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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趙達一,就是周曉楠,也發現了有人跟蹤。
跟就跟著唄,早晚要接受這場考驗。
他倆有信心,沒有人能找出破綻。
但這也給他倆提了個醒。
以後家裡要留人,不能同時出門。
要是被人摸進家裡,再借傳送點走入老渠柳,那少年的一切努力,就全付諸東流。
東奔西跑的事,還要趙達一來。
周曉楠只能守在家裡。
具體說,就是守著傳送點,寸步不離。
少年一路上都在想著老祖。
要說這楊金環,他可是老祖的大師兄,這老祖應該跟著回來呀。
是啊,也許很快就能見到老祖。
少年又想到雁過山莊這個怪胎。
他不敢想象,接到訊息的雁明樂是一種什麼樣的悲哀。
接到訊息的雁過山莊村民,又是一種什麼樣的悲哀。
他們的老祖仙去,以後的雁過山莊,該何去何從?
多年的積怨與仇恨,又該有多麼兇猛地報復,暗流湧動,惡浪濁天。
多年的積怨與仇恨,又該有多麼迅捷地打擊,摧枯拉朽,片甲不留。
只是,少年沒有想到,一切早已完成,在他一夜風塵,趕往老渠柳的那個晚上。
雁過山莊坐落在英州邊境,再往西走,就是芮州。
這一路上,有絡繹不絕的行腳商人,有各方奔赴的“有命花”官員。
少年趕路太過急切,不曾留意他們的歇息閒聊。
在外面趕車的耿四兒,倒是隻言片語,聽說了不少。
他挑著車簾,一臉驚異與迷惑的神情,對著少年道:
“四爺,這些個行腳商人,怎麼知道你要來雁過山莊?”
“嗯?
還有這事?”
少年比他還迷惑,道:
“不會吧?
也會有人跟蹤我?”
“不像是跟蹤。”
耿四兒愈加地奇怪,道:
“他們好像全都知道,不約而同地在說,肯定是四爺您要來雁過山莊。”
前面就有一大群人在路邊休息。
少年要耿四兒停車,帶著清水和乾糧,加入休息的人群。
這一聽才知道,這雁過山莊,從昨天開始,就沒人收買路錢。
而上次不收買路錢,還是少年擺了三天流水席的時候。
所以呀,大家都說,這肯定是老渠柳的小祖,又要來雁過山莊。
難道是雁過山莊已經知道楊金環過世的訊息?
少年猜不出原因,便默默地聽他們扯些不著邊際的猜想。
不聽不知道,正如雁哈哈的預想,少年現在是名震英、芮兩州,是絕對的流言主角。
“鮮衣怒馬,翩翩美少年,只可惜,毀在了花微媚那隻母老虎手裡……”
“柳少年得了失心瘋,這來雁過山莊,估計是遠離是非地,將養心病……”
“說著也可憐,這一關二十年,碰到個知冷知熱的姑娘,又被人弄走……”
“唉……”
“這一關二十年,值!
莫鋒如何?
河東獅戰陣如何?
他安然無恙……
試問整個離域,有誰能敵?”
“可他瘋了……”
“可他瘋了”這四個字,就像一切問題的答案。
只要說到柳少年的好,都能用“可他瘋了”來作答。
能懟得所有人,啞口無言。
少年更是啞口無言。
他估摸著,也聽不到什麼有用資訊,便示意耿四兒和曾叢起身,快快趕到雁過山莊,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情形。
在他就要起身之時,卻又聽到有人提到禽州的“大劫案”,神秘兮兮地說道:
“這楊金環就是在那受傷,這一病不起,終究隕落。”
“噓……”
旁邊立即有人阻止他,面露懼色,道:
“可不敢亂說……
不知道牽扯到誰啊?”
少年聽到這裡,來了興趣,想打聽打聽,有沒有老祖的訊息。便安然坐了下來。
而耿四兒和曾叢卻已起身。
少年就勢說道:
“把那上好的苦釀,搬幾壇下來,讓大夥解解乏。”
這些人常年在外,那眼力勁,都是十分得毒辣。
來說是非者,便是是非人。
這酒哪能那麼好喝。
有一人瞅著少年,眼珠滴溜轉,道:
“喝酒可不說話。
您考慮清楚?”
“喝不喝隨您。”
少年回答得雲淡風輕,但也沒有否認想打聽訊息的企圖,道:
“說不說也隨您。
交個朋友。
都在一條道上走,早晚有個照應。”
俗話說,吃人嘴短,拿人手軟。
少年這話,卻不是這樣。
少年講究的是憑交情辦事,不圖名,不圖利。
說了是情分,不說是本分。
兩廂情願,各自安好。
可真喝上了,那就是願意說的。
不願意說的,也不會喝這酒。
少年既然有話在前,便不逼不問,自己也不飲酒。
只是怔怔地坐在哪兒,彷彿在等一個,永遠等不到的女孩。
有些傷感,有些落寞,更多的是對驚喜地期待。
哪怕是明明知道,這驚喜根本不會到來。
這些糙漢子們可不是無情又做作的女孩。
他們又怎麼會辜負少年漫長地等待。
話不能亂說,天兒也不能亂聊,但隨手一畫,隨即抹去,卻犯不了誰家的王法。
那個糙漢子隨手拿起一根樹枝,畫了個“丫丫”,又用樹枝一點一點刨去。
就像一個無聊的孩子,漫無目的地瞎戳。
即所謂“尿尿和泥玩”之類。
少年看得真切,卻大惑不解。
曾叢與耿四兒卻頗有心得。
耿四兒還與那人交換了眼神,又神秘一笑。
少年滿頭的霧水,濃得是撥也撥不開,抹也抹不淨。
但他不能問,至少是現在不能問。
要等人散去,回到馬車裡,他才好單獨問曾叢和耿四兒。
耿四兒的回答很直接,道:
“那不很清楚嗎?
他畫了兩棵並排的小樹。”
“並排的小樹?”
“對呀。”
見少年還不明白,曾叢出言提示道:
“樹是什麼?”
“樹就是樹,還能是什麼?”
“哎呀。”
耿四兒有點著急了,差點說出“你怎麼那麼笨”的話。
忍幾忍,才吸溜回去,嚥進肚子裡,耐下心道:
“樹是木。
兩木並立……”
“林?”
“對啊,他說的就是芮州監察使林業!”
……
少年沉默不語,可能是資訊量太大,堵住了思路。
就像吃飯太大口,噎住一樣,只是沒有翻白眼,卻呆滯了眼神。
曾叢知冷知熱地,適時給少年遞上一杯溫水,順滑少年堵塞的食道。
他開啟話匣子,不問而答,主動地給少年介紹林業的過往中,最為輝煌的一段,也就是林業為人津津樂道的“單身踏黑泥”。
他道:
“說來這林業,也是‘有命花’高層裡,少見的有真本事的人。
百年前,瀕臨大海的輔州黑泥崗郡,有‘三闖’賊人盤踞,不服王化,商旅繞行,民不聊生,幾乎成了離王轄外之地。
初入‘有命花’的林業,以‘小命從’的品階,上書離王,主動請纓,職守黑泥崗郡。
他不帶一兵一卒,更無法陣、戰陣環衛,隻身前往。
歷經大小百餘戰,徹底瓦解了‘三闖’賊人,平息了‘三闖’之亂。
他也所獲頗豐,不僅從‘小命從’,連升三級,一躍成為‘司命’品階。
還由此跨入天問境界巔峰,是極為典型的以戰悟劍……”
少年還真被曾叢順滑過來,亦步亦趨地跟著曾叢的講述,對這樣的傳奇英雄,來了興趣,追問道:
“現在呢?
他是什麼境界?”
“還用說,那不肯定仍是天問巔峰。
偌大的離域,不就那麼幾個不繫。”
對這話少年不敢苟同,就像昆韶,已是不繫,卻秘不聲張,誰又能知道。
“唉……”
曾叢嘆息一聲,感慨道:
“也許,像他這樣以戰悟劍的修行者,要想跨境,必須再來一場大戰。
超越他以前經歷過的,任何一場大戰的大戰。”
這一點,少年也有同感。
修行跨境,更多是倚靠機緣。
也許大戰,就是林業那類人的機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