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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你很少出門,這次機會難得,可得向侍郎爺要些銀子出來。
多買幾匹料子,現在都八月裡了,沒剩幾個月就過年,別到了時候,姨娘穿著舊衣裳。
咱們沒有啥親戚,倒不怕外人看,但自已瞧著也辛酸不是。”
朱顏轉動著大眼睛:“那天,去祥雲綢緞莊的夫人和小姐們,估計各個都得打扮得花枝招展。
姨娘生得這樣美,比那些庸脂俗粉強的不是一星半點,不過是沒有她們打扮得好。
你向侍郎爺多要些銀子,這幾天奴婢陪你去買兩個鐲子,如果銀子夠,就再買一支金步搖。
姨娘腰肢細,走路力氣弱,頭上戴步搖最是好看。
你那幾個鐲子,都是好多年前的樣式了,戴出去的話,定被那些狗眼看人低的東西笑話。”
小九一張小嘴,叭叭挺能說:“別侍郎爺一說手上不寬裕沒銀子,你就心軟。
他家裡有正妻,你每次都心軟,讓步,都讓了十年了,一輩子能有幾個十年,都吃多少虧了。
再說了,那郡主還給侍郎爺生了兩個兒子,日後用銀子的地方多著呢。
將來尚書府分家,家裡的店鋪和銀子,分給侍郎爺的那份,侍郎爺也得拿給郡主。
姨娘膝下可只有一個女兒,咱們姐兒也八歲了,得多給她攢點嫁妝不是?
既然如此,就得把能利用的機會,全都好好利用起來。
能要就要,不要白不要,就算不給,姨娘也沒失去啥。”
這些話朱顏真聽進去了,她愣愣地看著小九:“要是早點有人跟我說這番話就好了。”
小九給她打氣:“現在也不晚,從此後,多個心眼就行。”
小九怕朱顏語言不行,又教了她要怎麼說,好一番叮囑。
當天黃昏,左旗來了,在尚書府吃過晚飯來的。
屋裡悶熱,小九搬了兩把椅子放在廊上,還給朱顏使了個眼色。
朱顏和左旗坐在椅子上乘涼。
院裡有一棵桂花樹,晚桂的清香裡,朱顏淡淡說道:
“表哥,八月十二,是祥雲綢緞莊的店慶。我常年在家裡待著,很少出去。
這次祥雲綢緞莊給我送了帖子,我想去逛一逛,再買幾匹布料。
換做平日,我也不敢想買祥雲綢緞莊的東西。但這次店慶,所有布料都是原價出售。”
左旗心裡很清楚,朱顏是想要銀子。
他眉頭一沉,面色帶上了幾分不悅:“我的俸祿,被曲歡看得死死的,每個月都被她拿去大部分。
我陣子我手頭有些緊,沒有銀子。等過一陣我寬裕些了,你再去也不遲。”
朱顏沒有像往日那樣讓步,她面色很冷,聲音更冷:“曲歡是你的女人,我難道不是?
我和她差的,不過是一個有錢有勢有權利的孃家,所以你才每次都委屈我。
現在店慶,布料便宜都買不起,過一陣子不便宜了,豈不是更買不起?
十年了,我被你們兩個踩在腳下,她瞧不起我,你也瞧不起我。
祥雲綢緞莊是多年老店,人家沒有因為十年裡,我只去過幾次就瞧不上我。
他們給了我帖子,我是一定要去的。
你是兵部尚書的兒子,你也在兵書任職,你家裡店鋪那麼多,我不信你籌措不到銀子。
你不給我,是打算留著給曲歡對吧?
我就不明白了,你一直說她對你仕途有幫助,拿她當祖宗供著,這麼多年了,我咋沒見你升遷?
你還是兵部侍郎,每個月還賺那幾十兩俸祿,你算是白供奉她了。
今天,你給我銀子便罷了,要是不給我,我就去尚書府跟你爹孃要。
他們既是我的姨父姨母,也是我的公公婆婆,這麼多年,不信他們不知道我和你的關係。
我不是平白無故向你要銀子,我和你生了孩子,我是你左家的人。
要怎麼做,你自已掂量吧。”
左旗一聽,心下一驚。他很清楚,這麼多年,確實虧待了朱顏。
孩子都八歲了,他連個妾室的身份都給不起她。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他真怕朱顏一怒之下,真做出那樣的事來。
他父母應該知道朱顏被他養在了外面,不然這麼多年,咋一句都沒提過朱顏?
不能當她無故死了吧?
不提,就是不想把事情放到明面上,畢竟他還有兩個嫂子。
這樣的事,他和他父母都算沒擔當,所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最主要的是,一旦被曲歡知道了,將會發生什麼,他真不敢想。
左旗急忙出聲安撫:“行了,這點小事,你至於說出這麼生分的話嗎?
我也知道你委屈,也心疼你。
你放心吧,我一定幫你籌措些銀子,讓你去祥雲綢緞莊買幾匹料子,這總行了吧?”
朱顏嘆了一口氣:“表哥,我不是不懂事。
這麼多年,沒有誰能看得起我,但祥雲綢緞莊看起我了,給我送了請柬,所以我一定要去。”
第二天,左旗還是黃昏來的,他從懷裡掏出二百兩銀票遞給朱顏:“我在賬房支的。”
朱顏笑眯眯地接過來,收好。
又按照小九教她的話,笑眯眯地說:“表哥,我的那兩個銀鐲子,戴了好多年,樣式太舊了。
我還想買兩隻手鐲,你再幫我籌措些銀子吧。去祥雲綢緞莊那樣的地方,怎麼也得打扮打扮。
不然的話,我丟臉也就等於你丟臉,你說是不是?”
左旗剛坐下,水都沒來得及喝一口,聽朱顏還要銀子買手鐲,當時怒了:
“我實話跟你說,這二百兩銀子,不是我在賬房支取的,是我借的,借的。
你還跟我要,我上哪弄去呀?是不是把我逼死了,你才甘心?”
朱顏很委屈:“你是我男人,我不跟你要,我跟別人要啊?
再說了,你身份高貴,跟誰借個幾千兩,能借不到嗎?
你給曲歡銀票,一給就是一疊,給我就是一張,還得是我厚著臉皮要。
都是你的女人,你還真是看人下菜碟。”
左旗氣得差點原地爆炸,他不明白,一向聽話的朱顏,這次為啥不聽話了。
她要幹啥?
不管她幹啥,他都不能再答應她,不然的話,蹬鼻子上臉的次數,會越來越多。
左旗站起身,抬腿就走。
他要是真出去借銀子,別說幾千兩,就是幾萬兩也能借到。
但丟的是誰的臉?是他的親爹兵部尚書的老臉,也丟郡主曲歡的臉。
他爹眼看要退休了,他眼看也要上位了,這個節骨眼上,一步都不能走錯。
他的小廝阿藺急忙趕上,開口勸慰:“少爺,你何必和姨娘生氣?”
左旗步子邁得很大:“朱顏也不知道抽哪根筋,這次非得去祥雲綢緞莊。
去也就算了,也給了她銀子買布料,她還不知足,還想買手鐲,太過分了。”
“少爺,奴才多一嘴,你呀,就是不會哄女人。”
左旗抬頭對著阿藺的腦袋就打了一下:“本少爺好歹兩個女人。
你一個都沒有,張嘴閉嘴哄女人,等你娶了女人再來說這話。”
阿藺滿臉賠笑:“少爺,要奴才說,你真就是不會。”
左旗皺著眉頭:“你會?你說說咋辦,我聽聽。”
“那奴才可說了,說對說錯,您擔待奴才。”
“行,你說。”
阿藺湊近左旗耳朵:“少爺,郡主的首飾多到裝滿了好好幾個匣子。
你悄悄拿出來兩隻鐲子給姨娘戴。
事先說好,是借的大少奶奶的,幫姨娘裝臉面,等她從祥雲綢緞莊回來,鐲子要還回去的。”
阿藺嘴裡的大少奶奶,是指左旗的大嫂。
左旗嚇了一大跳:“偷郡主的首飾?那不是找死嗎?”
“哎呦,我的少爺,怎麼是偷呢?是悄悄地拿。郡主的首飾那麼多,別說第二天就還回去。
就是不還,郡主都不一定知道,主要是她的首飾太多了。”
左旗有點心動,想了想,黯然搖頭:“郡主的首飾,她的貼身侍女經管著,根本拿不出來。”
“能。”
阿藺斬釘截鐵地說:“郡主的心腹侍女明珠,是奴才的同鄉,她時常求奴才幫著買東西。
如果少爺想偷借郡主的手鐲,奴才去和明珠說一聲,讓她給幫個忙。
明珠是郡主的貼身侍女不假,但少爺是她的主人也是真。
她要是個聰明的,就能既不得罪郡主,又能幫了少爺。”
左旗一點都沒去想,阿藺為什麼要出這主意,一旦事情敗露,會是什麼樣的後果。
他心裡想的就是,把朱顏的這件事給辦好,讓她滿意就得了,他實在厭煩女人的吵鬧。
反正朱顏十年就提這一次要求,成全她。
“行,你找個機會,試探一下明珠的口風。”
主僕兩人合計好了,直接回去了。
第二天,阿藺悄悄告訴左旗,他和明珠說完了,明珠答應幫忙。
八月十一那天,她會把郡主不常戴的一副手鐲,放在郡主臥室的首飾盒裡,盒子平日也不鎖。
少爺開啟就能拿到。
八月十二晚上,少爺給還回來就行。
左旗樂得一拍阿藺的腦袋:“等少爺我手頭有了銀子,請你吃一頓好的。”
阿藺心裡冷笑:你還能有銀子?下輩子吧。
嘴上卻說:“那奴才可等著。”
左旗去了朱顏那,把事情和朱顏說了。
朱顏樂得眉開眼笑,一再保證,事情過後,立刻歸還手鐲。
轉眼到了八月十一。
這天黃昏,左旗趁曲歡吃飯的當口進了她的臥室。
果然,梳妝檯上放著一個首飾匣,見左右無人,左旗開啟收拾匣,見最上面放著一個精緻的小盒。
拿出來開啟一看,裡面放著一對極品和田玉翡翠手鐲。
那對鐲子,色澤明亮,散發出璀璨的光芒。
左旗急忙把小盒子揣在懷裡,把首飾盒子蓋上,他的心跳得砰砰響。
扯了個謊,說他有急事要回一趟尚書府,就急匆匆走了。
到了朱顏那裡,左旗把手鐲交給她,千叮嚀萬囑咐,說這對手鐲價值連城,戴的時候一定要小心。
明天祥雲綢緞莊的店慶結束後,他立刻來取。
朱顏愛慕虛榮,就算借的手鐲,能戴一天也是好的。
那晚,她把左旗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完事後,左旗走了,他不敢在外面過夜。
第二天,小九侍候朱顏洗漱,幫她梳頭,戴上了平日不捨得戴的髮飾。
穿上了新衣裳,最後戴上了那對價值連城的手鐲。
朱顏感覺自已的身價都提高了,帶著小九出了門。
她沒有馬車,只能走路去。
朱顏心情大好,都不知道累了。
祥雲綢緞莊一樓裡,原來的櫃檯都撤掉,挪到了二樓。
新進的各種上品布料,都擺在二樓和三樓,夥計們穿著乾淨,每個櫃檯後面站著一個。
只要哪位夫人小姐相中了什麼面料,夥計立刻幫著展開,還能解說布料的各種優點,產地。
一樓放了很多桌椅,茶水,果盤,供貴客們歇息聊天。
朱顏先上二樓看了一圈,看什麼都好,都想買,奈何懷裡的銀票太少。
為了平復心情,她來到一樓,先坐下喝杯茶。
她腕上的鐲子,引起了一個女子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