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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吾清把新桶刷洗兩遍，放進廚房，等到豆漿過濾、煮開就直接裝桶。
早晨和的面現在已經發好了，點上小灶的火，她開始把油條炸出來。
剩下來的豆渣她放進盆裡，把一小把嫩蔥全切了放進去，和麵剩下的最後一點白麵也放進去，家裡的餘糧消耗的乾乾淨淨。
鍋裡留了少許油，小火慢煎，整盆豆渣面全部變成香噴噴的豆渣餅。
給劉梅留了三個餅兩根油條和兩碗豆漿。收拾妥當，二人馬不停地上路。
離晌午還有半個時辰，醉仙居里的人越來越多，有些是專門來喝白玉瓊漿的，大家都不點菜，就等著錢掌櫃發話呢。
錢掌櫃這邊也是派人在街頭一步三看，終於看到了熟悉的牛車慢悠悠趕來。
他們也想早點到，可是礙於老牛腳程慢，二人也不敢催。
“哎呀二位可來了！”小廝上前牽牛，恨不能自己揹著牛走。
“錢掌櫃，實在不好意思，今兒個用的大桶，太沉了，牛車走的就慢些。”
錢掌櫃昨天見過舊桶，今天看見嶄新的木桶，心裡也明白。
“各位，點菜吧。”
在醉仙居門口，是錢掌櫃昨日差人貼出的新單子，每桌點上三道菜，便能每人得一碗免費的白玉瓊漿。其實平日裡大家來到醉仙居吃飯，點上三四個菜都是平常的，所以他這個單子一出，大家都對免費的東西起了好奇心。
“來盤雪裡香紅！再炒個雞蛋，煮兩碗麵，多放蔥花！”
第一桌點了菜，錢掌櫃派人送去兩碗白玉瓊漿。
其他人都在盯著二人的反應。
“真不錯！”
“這白玉瓊漿果然是香醇！”
眾人見了，紛紛開始點菜。
後廚其實早就忙活開了，就等食客們點菜。前堂食客們坐在醉仙居聞著肉香，也早就饞的不行了。
“錢掌櫃，這三個桶比之前的大，一桶約莫能出個兩百碗。若是不相信，這錢可以明天給。”
錢掌櫃擺擺手，滿不在乎地說道：“錢某相信姑娘，六百文一分不少，今日立結。”
“別忙呀，”陳吾清開啟食籃，油條和豆渣餅的香氣直撲而來。
“錢掌櫃，嚐嚐吧。”
“哦呵，姑娘總是能給人驚喜啊！”
油條的香氣引得眾多食客伸長脖子往外看。
“什麼啊這麼香？”
“就是啊錢掌櫃，怎麼還揣著好東西呢？”
錢掌櫃也是無奈地搖搖頭，“錢某也是頭一次得見這個食物，這叫？”
“脆油條。”陳吾清答道，“各位也都嚐嚐吧，不是現做的，現下可能沒有那麼酥脆了。”
錢掌櫃首先夾了一個，一口吃去半個。
“這是炸出來的？”
“對，用的胡麻油。”
“好好好，真是不錯！外脆內柔，油而不膩，滿口餘香！”
錢掌櫃吃了兩個意猶未盡，還想再夾，發現陳吾清已經把剩下的分發完了。
“滋味如何？這脆油條啊配上白玉漿，那才是真好吃，各位可以嚐嚐。”
點了菜的面前都有一碗豆漿，聞言一口油條一口豆漿吃了起來，味道果然如陳吾清所說的好吃。
豆漿的香醇中和了油條的油氣，油條又提升了豆漿的鮮味，兩者相得益彰。
食客們呼呼嚕嚕，幾口就把油條吃光了。
“哎呀這菜還沒上，我倒是吃個半飽。”
“關鍵還不要錢。”
“各位覺得如何？”
陳吾清看得出來，豆漿的市場還有很大前景。
“姑娘，你這琢磨吃食的心思真是活絡。”
眾人贊同，一臉的意猶未盡。
一旁錢掌櫃卻對著食盒中的豆渣餅繼續發問：“這個是？”
“素肉餅，裡面理應加些雞蛋，但是我實在沒錢買雞蛋了，便這麼做來吃了。”
“好在味道應是不錯，各位嚐嚐吧。”
食盒裡的東西都分發完畢，陳吾清的計劃也快“收網”了。
她的本意是想先吊吊錢掌櫃的胃口，過幾天再談合作的事情。可是現在看食客們的反饋，合作怕是要提上日程了。
人們對於新鮮事物的反饋都是閃電速度，一傳十十傳百，醉仙居這個大牌子，幾天之內出好幾道新菜式，價格還十分公道，大家肯定都想嚐嚐鮮。
錢掌櫃經營酒樓多年，他不會不知道這個道理。
“各位，”錢掌櫃招呼著，“各位主顧先點菜，就像昨日張貼的一樣，三樣菜免費得一碗白玉瓊漿。”
然後轉頭對兩個人說：“陳姑娘，沈獵戶，二位後面請？”
“好。”
陳吾清頭一次見到酒樓的後院，多半數的房間都是用作倉庫，存放每日清晨進來的新鮮的肉和菜，旁邊還有不小的雞圈和鴨圈。
“不愧是醉仙居，”陳吾清暗自咋舌，對沈懷瑾咬耳朵道，“我覺得咱們也可以養兩隻雞，這樣就不愁雞蛋問題了。”
“陳姑娘，請。”錢掌櫃把二人迎進後堂，開門見山。
“前堂的人太多，不方便說話，見諒。”
“不礙事的，我知錢掌櫃是個爽快人。”
“那咱們來聊聊這個脆油條和素肉餅的合作如何？”
其實如果只是給他一個人吃，一個油炸白麵而已，他知道了做法和原料，自有廚子能摸索出來。
可是現在不一樣，那麼多的顧客看到是她拿來送給人品嚐的，若是醉仙居仿了這道菜，怕是會被人戳脊梁骨。
陳吾清自然清楚錢掌櫃的意思，商人逐利，這方法他能免費拿的話，絕對不會跟自己像現在這般客套。
“方子我可以寫給您，但是買斷的話，對您來說不值得。”
“願聞其詳。”
陳吾清頓了頓，組織一下語言解釋道：“第一：脆油條現炸現吃口感和味道才最好，但是我現在租不起鋪子，所以它現在對我來說，毫無用處。而您的醉仙居材料眾多，胡麻油肯定也不缺，它在您這兒能賣得最好。第二：炸完脆油條，熟油炒菜更香。每桌的炒菜若都能配上脆油條，我相信這可以成為醉仙居的優勢。第三：素肉餅做法不難，不過原料難得，每日也只能限量供應。綜合來講，白玉瓊漿和素肉餅由我們來提供，可以省去您這邊的處理時間，只需要等到客人點餐就可以了。若是買斷方子，您這邊還得分出許多精力去處理。”
一口氣說完，陳吾清等待錢掌櫃的回信。
“能保證及時供應嗎？”
若是像今天這樣讓客人等著，他是沒有辦法接受的。東西再新奇，也終究是個小菜，若是為了一道小菜耽誤了食客的時間，長此以往會損壞醉仙居的名聲。
陳吾清也陷入了沉默，她想把這個技術先攥在手裡，但是今天來說，確實有些趕。
沈懷瑾看出陳吾清的糾結，也知道白玉瓊漿的製作過程十分繁複，每道工序都不能少，今天已經是很極限的送了兩趟。若是明天還是按照兩趟來送，依舊會遲。
“清清，一趟送就正好。”
她何嘗不知道一趟送，可關鍵是這其中如何取捨，若是一趟去送，就要租兩輛牛車，以及再定製三個桶。牛車好解決，但是現下的工具確實倒騰不過來。若是用舊桶，又會嚴重拖擺攤的後腿。
“既然沒有辦法提早送到，那這個合作，恕錢某無法談下去了。”
錢掌櫃心裡十分失望，還以為眼前這個陳姑娘能給自己帶來多少驚喜，沒想到只能止步於此了。
“不過錢某說話算數，今日的六百文還是會給。如果沒辦法等的話，到時候我差人把桶給你們送去。”
送桶？陳吾清靈光一閃，“對啊！這麼簡單的事情我怎麼沒想到！”
“錢掌櫃，既然可以找人送桶，那您自然可以派人從我家裡把白玉瓊漿運過來。”
這樣不僅省了租牛車的部分，還能省下來回倒騰桶的功夫。酒樓自己的桶，那就讓他們自己清理去。
“你是說每日我派人從你那裡運來？”
“對，到時候我與送貨的車一同出發，我既不用趕時間也不用等桶。您這邊呢，只需要把白玉瓊漿從我這兒運走，剩下的如何售賣也可以按照自己的節奏來。豈不是兩全其美？”
這下輪到錢掌櫃思考起來。
陳吾清得意地搖頭晃腦，對著沈懷瑾挑眉，神色彷彿在說：“我厲害吧？”
沈懷瑾也是十分捧場的豎起大拇指。
良久，錢掌櫃開口道：“行，就按照你說的，我會派人辰時去你那裡運貨，那時候你把白玉瓊漿和素肉餅一起給他們。”
“那不知道這價格如何談？”
有了解決方法就是底氣足，陳吾清主動談及價格，顯然不準備鬆口。
就在幾人對峙的時間裡，後廚往後院來的人絡繹不絕，不一會兒，囤的菜便已經用去大半，按照剩餘量推斷，陳吾清知道這些菜撐不到晚上。
醉仙居這樣大的酒樓，備菜方面肯定是充足的，現如今備菜消耗量變大，離不開豆漿的功勞。
“脆油條的方子，十兩。每日的白玉瓊漿，還是一文一碗，至於素肉餅...你當如何？”
“素肉餅的原料每日有限，按照一斤三十文的價格如何？”
錢掌櫃心中換算了一下，知道陳吾清給的是一個誠心價，於是也同意了。
“既如此，咱們還是寫一個底契吧。”
“你認字？”錢掌櫃十分驚訝。
“略識一二。”陳吾清自以為十分謙虛。
不過當錢掌櫃看見陳吾清那個狀若狗爬的字後，心中堅信她只是會畫自己的名字罷了。
陳吾清也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字實在...令人作嘔。
“要不，方子就我來口述？”
錢掌櫃走到書桌前，也沒說什麼客氣話，只淡淡道：“錢某來謄抄。”
“一斤白麵配一兩半的老酵面，八兩水，三勺鹽。”
“活完面先讓它醒發，醒發到兩個大才算醒好了。”
“輕揉慢拿，莫把氣泡揉沒了。”
“案板抹油，將麵糰攤成長條，切開兩指寬的短條。”
“兩個短條疊放，用筷子壓在一起。”
“油溫八成時，抻長一些放進油鍋炸。到時它自己就會脹大浮起來，多拿筷子撥楞兩下就可以了。”
錢掌櫃寫完，也沒拿給陳吾清再看。
“如此，咱們去前堂吧。”
按照規矩，若是有人賣了菜式，需當眾說明。
“諸位，錢某已經同陳姑娘簽了合作契約，明日起，每日都會供應白玉瓊漿、脆油條和素肉餅。價格與時段錢某稍後貼出來。”
“好！我就說錢掌櫃肯定不會放過這個好物件的！”
眾人吃吃喝喝中，氣氛十分融洽。
“沈獵戶，這幾日可怠慢了啊！”
有人佯裝生氣，實則是在催沈懷瑾“上班”。
“是啊沈獵戶，這兩天都不見你來送野味，大家都饞得慌呢。”
沈懷瑾這幾日天天的打水、過篩豆漿，換算了一下他的“工時”，發現他來幫忙實在不值得。
“我以後每月約莫去四次，打獵不是長久之法。”
對於沈獵戶突如其來的“棄武從文”，不少食客都大為惋惜。
“沈大哥，其實你不必為了我這事放棄你自己的事業的。”
在陳吾清“樸素的”現代觀念中，打獵是一件非常“炫酷”的技能。於她而言，也可以作為強身健體、鍛鍊機敏度的技能。
沈懷瑾搖搖頭，不容置疑道：“沒事，我自有安排。”
拿著十兩六錢，約定好今日下午把桶送過去後，陳吾清歡歡喜喜出了醉仙居。
回去路上，沈懷瑾將車停在一家書齋前。
“流芳書齋？沈大哥你帶我來這兒是？”
“你前些天不是說要淘些舊書嗎？流芳書齋是鎮上書最多的一個書齋，我給你買些書和筆墨。”
“給我買？”
自己的毛筆字寫的確實很爛，但是也是有解決方法的，也不是非得用毛筆寫。
“我自己挑些喜歡的書看吧。”
頭回去逛古代的書齋，陳吾清迫不及待地下車。
書齋中只有一個夥計，正在搖頭晃腦地讀著什麼。
“夥計，我們想淘換些舊書。”
“客官自便，”那人頭也沒抬，“君若奉書三千香，管叫美女做枕床。”
陳吾清聽著這酸溜溜又無甚營養的打油詩，腦海中對“臭讀書的”刻板印象加重幾分。
“唯恐讀爛九千卷，依舊美夢歸黃粱。”
夥計聞言，終於抬頭，看見一男一女站在書架旁邊。男人在挑選毛筆，女人則悠哉地翻著書架上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