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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露出感激的一笑,肯定地道:
“謝謝!
壬癸符陣的陣樞是‘復見螣蛇’符。”
“為什麼?”
雁哈哈沒反應過來。
少年耐心地給他解釋,道:
“按你所說,這‘幼女姦淫’符,是逼著你動用所有的力量,去對抗比刑具帶來的,大上不知多少倍的痛苦。
那它就不是‘牢’,而是牢裡的禁制。
那‘牢’就只能是‘復見螣蛇’。”
“那‘復見螣蛇’符的功用呢?
我來試試!”
雁哈哈說著又要上前,被少年一把拉住,道:
“算了,算了。
不能這樣,萬一……”
“‘萬一’又如何!”雁哈哈說得莊重且深情,眼睛裡都閃著希冀的光芒,道:
“我就是為符、陣而生。
若能為這符、陣而死,我死得其所!”
他甩開少年的手,上前,用腳尖踢了踢“復見螣蛇”水球。
少年見他意志堅決,不好阻他,只能做好應對。
他提筆畫了個壬符,以防不測。
可他畫好,去看雁哈哈時,卻見他:
……
用腳尖踢了踢“復見螣蛇”水球。
用腳尖踢了踢“復見螣蛇”水球。
用腳尖踢了踢“復見螣蛇”水球……
一直這樣,沒個結束。
少年來到他身邊,關切地問道:
“怎麼?”
雁哈哈一臉的迷茫,像個找不到家的孩子。
少年知道,又出問題了,連忙把壬符塞進他的手心裡。
雁哈哈神情頓時明朗起來,人也明白過來,而他腳下,沒有了水球,又是一灘石粉,手心裡一撮紙灰。
他喜上眉梢,興奮地道:
“沒錯。
這就是個走不出來的牢房,有無限重複的景色,有無限遙遠的路途。
走進山重水複,卻走不到柳暗花明。”
少年點點頭,走到桌前,腦海裡浮現著式盤的變幻,一邊推衍,一邊迅速地畫出一幅幅陣圖。
可他越畫越慢,眉頭也越皺越緊,直到停手擱筆。
一直在旁邊看著的雁哈哈,熱切的心,也跟著一點點更熱切,以為少年又碰到不理解的符,他悲壯地道:
“沒事,畫出來,我去嘗試。”
少年感受到了他的忘情及渴望,心裡也是熱乎乎的,道:
“誤會了。
不是符的事。”
“那是哪裡出了問題?”
“符承。”
“嗯?”
“你看,這青石根本承受不住這符的磅礴力量。”
少年指著那兩堆石粉,意興闌珊地道。
符承是兩大符寶之一,另一個是符摹。
可做符承的材質,一般有紙、繒、木、石等。
但這些符承,只能承載作為一次性使用的符。
像壬癸符陣這種,它所包含的每一個符,都需要反覆使用。
紙、繒、木、石滿足不了這種要求。
找不到合適的符承,少年的符陣,畫得再精妙絕倫、無懈可擊,也只能是,鏡花水月、紙上樓閣。
“誒……”雁哈哈的右手食指,不停地在他自己眼前凌空虛點,似乎又什麼記憶,可以這樣一指一指的按壓出來。
“我記得……”他右手的食指,轉而又點著自己的腦袋,道:
“在……
師父,我們去你書房……”
他說著,拉住少年,就往書房去。
都快走出花園,才聽到昆韶悶悶地“嗯”了一聲。
昆韶的書房真的是書的房。
桌上、書架上、甚至地面上到處都是書。
有碼得整整齊齊的,也有胡亂丟成一堆的。
在這房裡走路,都要多加留意些,不然,一不小心就會踢散幾本。
雁哈哈也不是無頭的蒼蠅,他的目標很明確,就在書桌上,而且是離手邊比較近的那幾摞。
不知是他記得準確,還是運氣好。
第三本,他只翻到第三本,就找到了他想要的。
遞給少年看時,是本書名為《開物》的書。
雁哈哈讓少年坐到書桌前,慢慢翻閱,道:
“這書不是專門講符承,但在介紹物料的功用時,若可以做符承,會作為功用之一,被記載下來。
少年翻開書,找到關於黃表紙的記錄,果然下面有“符承”二字,還被人在旁邊畫上小小的紅圈,以醒目。
少年又往後翻,卻見到一張二指寬的紙條,上面寫有“紙、繒、木、鉛、錫、石、鐵、銅、銀、金、牙、角、玉、青銅、名劍”的小字。
“名劍”兩字是另起一行,寫在“青銅”兩字旁邊,與“青銅”並列。
這很好理解,也就是說,青銅已經是最好的符承。
至於名劍,那是“力量”,不是“物料”,不在這本《開物》的記載範圍。
少年來回把書快速翻找幾遍,可以確定,沒有名劍的記載。
這名劍作為符承倒叫少年眼前一亮。
少年一直拿著名劍“銀樣鑞槍”作為符摹,在青石上刻符。
可這名劍若作為符承,那拿什麼作為符摹來刻畫呢。
這真是個有意思的事。
他想著,思緒便飛到很遠,做沒有邊際的各種假設。
雁哈哈見少年愣住,便伸頭來看。
“這是師父的筆跡。”雁哈哈接過紙條,驚奇地讚道:
“名師就是名師,不知道在背後要付出多少心血與汗水,才能成其廣博。”
少年也強迫自己,硬生生地把思緒扯回來,還勸著自己,等有時間吧,有時間再去瞎想,解決眼前的事,才是當務之急。
他依稀記得天域人族的天牢裡,處處都有青銅的狴犴,心中便有會意,對雁哈哈道:
“青銅,應該是青銅。
只有青銅才能承載壬癸符陣的運轉。”
“青銅?
那簡單。
跟我走。”
雁哈哈言簡意賅,行動也是乾脆利落,帶著少年,出了書房,直奔藏書樓。
藏書樓裡不僅存放典籍,還存放著埇郡祭祀用的禮器。
那些禮器都是用青銅鑄造。
當然,絕不能直接拿走庫中存放的禮器。
擅動禮器可是大罪過。
雁哈哈要找的,是管理藏書樓的官員——奉祀命師。
奉祀命師除了負責埇郡的祭祀相關事務,和教授命館學生祭祀禮儀外,還掌管著一個,負責禮器保養與鑄造的青銅冶煉作坊。
這個作坊裡,有且只有一位,世代在此當差的匠人,叫曾叢,家傳的青銅冶煉技藝。
據說,每年有好幾個月的時間,他都會被徵調到英州命館,去製備英州祭祀的禮器。
是位盛名在外的手藝人。
雁哈哈熟悉埇郡命館的每一個人,從官員到差役,與這位青銅冶煉技藝高超的匠人,更是無話不談的朋友。
青銅冶煉作坊在藏書樓後面,院子的拐角處,一間石砌的圓形穹頂的房子裡。
這房子從牆到頂,一水的青石,不沾一個草木,想來是為了防火。
圓形穹頂的石房子?
少年恍惚間在哪裡見過,要比這大,要比這溫馨。
應該是個令少年刻骨銘心的地方,不然,少年不會看著,就有心疼的感覺。
可現在不是傷懷的時候,少年揉了揉太陽穴,把恍惚趕走,心裡有了空空落落的感覺。
但,少年管不了那麼多。
他跟著雁哈哈進去時,曾叢正在擦拭青銅器皿。
見雁哈哈進來,忙起身招呼,熱情又關切地道:
“哎呦!
最近流言亂飛。
我以為,你被老渠柳的小祖,給剁吧剁吧餵了狗呢。
來讓我看看,可少點什麼沒有。”
“懂不懂要尊重老人啊。”雁哈哈“哈哈……”大笑著說道:
“見到我老人家,還不磕上幾百個頭,給我老人家請安。”
曾叢也就三十來歲的樣子,人高馬大、身強體壯,自有匠人的體魄與粗獷。
與雁哈哈也是老兄少弟,相當投緣。
“來來來……”曾叢拉住雁哈哈道:
“坐到椅子上來。
看我這個小人家,磕死你個老不死的。”
“哈哈……”雁哈哈又是大笑,阻住他的熱情與調侃,認真地道:
“不鬧,不鬧。
說正事。”
他錯了身位,讓出身後的少年,接著道:
“我給你介紹。
這位是柳少年,我師弟。”
“柳少年?”曾叢覺著這名字,好熟悉,卻一時矇住,想不起來。
“哎呀!”雁哈哈“哈哈……”大笑,道:
“你說的……剁吧剁吧餵狗……柳少年……”
“喔……”曾叢想起來了,恍然大悟道:
“老渠柳小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