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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霽寒霄躺下後他才發現,這床是多麼擁擠,不管他怎麼往牆邊挪他們都會觸碰到。
他不禁想起前幾次他們同榻而臥時,那時不會有這樣的感覺,只覺得夜裡困的不行。
現在卻怎麼也不困,閉上眼怎麼也睡不著。
不知道霽寒霄是不是也會這樣想,何遠總覺得他們捱得太近了。
他好像從來沒有與人捱得這樣近,不僅是肢體上,也是精神上。
他予他的情感從一開始就是不一樣的,何遠這樣的人,從來不缺朋友,做了官之後,就變成了不需要朋友。
從前書院裡面那麼多人,年長年幼的都能與他稱兄道弟。他只是益清,與誰都能喝一杯,後來,後來再無同遊期。
他不再與從前的好友聯絡,不想牽連他們,不想別人說他們奉承自己得來的官。
他平等的對每個人了,也不敢要別人對他好一點。
可是霽寒霄不一樣的,別人都可以有選擇,霽寒霄本來就身處旋渦之中,他們只是同病相憐而已。
他不是想和霽寒霄交個朋友,最開始,只是欣賞這個人而已。
這樣一想,他們於彼此都是怎樣特別的存在啊。
何遠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就睡著了,也不知道後來霽寒霄把他扒出來些,讓他不至於貼著冰冷的牆,自己則又往外挪了一些。
何遠不知道,他身邊的人,才是沉默的黑暗裡唯一清醒著不眠的人。
何遠再睜開眼的時候,被明亮的光線刺痛了眼,他伸手擋了一下。然後整個人傻了,他怎麼就睡到這個時候了,他以前生物鐘挺準時的。
還沒等他驚嚇的坐起來,他就感到小腿的疼痛。然後恍然記起來他旁邊還有個霽寒霄,轉頭一看,整張床都被他佔滿了,哪裡還有霽寒霄。
他抬起頭,霽寒霄正端坐在案前,看著案上的東西,渾然沒有察覺他身後的人醒了。
何遠就這樣看著他的背影,愣了好久。
那一瞬間,他腦海裡只有一句話,“浮生若夢,為歡幾何?”
真是,頗有些歲月靜好的味道了,可是,餘生好短的。
“霽寒霄。”
“嗯,醒了?我以為你要睡到飯點去。”
何遠看著他轉過來的臉,久久沒說出話來。
他以前怎麼沒發現,霽寒霄這張臉,怎麼這麼好看呢。
“沒睡醒啊?昨晚也沒有那麼晚啊。”
何遠彷彿沒聽到,不著邊際的問了一句:“我是不是把你踹下去了?”
霽寒霄盯著他的臉,突然變得很嚴肅。
“何遠,你這個想法很危險。”
“沒有嗎?”
何遠對自己並不是很自信,又問了一遍。
“真的沒有,你的多動症不表現在這方面。”
“!”
看何遠一臉震驚的樣子,霽寒霄忽然有些罪惡感,安慰了一句:“不是什麼惡習,反正你又不記得。”
“我到底對你做什麼了?”
“……”霽寒霄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這句話怪怪的。
“我起的早那是我習慣好,你總往你身上想幹什麼。也就我起的時候,你抓著我的袖子,怎麼都不鬆手而已。”
何遠想象力一下那個畫面,別過了頭,不看霽寒霄了。
這麼丟人,他就不應該問。
“那後來……我怎麼鬆開的?”
霽寒霄似笑非笑的說:“你真想知道啊?”
何遠一聽他這調子就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忙道:“不想!”
“我本來就沒打算告訴你。”
何遠也沒生氣,坐在床上想了一會兒,還是問:“到底……”
“你這好奇心。”霽寒霄無奈的笑笑,走到了床邊,拿起了何遠的手,低頭輕輕的吻了一下,何遠觸電般把手抽了回去。
“諾,就這樣,你就鬆手了。”
“……”
何遠覺得自己可能沒睡醒,倒頭又捂被子裡了。
然後又鑽出來,霽寒霄還在床邊。
霽寒霄看著他,像陪小孩子過家家似的,哭笑不得。
“你起了還在我屋裡幹嘛?”
“看你案上那些東西啊。”
“看完了?”
“沒,那麼多呢,看著暈。就撿了幾個你挑出來的看,最後那個你不批了?”
“嗯,沒想好。”
“就這麼放著?”
“不,扔了。”
“扔?”
“看著心煩。”何遠說完見霽寒霄一臉不相信的樣子,只好又說:“我平時遇到不想批的,都偷偷扔了,反正等他們來拿去之後又不會數,就算數少了也不會來找我要的。反正上面寫的什麼我都看過了,拿著沒用,不如扔的遠遠的。”
“不愧是你。”
“行吧,我去買菜。你要是還想睡就接著睡吧,反正府裡也沒人,李飛他們兩個暫時也不會回來。你睡到日上三竿都不會有人知道的,嗯,除了我。”
“趕緊走吧你。”
“想吃什麼?”
何遠被他這麼一問,突然有種老夫老妻過日子的感覺了。
“魚。”
“本來想給你借個輪椅的,但沒找到,就找了根柺杖,你將就著用吧。”霽寒霄把靠在門邊的柺杖放到了床邊,方便他用。然後才推門準備出去。
“京城的魚挺貴的。”何遠看著他,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你也知道啊,你喜歡吃的就沒有便宜的,屬於是不好養的那類。不過嘛,你要是跟我去寧州,這就不用愁了,我親自下河給你撈魚,天天吃都沒問題。”
“我有錢。”
霽寒霄毫不懷疑他這話,當朝丞相,一品大官,俸祿自然不能少了。而且家丁隨從何府都沒有,無異於省下了一大筆銀子。
“那確實,不過你自己算算,你俸祿捐給了慶陽書院,補貼也給明政院了。你自己呢是一分不剩,棉啊布啊這些的,我猜你也給書院裡那些窮書生了。至於糧嘛,你路上看見一個乞討的就想送,自然也沒什麼賺頭了。
你府上雖然有一些,但大概也抵不過你這樣只出不進的。白花花的銀子拱手讓人,自己過的隨隨便便,就是需要了只會拿一點點。真是一點不會享福啊,你就該和昱王多學學。”
何遠聽他把自己老底揭了個遍,有些惱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