沒忍住,妥協了。
聽聞此言,唐語嫣當場就抹乾淚水,把鑰匙丟給我,道,“有償就有償,還不快去!”
我直接把鑰匙丟了回去,說道,“再來一次。”
唐語嫣一愣,不明所以然地看著我,“什麼意思?”
我皺眉道,“求人辦事什麼態度還讓我教?”
唐語嫣恍然道,“哦,想讓我求你呀,你早說嘛,真是的。”
接著一臉媚態道,“小哥哥,人家的車壞了,能不能抽出一點點寶貴的時間,幫幫忙呀?”
看她那矯揉造作的樣子,我頓時被逗笑了,無語道,“行吧,我就大發慈悲幫你一次。”
唐語嫣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把鑰匙塞給我道,“大發慈悲,你乾脆當和尚去吧。”
……
半個小時後。
我拍拍身上的灰,道,“好了,試試吧。”
唐語嫣從後備箱裡拿出一瓶礦泉水遞給我,說道,“有什麼好試的,備胎本來就是好的。”
我開啟喝了口,然後一邊洗手一邊說,“你的路虎呢,怎麼開這種破車跑鄉下?”
唐語嫣瞥了眼面前的小轎車,眼裡掠過一抹失落,但嘴上卻道,“開路虎多浪費,這種老車才適合跑山路。”
接著,話鋒一轉,“走吧,你去哪兒,我送你。”
我丟掉空瓶子,毫不客氣地坐上副駕駛,說道,“你往前走吧,我在河灣鎮下車。”
“河灣鎮?”
唐語嫣系安全帶的動作一頓,看著我道,“你去那裡做什麼?”
我好笑道,“當然是回家啊。”
唐語嫣眨眨眼,道,“你是河灣鎮的人?”
“對啊。”
我點頭,接著好奇道,“怎麼了?難道你也是?”
唐語嫣搖搖頭,“我不是……”
我切了聲,“那你幹嘛這種表情,沒見過鄉下人?”
唐語嫣繼續搖頭,然後解釋道,“因為我也要去那裡。”
我一愣,啞然失笑道,“這麼巧?你去做什麼?”
唐語嫣打響車子,說道,“辦事呀,難道去玩?那個破地方有什麼好玩的,山都快禿了!”
我惋惜道,“是啊,這幾年開採石礦,我們那裡的山都被徵用了,掙錢是掙錢,只是曾經的青山綠水不再有咯。”
唐語嫣沒說話,握著方向盤目視前方,我見狀也收回話題,點燃一支菸,看著窗外。
一根菸的功夫後,唐語嫣忽然開口道,“原來你是河灣鎮的人,那你家不是暴發戶啊?”
我“噗”的一聲笑了出來,說道,“我要是暴發戶,還能在城裡跑快遞?”
唐語嫣搖頭道,“不能這麼說,也許是你把家底敗光了,所以只能跑快遞為生。”
我好笑道,“你不去寫小說當編導真是可惜了。”
唐語嫣道,“是嘛,我還真準備寫本小說,名字就叫,傻子,別裝了!”
我頓時哭笑不得,“行,你有才,到時記得給我親筆簽名哈。”
唐語嫣呵呵噠,接著道,“那我問你,你們鎮上的那些石材廠,哪家生意最好?”
我想了想,說道,“這個我哪知道?我又沒做過石材生意。”
唐語嫣又道,“那你聽說過一個叫金盛的石材廠麼?”
我皺皺眉,“這個還真沒聽過,你幹嘛,想要我引薦啊,我可醜話說在前頭,我很少回老家,回去也只看看我爸,其他一概不問。”
唐語嫣笑道,“看來你還挺有孝心的嘛。”
我不做聲了。
孝心,我有嗎?
捫心自問,這些年我一直待在城裡,錢沒掙到一分,反倒背了幾十萬的鉅債,除了逢年過節回去一趟,吃完飯就匆匆離開,也沒給過錢家裡,更沒有錢去給。
所以談及孝心,我不知該怎麼談,好像也沒有底氣談。
但反過來想,父親對我也是關心甚微,從小到大皆如此。
小的時候,是經常打罵,長大以後,就剩下拌嘴和冷漠。
這種原生家庭的陰影,一直籠罩到我成年後才漸漸遠離,但遠離不代表消失,而是我可以在外自力更生,獨當一面了。
可惜,人終究是要落葉歸根,一旦回到家,那種陰影就會再度襲來,繼續困擾著我。
這也是我不願意經常回家的原因。
見我陷入沉思,唐語嫣又接著道,“怎麼不說話?難道是我說錯了,你沒有孝心?”
我回過神來,苦笑道,“我的世界你不懂,說點別的吧。”
唐語嫣哼了聲,說道,“你的世界我需要懂嗎?還有憑什麼說別的,我就要說這個,你看你口口聲聲說回家看父母,居然空著手,你也好意思哦,看來你就是個假孝心呢。”
我有些生氣道,“不知他人苦,莫勸他人善!你懂什麼?我家就我和我爸,我一生下來就沒見過媽,而且我爸是個老頑固,我很難和他溝通,能看看他就不錯了!”
唐語嫣一陣語塞,半響後才悻悻道,“原來你是單親家庭,那怪我多嘴咯。”
我不再說話,車內再次陷入沉默。
往前走了一會兒,到了一座鎮子上,唐語嫣把車靠邊停下來。
我納悶道,“怎麼不走了,噓噓啊?”
唐語嫣瞪了我一眼,嗔道,“噓你個頭!姑奶奶買東西!”
“好吧。”
我把座椅放倒,悠閒地翹起二郎腿,說道,“記得幫我帶包煙哦。”
唐語嫣氣哼一聲,下車去了。
等她回來時,手裡提著大包小包,全是老年補品。
我瞅了瞅,不由調侃道,“買這麼多是準備去看我爸,表示你比我有孝心?”
沒想唐語嫣居然點點頭,承認道,“你猜對了!”
我有點意外,扒拉了下禮品盒道,“你還真去啊……咦,這是什麼?”
唐語嫣見我從盒子後面翻出一塑膠袋的紙錢,不覺笑道,“哦,都看你爸了,怎能丟下你媽?盡孝不能偏心嘛!”
我尼瑪!
我一聽,腦殼頓時就大了!
“你媽媽才需要這個,勞資的媽還沒死呢,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