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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與雁哈哈把事情的前後經過,詳細描述給昆韶。
與外界傳言,幾無差距。
關於眼前的局勢該如何應對,昆韶的建議簡潔而實用。
他雲淡風輕地道:
“找你師弟呀。
他能把老渠柳藏起來,也就能把雁過山莊藏起來。
你們雁過山莊的買賣,不做也罷。
一是造孽太甚,二是易成棄子。
村民無辜啊!
給他們找條活路,也是你這個二祖的功德無量。”
“可……
我兄長……”
雁哈哈吞吞吐吐,似乎不太贊同昆韶的建議,又不好直接反駁,亦真亦假地要推給他的兄長。
但轉念一想,暫時龜縮,也不失是個自我保全的好辦法,便把話鋒一轉,道:
“藏到什麼時候呢?”
“我哪裡知道!”昆韶回答得毫無誠意,也極不負責任。
而且,他接下來的話,更讓雁哈哈不知所措。
他道:
“你要儘快拿主意。
你師弟出道,是為備戰中秋試劍,可不是為了你們雁過山莊那些髒事。”
雁哈哈理解昆韶的不愉快,這不愉快主要是針對雁過山莊。
昆韶本就噁心雁過山莊的那些勾當。
現在,雁過山莊又對他的寶貝關門弟子動手,還差點要了人家的性命。
換誰,誰都不會高興。
以前雁哈哈不理莊務,與昆韶情同父子。
如今他為雁過山莊出頭,昆韶自然冷淡許多。
冷淡,只是為了讓徒弟分清可為與不可為。
來自心底的關心,卻是任何冷淡都無法磨滅的。
“我也是才回來。”
昆韶轉了個話題,好似想忘掉不愉快,聊些家常,道:
“在你們到來前沒多久。
一大早,我就去了埇郡府,與郡守、統領會簽呈文。
那呈文裡面,就有你們那個火併案。
其中提到,有閻王莊的麥客們親眼所見,那一行五人去了老渠柳。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五騎,分兩撥,從老渠柳狂奔而回,感覺很惶恐,那馬匹,也彷彿瘋了一般。
我把這段刪了去。
只說他們五人,在閻王莊的考核結束以後,騎馬離開。
英州牧大人、芮州監大人都不會知道,這案子牽扯到了老渠柳。
若是易家緣故,芮州監大人派監衛來查,閻王莊首當其衝。
唉……
也許是我多慮吧,既然雁過山莊都已出手,想必我們的呈文已是廢紙一張。
而你們雁過山莊的知情人都已死去,或許,你們已經安全。”
他說得若有若無,就似無意閒聊,實則故意提醒,頗有深意。
聽他這樣說,少年與雁哈哈對視一眼。
最讓他倆心寒的事情沒有發生,這讓兩人很是欣慰。
雁哈哈尤其輕鬆,他“哈哈……”大笑。
昆韶似乎很欣賞他這個做派,感覺那個熟悉的弟子又回過魂來,而不再是那個,讓人煩心的雁過山莊的二祖。
雁哈哈卻把矛頭直指芮州監,忿忿地道:
“芮州監好狠辣的手段,僅憑流言,也不調查,就要滅族!”
“切!”昆韶嗤之以鼻,不屑地道:
“哪個牧、監不是如此,心腸歹毒,草菅人命。”
雁哈哈想反駁他。
心想,你的拜把子大哥蔡權就是英州牧,難道他也是個虎狼之輩嗎?
雁哈哈的話,都快從舌頭上掉下來,又被他硬生生吸溜了回去。
他了解自家師父的臭脾氣,書生意氣,感情用事。
只要他昆韶看到的不平事,他都非要說說,非要管管。
不論你是高官顯要,還是名門望族,他都敢頂一頂,都敢抗一抗。
若是不巧,他與蔡權之間什麼誤會或嫌隙,雁哈哈可不想在無意之間,挑撥了哪根弦,觸動了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義氣。
少年沒顧得上他倆的胸臆難平。
他只顧著拿捏掂量昆韶提供的資訊。
考慮著最需要藏起來的不是雁過山莊,而是閻王莊,甚至小命大人的駐地北柳莊,都比雁過山莊當緊。
可九地符陣並不能解決這個問題。
“九地”善潛藏,是伏兵之道。
裡面的人是可以隨時衝出來的,只是出來就再也進不去,除非你有“九地符”。
而若要藏起閻王莊與北柳莊,必須讓裡面的人出不來,那需要的是,天域人族天牢所用的那種禁制——壬癸符陣。
少年在初記事時,只學了一套九地符陣與一枚奇門符,在人族皇殿瞧破過老牧的八陣圖。
而壬癸符陣,就在他的眼前,他竟忘記了去看上一眼。
也是,那時又用不到這些個符陣,他自己又沒什麼興趣,怎麼能想到日後會那麼急切地需要呢。
書到用時方恨少啊。
他向昆韶請求借用書房,要在紙張上比劃比劃,看能否找到這壬癸符陣的秘訣關竅。
昆韶卻說,天高雲淡,秋高氣爽,在這花園,下接地氣,上承天光,靜謐清雅,豈不正是聚精會神、推衍籌算的絕佳之處。
說罷,便吩咐在這花園擺放桌椅,配齊筆墨紙硯。
少年欽佩昆韶的脫俗之風采,文雅之氣度,欣然接受。
也不僵化於禮節,堂而皇之地坐於案前,提筆描畫。
他首先畫一枚九地符。
九地符陣,就是以九地符為陣樞,推演擴充而來。
而八八六十四枚遁甲符、九九八十一枚融合符、二十八枚秘藏符均在其中。
他接著畫出完整的九地符陣,再從中挑出壬符與癸符。
既然命名為壬癸符陣,顧名思義,那必是以壬、癸兩符融合為陣樞,再輔助以其它遁甲符、融合符、秘藏符摶揉為陣。
可少年遇到的第一個難題就是這陣樞。
壬、癸兩符,即可融合成壬癸“幼女姦淫”符,也可融合成癸壬“復見螣蛇“符,取用哪一個呢。
“瞎想什麼,試試不就知道。”
昆韶半躺在春椅上,頭都沒抬,就舉重若輕地化解了少年的糾結。
他以東籬境界成就一代名師,絕不是虛有其表,名不符實。
師之所以為師,不是因為他全能,無所不知。
而是因為,他有一套解決棘手疑難的轉圜方法,有在絕境中看到生機的洞察力,和永不言棄,但絕不固執的靈活性。
少年依言而行,就在這花園裡的青石板小路上。
他用濛濛著金色霧氣的銀樣鑞槍,把符刻畫在青石板上。
一塊刻“幼女姦淫”,一塊刻“復見螣蛇”。
青石板上出現兩顆雞卵大小的水球,一樣的清澈透明,滴溜溜的圓。
“這?”少年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看看昆韶,昆韶仍在春椅上半躺著,仰望秋日碧霄,彷彿已置身紅塵之外。
他看看雁哈哈,雁哈哈也在看著他,彷彿在說問,這是啥?
少年又去看看昆韶。
昆韶把九地符放回桌上,回了他個無奈的表情,道:
“我又不懂符、陣這些玩意。”
他半躺在春椅上,索性閉上眼睛,不理不問,而且拒絕打擾。
雁哈哈記起昆韶說的“試試不就知道”,也就謹遵師命。
他上前,用腳尖踢了踢“幼女姦淫”水球。
“幼女姦淫”水球晃了晃,幌得雁哈哈體內的力量陡然暴起,眼前驟然有雪花飛旋,剎那旋成斗大的一團。
他的臉部扭曲得變了形,如惡鬼一般,好似極度痛苦。
少年也沒有想到是這個結果,怕傷了雁哈哈,連忙拿筆畫了一枚癸符,揉成團,一把塞進雁哈哈手心裡。
頓時風息雪消。
“幼女姦淫”的水球也沒了蹤影,承載它的青石板,成了粉末,比麵粉還粉。
而雁哈哈的手心裡,也只剩一撮紙灰。
他不等氣血平靜,扭曲的面容恢復,就喜滋滋地道:
“這枚符的功用,是挑逗起體內的力量,使他們暴亂,彼此混鬥。
逼著你動用所有的力量去鎮壓,去安撫。
過程極其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