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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人敲了會兒門便沒了聲音。正在西子沫以為人離開,準備放鬆警惕時,聲音又悠悠地響起:“西子沫。”
正要從被子裡出來的西子沫僵住了身子。
是有多久,沒聽到過他的聲音?斂去了年少時的張揚與輕浮,多了一些成熟與穩重,這種熟悉裡帶著陌生,陌生裡摻了熟悉的聲音,竟是惹得西子沫滾下兩行淚珠,險些攻破了她的心防。
粉紫色的眼瞳睜的大大的,溢滿眼眶的淚花打著轉,毫不吝惜地往下掉。
淚水打溼了身下的草莓抱枕,西子沫硬生生沒發出一點聲音,不是故意憋著,也不是成心忍著,她就是發不出聲音。
這種感覺真的一點也不好。她還是會輕而易舉地輸給西北,這麼多年的沉澱和放空,就算將他拒之門外,也還是會輸給他的聲音。
根本沒有一點用處。
就算這聲音沒有任何感情,甚至還有些冷漠,只叫了自己的名字,還是一字不差的全名。
在房間裡自顧自無聲哭泣的西子沫哪裡會知道,西北是進行了多麼嚴酷的思想鬥爭,才梗著脖子紅著耳根叫出了這三個字,剛剛又是下了多大的決心鼓了多少勇氣才敲響了她的房門。
西北調整著呼吸,手心裡是冷汗的黏膩感,心臟怦怦直跳,緊閉著嘴巴,從鼻子裡粗重地撥出熱氣。
饒是他那麼努力,屋子裡的小人兒還是不給任何回應,北董的自尊心受到嚴重打擊,不免有些委屈和不耐煩。
白羊座的暴脾氣上來可是龍王下雨也不管用,於是他就帶著七分怒氣三分霸道,帶著這些年當總裁養成的暴戾,再一次開口了:“我限你一分鐘之內,給我吱個聲,否則後果自負。”
以他這麼多年做老總一貫的作風,一分鐘簡直就是他大發慈悲,況且他還提出了具體要求,並且貼心地忠告了後果,已經是仁至義盡。
誰知道小傢伙根本毫不領情,他就那麼看著腕錶上的秒針足足轉了一整圈,屋裡的人倒是硬氣得很,根本沒把什麼“後果自負”放在心上,甚至連聽沒聽他說話都不得而知。
這樣想著,這個商業界叱吒風雲的男人一臉吃了苦瓜摻辣椒的表情,頭頂陰霾地轉身離開了。
西子沫帶著驚恐和忐忑躺在床上入睡了,半夜覺得有些悶,就把蒙在頭上的被子拉下來,露出圓圓小小還未褪去嬰兒肥的臉。
?
和西北死槓到底的下場是,第二天一早,被很大動靜給吵醒了。
沒錯,貌似是不速之客在門口想要破門而入。
果真是西北,謹遵星野醫生“不管用什麼方法”的叮囑後竟然來撬她的門。
……
還好西子沫睡眠淺,在外面剛有動靜的時候就醒了,有充足的時間起床洗漱,然後摸出枕頭下面的匕首。
想了想,出於自衛的本能,又抽出藏在書架上的短刀。
書架上的書有些是被掏空的,一大厚本名著,挖出一個符合兇器本身的洞,兇器就正好貼合地躺在書本中間。
嗯,類似於課標讀物裡藏手機。
好歹也是LT大小姐的門,著實比較難開。
可不只是一把鎖那麼簡單,門內部的結構隱藏了多少麻煩,牽連著多少危機,稍不注意不是這邊警報就是那邊爆炸。
但是門外不知是何方神聖,雖然費了點時間,但是並未引爆任何機關。
誰知道這扇門的總設計師正在北董的威脅下做著平生第一件違反職業道德的事。
在門開的那一刻,西子沫使出最大的力氣,把手裡的短刀朝著門口扔過去。
滿頭大汗的總設計師毫無防備地看到在和諧的清晨冒出來的危險物品,倒吸一口氣,嚇得臉都白了。
站在他後面的西北不知什麼時候移到了前面,一抬手,便接住了那把短刀。
“接著扔。”語氣冷淡漠然,眉頭微皺,冰藍色的眼眸閃著寒光。
西子沫怎麼也沒想過,兩人多年後的久別重逢居然是這樣的。
西北明顯說的是反話,西子沫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跪坐在床上尷尷尬尬地雙手舉著匕首,對著西北的方向,纖細白嫩的小胳膊有些細微的發抖,緊張得連呼吸都放慢了。
西北不說話,西子沫也不說話,旁邊幹了虧心事又受到驚嚇的總設計師更是連大氣也不敢出。
西子沫就那麼和西北僵持著,胳膊舉的痠痛,竟是連肩膀也跟著抖。輕輕分開上下唇瓣,那句“別過來,出去”怎麼也說不出口。
八年,八年沒和他說過一句話了。
這邊北董的內心更是鬱悶,那麼多年不肯出房門,自己遵醫囑怕她出事,萬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她非但不領情,還對自己刀劍相向,冷眼相加,真是惹的他怒火中燒。
不過顧及著多年未見,怕嚇著她,而且自己是來和她談事情的,所以忍了忍,也就忍下了破口大罵和出手揍人的衝動。
瞥了一眼西子沫身上粉黃色的睡裙,西北緩緩開口:“換衣服,下樓。”然後轉身離開。
設計師倒是衝著西子沫抱歉的笑了笑,帶上了那扇內部結構被拆的差不多了的門。
?
謝天謝地,終於走了。
西子沫放下痠痛的手臂,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
不過,他說什麼?穿衣,下樓?
開玩笑!就以她現在的心理素質,走出熟悉的空間,涉足陌生的環境?
西子沫把匕首重新放回枕下,在去與不去之間掙扎著,竟是不知不覺走到了門口。
是的,她房間的衣櫃裡只有睡衣。
對面是她的衣帽間。放著她收集的各種喜歡的服裝飾品。是少女的寶貝基地。
她現在,需要走出這個房間,走出熟悉的狹小空間。
棘手的第一步,就是開啟門。
屋子裡因為拉著窗簾,所以昏暗壓抑,對她來說卻是再好不過的安全洞穴。
開啟門,走廊的燈光會照進來,外面的空氣會飄進來,一切的紛雜和喧囂都會擠進來,擊打著她的城牆,侵蝕著她的心防,不知自己那點渺小的倔強能不能與亂世抵抗。
左手顫巍巍地撫上門把手,閉上眼睛,幾下深呼吸,終於像戰場上的戰士一樣,帶著視死如歸的氣魄和畏懼死亡的不安,開啟了門。
走廊沒有開燈,依舊是一片昏暗,習慣了昏暗的她居然在這昏暗裡感到不安。
靈界。萬靈聖王的繼承人側躺在雕刻著精美花紋的水晶榻上,用紫白漸變的羽扇掩著口鼻,細不可聞的輕笑後,是慵懶戲謔的聲音:“終於要出來了呢,可真是無聊死了。”
可若不是她在背後推了小傢伙一把,西子沫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地開啟這扇沉重的門。
這門,亦是她的第一道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