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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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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瀟瀟一早讓丫鬟環兒給自已梳好妝,一來是知道外祖母不喜歡自已自由散漫,二來在這洛陽城王公貴女遍街走,個個錦衣華服,街上的行人與高陽大不相同,雖然自已不喜歡,但舅舅好歹在朝為官,而且待自已如親女兒一般,有機會都會給外人介紹。只怕他的同僚,未必清楚他到底有幾房兒女,但對她這個外甥女,是絕對有耳聞的,所以就算自已再不喜歡束縛,到了洛陽出了門,還是會仔細打扮一番。

丫鬟捧出一套早就備好的留仙裙,這是時下洛陽城中,年輕女子最流行的款式,沒有正裝穿起來繁瑣,只有一層內襯,外面一層薄薄的罩紗,內緊外鬆,襯的女子纖腰盈盈,仙氣飄飄。環兒給她從頭到腳裝扮好,又遠遠上下細查了一番,滿意的嘆道:“小姐這樣穿真是好看,走在大街上絕對能讓那些公子哥們眼睛都看直,小姐,你要是肯好好打扮自已,只怕這洛陽城中能比的過你的,也沒幾個了,哪還會招老夫人的抱怨。”

瀟瀟調皮一笑:“真的嗎”,言畢,她鬆鬆腰帶,又緊了緊頭上的釵環。

環兒知道沒說到她心裡去,心下著急,加重語氣道:“當然是真的了,小姐,老夫人說的沒錯,您早該收收性子,多上心收拾收拾自已了,不然怎麼能找個好姑爺!”

瀟瀟有意逗逗她,眉頭一挑道:“我就是不喜歡塗脂抹粉,要是違背本心,招來一個喜歡塗脂抹粉的,那他喜歡的也不是我啊,我圖什麼?”

環兒更急了:“這不就是崔小公子…”

瀟瀟一個眼風,環兒咬牙,把“看不上你的原因”咽回肚裡,改為苦口婆心道:“我的好小姐,誰說打扮自已就是非要塗脂抹粉了,咱就像表小姐那樣,斯斯文文的不好嗎,自古英雄愛美人,難道您不想找個英雄當姑爺?”

“我當然喜歡英雄了,但也要英雄喜歡真正的我,再說了,難道我還不夠漂亮?我這麼天生麗質,用得著那些虛物嗎?”

“您當然是漂亮,可是人要衣裝佛要金裝,連佛祖都要裝扮更何況我們凡人。”

瀟瀟一臉戲謔的看著丫鬟:“你這勸人的水平日益精進啊,罷了,就衝你這句話,我在洛陽城這些日子,隨你捯飭。”

環兒翻個白眼,心道還不是你油鹽不進,但又暗喜,總算有了點效果,老夫人那就好應付了。

瀟瀟一臉輕鬆的下了車,理了理裙襬,對旁邊的吳四招招手:“四哥,什麼時辰了?”

“已經辰時了,“吳四看看她,笑道:”小姐早該天天這麼收拾自已,咱們也不會跟著受數落了。“

瀟瀟笑笑不接話,看看天,又想了想,道:“祖母怕是這會剛用過早餐,不如我們吃了早餐再去舅舅家吧?”

吳四一凜:“訊息已經送到舅爺大人府上了,老夫人即便吃過早餐肯定也給您留有吃食,若是去晚了,怕又惹老夫人不高興。”

“沒事,我實在是太想滿月樓的跳丸炙和截餅了,你和芷蘭環兒跟我走,其他人自行用餐,兩刻鐘後我們這裡匯合。”

吳四無奈,搖了搖頭知道多說無用,只好交代一番,硬著頭皮跟上。

滿月樓是洛陽城數的著的酒樓,客房不多,卻勝在精緻,往來的官員富賈都愛選這裡落腳。酒樓最拿手的是酒菜,每晚食客盈門,然而來這裡吃早餐的人卻不多,價格擺著,一頓飯幾乎頂上普通家庭個把月的開銷,尋常人就只能望而卻步了。

四人進門,被小二客氣的迎入飯廳落座,寥寥幾桌客人都在安靜的吃自已的早餐,偶爾發出杯碟相碰的輕響,窗戶大開,窗外的花香時不時隨風飄進來,空氣很清新。

舒服的環境,讓瀟瀟不由的心情格外放鬆,她讓吳四和芷蘭環兒也坐下,點了四個人的吃食,就安心等上菜了。

她微微眯眼,手指摩擦著腰間的香囊,有些出神,無意間總覺得有道目光在注視著自已,順著那目光看過去,就見不遠處一桌,一個矜貴的公子端坐在那裡,白麵玉冠,表情怡然。身後兩個僕人站的筆直,目不斜視,而他手持茶杯,正看著她。

瀟瀟心裡暗暗得意,這麼一個翩翩公子,一定是覺得自已容貌俏麗,才盯著自已看,其實,自已這天才臉蛋已經非常不錯了,再稍微那麼一收拾,可不真像環兒說的,把那些公子哥的眼睛都看直了,心裡暗暗得意,不覺瞄了環兒一眼,環兒正在倒茶,撞上小姐的目光以為她要喝茶,忙把茶杯往她身前推了推,瀟瀟不動聲色的拿起茶杯,端著小臉兒面無表情的低頭喝茶,彷彿什麼也沒看到。

不久飯菜上來,瀟瀟便專心用餐,跳丸炙肉丸鮮嫩可口,湯汁濃郁,就是朝思暮想的味道,配著甜甜酥脆的截餅,一鹹一甜,頓時讓她近日的煩憂一掃而空。

正吃著,就瞟見大廳靠裡一桌的客人,飯畢站了起來,背對瀟瀟坐的男人此時轉過身,朝她的方向走來。

瀟瀟抬眼只一瞥,一聲讚歎從心底油然而出:這人生的,可真好看!只見那人寬袍垂髻,膚色稍黑,長長的編髮潦草束在腦後,鬆垮的交領隱約露出結實的胸膛,寬寬的灰色衣袍,被紮在腰間,衣料邊肉眼可見的毛躁,整個人看著不修邊幅又粗狂不羈,這是典型的北方牧民裝束,可是他的眼睛和臉形,卻又跟北方人很不一樣。

特別是那雙眼睛,有著屬於男子的桀驁與淡然,輪廓稜角分明,一雙劍眉微微上揚,深沉又俊朗,一點不似北方牧民,眉眼細窄扁平。瀟瀟幾乎看呆了,她還從沒見過男人有這麼好看的眉眼,那人抬眼看她時,雙眸沉靜如潭,又如星子般明亮,讓人簡直移不開眼。

對方顯然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瞥見她的一瞬微微一頓,但是腳步不停,薄唇微抿,頗有些玩味的,也睨著她,與同伴一起從她桌前走過。

路過翩翩佳公子那桌,雙方輕輕致意,可能相互認識,然後一行人轉身上了去客房的樓梯,“噔噔噔噔”一陣嘈雜急促的登樓腳步聲後,消失在了二樓客房拐角處。

吳四瞟見這群人離開,轉眼,竟見自家小姐舉著半截子截餅呆在那裡,哈喇子都快掉到了丸子湯裡了,小聲叫她:“小姐?”

“……”

“瀟瀟!”

“啊?”

“湯要涼了,老祖母還在家等著呢,不要耽誤時間了。”

瀟瀟這才回了神:“四哥,他們是北人吧?”

“應該是。”

“我看走在最前面那個,他的衣著像匈奴人,但是長相跟身邊的人很不同,像箇中原人又有點像西域人”

“現在太平盛世,皇帝仁義,四方人士匯聚中原,這洛陽城裡哪兒的人沒有?甚至很多外族人已經定居在這裡,說起話來沒準比你我都更像中原人,單憑衣著長相,難看出是哪裡的。”

瀟瀟緩緩點頭,表示同意,接著吃自已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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