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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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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離並不是住在學校裡的內宿生,而是借宿在顧家旁系,一個與江顧夫夫關係還可以的婦人家裡。

若按照輩分來說,他還得稱呼那個女人為小姨。

女人姓龐,名玉玲。

龐玉玲原是顧家旁系的人,應隨父姓顧,但古語有言:“在家隨父,出嫁從夫”

龐玉玲嫁給龐萬華後,徵得了父母的同意,便改了姓氏,隨了龐萬華的姓。

龐家夫婦結婚近十年,僅育有一女,溺愛寵得那叫一個無法無天、目中無人。

龐玉玲到底是初中老教師,還是公辦初中教導處副主任,龐萬華畢竟也做了一個銀行高管的職。

寵出來的小孩最多也就是有點“賤”罷了,嬌縱任性、動不動就發脾氣、哭哭啼啼,像古代封建王朝,萬千寵愛獨集一身的小公主。

總而言之就是什麼東西都要讓著她,別人的東西她可以動,但她的東西別人碰一下都像觸犯法律紅線一樣嚴重,遭到嚴厲的訓斥。

半夜三更,她會像碰見鬼一樣,突然大哭大喊,嚇死人。

隔壁又住著幾家有小孩的人家,每到夜晚,就會聽到此起彼伏的哭鬧聲,或他們父母聊天的聲音。

陸離過去本就遭受過嚴重的校園欺凌,內心脆弱不堪,精神也因上初三,學業繁忙、升學壓力大的原因變得緊繃。

睡眠質量本就不好,且入睡艱難,心臟又有問題,好像是因為心跳快、血壓低所造成的心肌缺血。

入睡之後,陸離又會頻繁地做被那幫痞子欺凌的噩夢,那種被溫度極高的菸頭燙傷、被按著不能動剪頭髮、扇臉、捏手臂、掐脖子的噩夢做得不計其數。

換一種說法,他自己的大腦強迫他迴圈回顧這被欺凌的痛苦過去,一遍遍不厭其煩地重複、向他灌輸他不配擁有現下美好生活的思想。

讓他日復一日都遭受自己的否定、譴責、貶低,畫地為牢地困在他滿心愧疚的籠子裡。

幾大強主力綜合下來,導致他就不好的精神雪上加霜,面臨崩潰的邊緣。

又是一天的晚上十點三十五,陸離與往常一樣,一如既往地下了晚三回去睡覺。

他那名義上的表妹又一如既往地哭,而這一次陸離不再有什麼反應,也不再焦躁。

陸離的眼睛不復以前的靈動活潑,水潤的眼睛前似蓋著塊厚如磚牆的玻璃,一派死氣沉沉,直視過去,恍若墜落深淵,無法逃離。

陸離從黃色小黃鴨的枕頭下,摸出一把鋒利剛開封的刀,又找了個又長又寬的杯子,刀毫不留情地劃破脆弱薄弱的肌膚,濃重燻人的血氣跟著風飄滿整個房間。

他淡淡地看著血從面板裡溢位,一點點地進入那個玻璃瓶裡,眸中波瀾未起。

死亡並不是他一時興起、衝動之下做出的決定,而是經過深思熟慮、考慮周全的決定。

既然無法向任何人訴說自己的苦,那便逃離這世間,與世長辭。

人間太痛苦了,一次次折磨他,又一次次地給他製造一切都會比今天更美好的幻覺。

他無法掙脫,無法逃脫這幻象。

只能依靠死亡來爭取這活的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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