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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一個喜訊在人們茶餘飯後的熱議中傳遍了大街小巷。
衛不縛與顧家小姐定親,何遠知道的不算晚,但聽後還是不免晃了神,彼時他正坐在慶陽書院的一方石桌上與代院長敘舊,便只覺得恍如隔世。
何遠最後嘆息了一聲,很難想象當年那個在書院裡意氣風發的同窗少年,他甚至還記得衛不縛當年一臉傲氣,如今再看,他已是能讀懂父母白髮的好兒臣了。
只是他還是不能想象衛不縛對衛國公說那句“聽憑父親安排,兒子沒有意見”時會是什麼神情。
他們都曾以為,衛不縛一定會娶嘉寧公主,不是覺得他們門當戶對,只是不得不佩服那個從皇家書院轉身考入慶陽書院的少年。
他從來不是以衛國公府世子的身份站在他身旁的。
那日心情不佳,何遠便沒有再議下去,匆匆回了府。
一到家便躺倒在榻上,真是神奇得很,以往一件瑣碎的小事也會被霽寒霄寫進信裡,可何遠寄去的那封信,霽寒霄並沒有回過一個字。
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他煩躁的站起身去了書房。
後來趙澤方似乎也感覺到了他對這件事的關注,雖然何遠沒有明說,但趙澤方還是時不時的提一些。
巧的是衛不縛與顧只定親是早就說定的了,而現在出了阿蠣與西平勾結的事,人們談論衛不縛的時候順帶也會帶上那位顧家的大小姐。
“顧家小姐真挺慘的,衛侍郎那心思真是半點也藏不住。我今日見衛國公,那叫一個愁容滿面,再這麼傳下去,說不定這門親事也就黃了。”
何遠抬了抬眼,“怎麼傳的?”
“與阿蠣開戰,說到底公主才是最大的受害人。衛不縛在朝上為阿蠣王辯解,人們便說他是舊情難忘。我若是顧家小姐,斷然是恨透他了。”
何遠抬輕笑,“趙大人,你又能比他好到哪裡去?”
趙澤方知道他這句不是嘲諷的意思,但還是心虛的撓了撓頭。
“你真是懂怎麼克我的。”
“這不難。”
“衛不縛如今的熱度可高了,要說他神色憔悴我倒能理解,我剛來找你的路上遇見個比他更憔悴,你猜是誰?”
何遠幾乎是脫口而出,“昱王。”
“唉,這你都知道,讓你猜真是沒意思。”
“你還不走?”
趙澤方看到他提筆準備寫信,猛的站起身,“走走走,立刻就走。”
這種情況他已經撞見很多次了,非常有經驗了,何遠經常寫著寫著就煩躁起來,這種時候誰在旁邊誰慘。
何遠見他真的走遠了才擱下筆,他只是作作樣子,其實早便不想寫了。
更何況,寫什麼都沒用。
不知怎的,他竟然有些後悔了。
他先前給霽寒霄寫的那封信,是真的很不好。
設身處地的想,如果他是霽寒霄,他會非常生氣。
他明明知道霽寒霄會有多自責苦惱,但他一句若無其事的安好之外,說只希望他不要為戰事分心。
也怪不得,氣的都忘記給他回信了。
他給蘭姨立了塊碑,與何管家在一處。
並不算太近,也不算太遠,但總算可以遙遙相望。
兩個人到老都沒有說出過的心意,早在很多年前被一個孩子記了很久。
管家在世的時候,有兩間屋子是從不落灰的。
一間是他的,他多在書院,不常住,一間是蘭姨的,自從她“病逝”後那間屋子一直空著,因為母親念舊沒有安排過別的人住進去,後來何府人都走了,自然也不會有人住了。
他如今每一天都活的很好了。
阿蠣的事終於有了結果,雖然決議斷交,但畢竟還有一個嘉寧公主,兩國並沒有立刻交戰,而是派出了使臣。
阿蠣對上大慶毫無勝算,不過是借嘉寧公主拖延時間,爭取救援罷了。
時隔多日,霽寒霄再次收到了何遠的信。
——今宵有酒可醉,邀良人相伴。
也正是那時,他聽聞了何遠要出巡蘇州的訊息。
有所期盼的日子裡,比往常更要難熬。
何遠到達蘇州安頓好後,與新知州見了一面,那是個溫和的中年人。
知州府靠近寧州,他沒有接受知州為他們一行人安排的住處,而是自己租了個農家小院。
“何相,劉大媽剛和我講,我們要吃什麼可以提前告訴她,她好買菜,然後也會送到院裡來。”
“嗯,去休息吧。”
這次他從京裡帶了三人來,沈意就是其中之一。
其他兩人核對賬目,為了方便就住在了知州府上。
沈意不是明政院的人,也算是寒門學士中的一股清流,但因太不懂變通,經常被上司排擠,何遠有意提攜他,便順帶將他帶在了身邊。
他安頓好之後給霽寒霄寫了信,告知他小院的位置。
舟車勞頓,那日還沒入夜他便歇下了。
霽寒霄一收到他的信就匆匆出發了,用李飛的話來說就是男大不中留。
軍師對此也只是冷哼一聲,恨鐵不成鋼的罵道:“你就不能收斂一點,人何相是去蘇州又不是來寧州,你激動個什麼勁,別一天到晚儘想著怎麼溜過去,小心我參你擅離職守。”
霽寒霄知道軍師雖然生氣,但語氣和之前也是不一樣的,畢竟他現在去見何遠和之前私自進京性質是不同的。
他知道現在軍師根本不會阻止他了,順帶著整個人都更囂張了。
“嘿,你儘管參,不管你這個老東西參多少本,最後還不是要經過我家益清的手。”
軍師氣的眼一瞪,差點沒忍住抽這小子一頓的衝動。
“你!何相怎麼就這麼瞎,跟你這麼個玩意同流合汙。”
“呵呵,就你不瞎,頭髮都白了還沒成家。”
李飛在一邊旁聽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軍師一眼掃過來,他又憋住了笑一本正經的站好了。
“何相去蘇州辦的是正經事,你去摻和什麼,你除了騷擾人家,什麼忙都幫不上,淨添亂吧你。”
霽寒霄大言不慚的開始講:“我怎麼就不是他的正經事了,我怎麼就幫不上忙了,本將軍去監督他,省的何相被蘇寧美女勾了魂,樂不思蜀。”
軍師:“我呸!我怎麼教出來你這麼個妒婦。”
“蘇民向來橫暴,何相安危,關於民生,茲事體大,我作為臣子,有義務對何相貼身保護。”
“……”
李飛默默在心裡罵了句真扯淡啊。
常鳴不解的問:“我怎麼感覺將軍說的這麼大義凜然的,不就是去幽會嗎?”
李飛充滿善意的提點了他一下,“對,你說到正點了,但更確切的來說,應該是偷情。”
常鳴恍然大悟,軍師罵了一句“汙言穢語,不堪入耳”便拂袖而去。
常鳴嘀咕了一句:“這大好的時機,將軍居然只想著談情說愛了,將軍真是的,越來越不務正業了。”
何遠一睜開眼,就發現自己屋裡多了個人,準確來說是某個人伏在他床邊睡著了。
他靜靜的看著眼前這個人的睡顏,半晌才顫抖著出聲喚他:“霽寒霄。”
霽寒霄沒醒,窗外暖陽斜斜的射進來,照在地板上,落在他的腳步。
何遠鬼使神差的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然後霽寒霄便醒了。
他尷尬的咳了一聲,剛想把手收回來,就被剛醒的霽寒霄抓住了。
“你——”
霽寒霄注視著他的眼睛,笑的格外明朗,“大早上就偷偷摸摸幹這種事,看來你是真想我了。”
何遠白了他一眼,把手從他手中抽回來了。
“大將軍要不要先解釋下為什麼大早上出現在我房間。”
霽寒霄緩緩湊上前,正當何遠以為他要行什麼不軌之事時,霽寒霄只是把他擁入了懷抱,帶著點調笑的意味說:“那是我想你了,行了吧。”
何遠剛想推開他,便聽到他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想極了。”
“嗯。”他輕輕的應了聲,卻沒敢回應。
何遠最終也沒能推開他,任由他抱了好久。
誰想霽寒霄偏偏又強調了一句,“你就是想我了,還不願意承認,你來蘇州不就是來找我的嗎?”
“巡查民生。”
“那全國那麼多地方,怎麼偏偏來我眼前?”
“你蠻不講理,我巡蘇州關寧州的你什麼事。”
“對啊,為什麼不巡寧州?”
何遠忍無可忍的推開了他,笑道:“你幼不幼稚。”
“對對對,我就是幼稚,聽你說一句想我了可真難。”
何遠扶額,最後還是湊到他耳邊如了他的願。
“霽寒霄,我也很想你,所以我來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