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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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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權跟著陳歲往前走,看著眼前的身影,他感覺有點熟悉。好像記憶裡也有一個人在前面帶路,那個人比陳歲高一點,寬一點,不過他好像跟陳歲一樣嫌棄自已,還總是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著自已。

‘那雙眼睛,好像是淺棕色的,跟髮色一樣。’記憶裡的那個模糊身影與陳歲重疊,張權眯起眼睛試圖看清楚他的臉,卻只能回想起模糊的淺棕色髮旋。

‘頭好痛。’張權拍了拍腦袋,再想繼續回憶,腦海中就只剩下一片空白,那些零零碎碎的記憶如同縹緲的幻影,不用風吹,晃晃腦袋就散了。

“張權,過來撬鎖。”陳歲給張權讓出一個身位,張權又拍了拍腦袋保持清醒,然後摸出鐵絲趴在門口準備下手。還沒等他有所動作,門裡面就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女人淒厲的求饒聲響徹夜空,但這聲音在街角巷尾妓院劣質音響的掩蓋下,還是太過微弱。

“媽的,不撬了,直接踹!”張權把鐵絲一丟,一腳將破門踹開,一個滿身酒氣的中年男人正醉醺醺的拿著木凳子,一箇中年婦女倒在他的腳下,渾身顫抖,沾滿血的手徒勞的擋在頭前,整個人害怕的縮成一團。陳歲看不到她的規則,但她大概能從滿地的酒瓶渣推斷出這個女人一眼就能望到頭的、麻木的人生。

屋內的兩人明顯愣住了,女人看著突然爆開的大門,努力撐開腫脹青紫的眼睛想要弄清楚情況,卻只能看到門外亮一段、黑一段的街道和被風捲起的垃圾。男人顯然看到張權了,他的酒醒了大半,或者是他根本都沒有醉。剛剛舉著板凳高高在上的男人立馬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他想開口求饒,但聲帶因為恐懼像老舊的皮筋一樣僵硬,還沒有擠出一絲聲音,他的雙腿間就溼了一片。

陳歲皺眉往後退了幾步,她捂住口鼻問:“是哪個?”

“就是隨地大小便那男的。”張權撿起地上的凳子,拍了拍上面的灰塵,然後打著哈欠坐了下去,“快上吧,陳歲,弄死他以後我們好下班。”

“這個女人不要緊嗎?”

“誒,好像有點要緊,”張權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如果你殺那個男的,就相當於跟人類產生了互動,你就很有可能會被那個女的看到,算了,無所謂,你直接動手吧。如果看見你後她的記憶沒被扭曲,那麼這個女的就當做我們下個月的績效目標,她,謝紅日、謝朝陽剛好三個,對,我真是個天才。”張權兩手一拍,雙眼放光,“沒錯,陳歲,快動手,弄死他我們下個月也有著落了。”

陳歲沒有聽張權的回答,她剛剛發現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地上那個女人在看到男人跪倒後,她原本渾濁的雙瞳迸發出了驚人的亮光,就像溺水者看到浮木一樣。

‘有點意思。’陳歲這麼想著,走到張權面前,詢問張權有沒有能製造幻境的藥。

“還要使用者能自主控制幻境的那種。”陳歲補充道。

“應該有吧。”張權拿出藥瓶,左搖搖、右搖搖,好半天才聽到了自已想聽的聲音。

“給你。”張權將藥從瓶中倒了出來交給陳歲,陳歲微笑點頭接過,她脫下外套,一步一步走向男人,控制著力道,用外套裹住的手抓住男人油膩的半長髮,狠狠撞上桌子的鈍角。

“啊——”女人看到陳歲了,她發出了尖叫,也不顧地上的玻璃渣,雙手撐地瘋狂的往後退。

陳歲溫柔的笑著,她將外套放在桌子上,試探著走向女人。因為對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抱有著極大的興趣,陳歲甚至在女人雙手亂揮情緒崩潰時停下了腳步,貼心的給了她緩衝的時間。

見女人漸漸平復了下來,陳歲放輕腳步靠近,然後蹲下身,輕輕攬住女人的肩膀,柔聲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張權並沒有阻攔陳歲,於是陳歲更加大膽,她甚至輕輕捧起女人涕泗橫流的臉,用盡量和緩的語氣說:“你現在暫時是安全的,所以你應該享受這短暫的和平,而不是浪費它,讓恐懼控制自已。”

“短暫的,和平?”女人聲音嘶啞,她稍微冷靜了一點,雙手抱胸,一邊防著陳歲一邊問:“你是誰,為什麼會在我家裡?你快出去!這裡是我家!”

“你的普通話很標準,是被拐賣來的嗎?”陳歲左手背在身後,纖細的手指輕輕將藥片碾碎,那股不祥的粉塵瀰漫開來,悄無聲息的包裹住了兩人,“我可以走,但是你該怎麼辦呢?難道乖乖待在這,被他打死嗎?”

“這跟你沒關係,我現在可以拿他的手機報警,我可以……”話語戛然而止,女人僵在原地,片刻後,她嚎啕大哭起來,陳歲權衡了一下利弊,伸手幫女人擦去了眼淚,“親愛的,你還能向誰求救呢?警察?在混亂的安市,警察這種東西名存實亡;家人?如果你有的話,就不至於哭的這麼傷心了。讓我猜猜,你談吐清晰,應該受過一定教育,身上有陳年舊傷,應該已經被拐很多年了。這麼多年,沒有人找你,說明你社會關係簡單、甚至邊緣化,是孤兒嗎?你上學的學費極有可能都是社會負責。”陳歲伸手想給小叔打個電話查人,摸到空蕩蕩的口袋,才意識到自已已經死了。

“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什麼都不想幹。”陳歲雙手舉起,鬆弛的做了個投降的手勢,“但你需要明白自已的處境,你現在在混亂的安市,孤立無援,想要逃出去難如登天……”

“不,我可以找到辦法離開的,對,我可以拿錢,拿錢坐車離開。”女人跌跌撞撞的爬起來,瘋狂的在家裡各個角落翻找,陳歲還是溫柔的看著她,像在看不懂事的獵物。

等到女人什麼都沒找到、潰敗的跪坐在地上時,陳歲明白時機到了,她與女人對視,輕輕的說:“什麼都沒有,對嗎?”陳歲看著散落在地、明顯的鈔票,又一次確認道:“什麼都沒有,對嗎?”

“我完蛋了,”女人揪著自已的頭髮狀若瘋癲,陳歲踢開地上礙眼的錢幣,握住她因長期營養不良瘦如秸稈的手腕,安慰道:“沒有完蛋,你不是無路可走。”

“對,你說的對,”女人情緒又極不正常的高漲起來,她摸索著撿起地上的手機,哆哆嗦嗦的摁開螢幕,然後開啟攝像頭對準自已,急切的錄製求救的影片。錄製完後,她開啟短影片軟體,想要上傳影片,但一開啟軟體她傻眼了,面對早就更新換代的頁面,她根本連主頁都找不到。

忽略滿屏搔首弄姿、袒胸露乳的影片,女人手忙腳亂的四處亂點,但她越慌亂越找不著北,好不容易來到主頁想要投稿影片,又發現自已根本點不了上傳。

“啊——”她痛苦的嘶嚎出聲,抱頭痛哭。陳歲在旁邊默默看著,只是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是一個學過新媒體的人嗎?但應該是很早以前學過,不知道可以直接直播求救。不過在這種平臺,求救也會被人當成一種新型play吧。’

張權的眉越皺越深,他本來以為陳歲是想製造幻境讓人自殺,但現在,陳歲沒有對那個男的用藥,反而在誘導那個可憐的婦女,明明可以直接給錢放她走的。‘陳歲到底想幹什麼?’張權這麼想著,剛想叫停這場鬧劇,陳歲就繼續說道:“你並不是無路可走,你看,如果你能成功把影片釋出到網上的話,一定會有很多人在評論區為你抱不平的。”

女人在陳歲半挾持半哄騙的鉗制下被迫抬起頭,她的眼前出現類似手機螢幕的東西,上面滾動著評論,一條條,都是‘姐姐別怕’、‘girls help girls’、‘姐姐要勇敢反抗’、‘姐姐快跑’之類的乾著急話術。

“你看,她們都在幫你呢。”陳歲撫過女人乾枯的頭髮,女人雙眼混沌,混沌中又透著希冀的光,在藥物的控制下,她全然忘了剛剛自已並沒有成功上傳影片。自被拐賣起已經31年了,她再一次感受到了被人當人看的、被人幫助的、同情的、溫暖的感覺。

那些評論不斷重新整理,最後如百川歸流般匯成一句話:姐姐,你要勇敢起來,反抗他!

“反抗?我做不到的!”女人被嚇得瞬間清醒,她的身體又劇烈的抖動起來,“反抗不了的,每次都是這樣,只要我再忍一會,只要他打累了,只要……”

“廢物!”陳歲臉色一變,狠狠的揪起女人的頭髮與她對視,“為了求生,什麼是不能做的!你以為你的忍讓、你的軟弱、你的、所謂的善解人意,就能讓他脫胎換骨嗎?不能的!在他眼裡,你是牲口、是物件,可以是一切低賤的東西,但唯獨不是人,你還不明白嗎蠢貨!”

“可是我,他,打不過的,我,我,跑過的……”女人語無倫次的為自已被打出來的奴性開脫,陳歲眉眼一沉,將她拖到先前裝暈的男人面前,狠狠的把女人的頭按到地上,讓她們來了個面對面。

“陳歲,沒有必要這樣……”張權站起身,陳歲一個眼刀斜過去,做了個“林星”的口型。

張權躊躇了半天,還是坐了回去。

“現在還打不過嗎?”陳歲俯身在她耳邊低語,“現在,他的性命,唾手可得。”

“快,這是你唯一的機會了,大家都讓你反抗了,你的行為是正義的,殺了他,你就能殺掉過去痛苦的回憶、殺掉自已被塑造的身份;殺了他,你就能變回你自已!離不開這裡也沒事的,只要他死了,家裡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是主人了,你不再是一個奴隸、一個牲口、一個工具、一個沙包,不再是一個不是人的東西了。”

“殺了他,大家都支援我的……”女人已經徹底被藥物控制了心神,她麻木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狂熱的表情,呢喃道:“大家都支援我的,我是正義的,都是他逼我的,他欠我的,去死,對,他應該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對,去死。”陳歲笑意盈盈的遞上丟在地上的、生鏽的菜刀,鼓勵道:“反抗他,殺掉他,取代他,這是他欠你的,他死有餘辜,你的行為是正義的、勇敢的,大家都是同情你的,你將得到所有人的讚揚。”

“對,大家是同情我的,大家是站在我這邊的,是認可我的。”女人舉起菜刀,只恍惚了一瞬,下一秒,她就對著那顆頭狠狠的劈下。張權皺眉躲開飛濺的不知名固體,目標人物確實死了,陳歲好像確實在完成工作,但張權就是感覺到一絲不對,這種不適感讓他瞌睡都醒了,只想快點離開。

“陳歲,任務完成了,下班了,我們走吧。”

陳歲置若罔聞,她欣賞著地上血與肉的傑作,露出了一個放鬆的笑容,‘對,就是這樣,真是個乖巧的獵物。’陳歲這麼想著,蹲下身撥開女人因劇烈活動而散亂的頭髮,看著那雙又激動、又恐懼、又失控的眼睛,說:“你殺了他。”

“對,我殺了他,我殺了他?我殺了他!”回過神來的女人像觸電一樣丟開菜刀,她崩潰的看著自已沾滿鮮血的雙手,嗚咽出聲,“我怎麼會,我,我殺人了?天哪,我,不對,大家是支援我的,是大家讓我殺人的!”女人像抓到什麼救命稻草一樣死死抓住陳歲的衣襬,“他該死的,是大家說的,大家認可我殺了他的!對嗎?對嗎?你說話呀!對不對!你說話!”

“你自已看吧。”陳歲笑意漸濃,她打了個響指,手機螢幕再次出現在女人面前,這次,評論變成了:

天哪,她殺人了。

再怎麼說也不應該把老公殺了呀,都在一起這麼多年了。

雖然他老公確實有錯,但罪不至死吧。

我覺得要分開論,無論怎麼樣,殺人都是不對的。

這個女的好恐怖,我以後絕對不會找這種瘋婆娘。

草,恐女了!

無論怎麼樣,殺人償命。

好恐怖,跟她住在一起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砍死。

你們看到了嗎,她剛剛是笑著砍她老公的,好恐怖。

快點報警,把這個瘋女人抓到監獄裡。

同意,最好槍斃,別放出來危害社會!

“不是的,剛剛他們不是這麼說的,不,不對的。”女人懷疑自我的搖著頭,“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明明是他們讓我反抗的,是他們同情我的,是他們……”

“親愛的,”陳歲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你以為他們為什麼同情你?是因為他們真的關心你嗎?是因為他們真的擔心你嗎?不是的,世界上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一群陌生人憑什麼真情實感的與你共情?”

“不,不,他們是擔心我的,他們讓我快跑,他們讓我,讓我報警,幫我想辦法,他們是真心的……”

“真心?”陳歲嗤笑出聲,“你真是蠢鈍如豬,現在還沒看清他們的真面目。你以為他們幫你出謀劃策、鼓勵你勇敢是真的在擔心你?不是的,你只是他們情緒的垃圾桶,他們需要你這個垃圾桶來抒發自已高高在上的同情與憐憫,你明白了嗎?”

女人愣住了,渾濁的淚水如雨般止不住的落下。

“還沒明白?”陳歲扶額嘆氣,她把手指一點,一個乾淨的、一塵不染的垃圾桶出現在血泊中,“這是一個乾淨的垃圾桶,它沒承過垃圾,它潔身自好,所以,人們願意將自已多餘的、無用的情緒、情感投進去,畢竟,只是丟個垃圾而已,又不會損失什麼實際的利益,既滿足了自已的同理心,又好像幫助了其他人,何樂而不為呢?但你覺得他們為什麼願意多看這個垃圾桶一眼,不就是因為它乾淨嗎?它沒有做錯任何事嗎?一旦這個垃圾桶變髒,變臭,還會有人願意靠近嗎?不會的。如果這個垃圾桶再髒一點、再臭一點、再爛一點,不再符合社會要求的、垃圾桶的標準,你猜它會怎麼樣?”

“別說了!”女人尖叫著捂住耳朵。

陳歲殘忍的笑著,一點一點掰開女人緊扣住雙耳的手指,一字一句道:“它會被銷燬,被槍斃,就像你一樣。”

“啊——”女人拼命想掙脫開陳歲的雙手,陳歲一用力擰斷了她的手腕,繼續重複道:“它會被銷燬,被槍斃,就像你一樣!”

“夠了!”張權再也坐不住,他開啟瓶蓋,藥粉被悉數收回。女人卻還是沒有從恐懼中脫離,她看起來已經瘋了,即使陳歲鬆開了她的手腕,她還是呆在原地抱頭抽搐,手腕呈現不自然的彎曲幅度,鮮血順著被骨頭戳破的皮肉如溪流般涓涓滑落,讓陳歲的心情更加輕快。

張權掠過陳歲,他走到地上明顯已經斷氣的男人面前,從藥瓶中拿出藥片碾碎,然後把粉末均勻的灑在屍體上,不一會,黑色星星點點的蔓延開來,將男人的屍體吞噬殆盡。

“你想做什麼?”陳歲掐上完全失去反抗意識的、女人的脖子,現在玩具已經壞了,儘管這個玩具曾經帶給她很多歡樂,但是,壞了就要換,對於陳歲來說,能表現痛苦的玩具比比皆是,所以只是一個破碎的玩具而已,只是一個玩具而已。

“謝謝你曾帶給我的歡樂。”陳歲微笑著道謝,剛想收緊手指,一陣強力的風箱面門襲來,陳歲一驚,立馬鬆開女人仰倒,躲開第一腳後,她看都沒看馬上側滾,又躲開了張權乘勝追擊的第二次攻擊。

飛撲落地的張權從地上站起,活動了一下手腕,他的右拳指關節處擦破滲出血跡,血跡偏黑,很難看。

“張權,我是在工作!”陳歲防備著將羊角橫在胸前,張權沒看她,只是自顧自的蹲下試圖檢視女人手腕上的傷口。

陳歲警惕的觀察著張權的一舉一動,發現他真的在救人,而且手法很熟練,他先從藥瓶中搖出藥片捏碎灑在撕下的布上,然後將布覆蓋在斷面上,再用繩條將斷骨周圍固定。做這一切時,他神情專注一絲不苟,與工作時簡直判若兩人。

“你難道要救她?”陳歲手上動作改橫為握,一步步靠近,“張權,你的立場,適合做這種事情嗎?”

張權捏住女人的臉,不顧她的掙扎,將藥片強硬的餵了下去。做完這一切,他才站起身看向陳歲。

“或許我不應該選擇你。”他說。

“呵,張權,你明白的,我的工作能力遠在你之上,我可以幫你的比你預想的還多。而且這次我也出色的完成任務,讓她親自動手,甚至不需要扭曲的規則,這一切都可以被自動識別為瘋子女人殺掉家暴丈夫,這樣不好嗎?”

張權沒回話,也沒有猶豫,他直接衝陳歲襲來,陳歲在心裡暗罵一句神經,握著羊角也迎了上去。在快要相撞時,陳歲抓準時機,雙臂一擺,將羊角彎出恰到好處的弧度,直取張權眼睛。

但張權反應更迅速,他用藥瓶擋下了尖銳的羊角,羊角劃過瓶身,張權手臂一送,迅速開啟羊角,再接一個側身滑步,閃到陳歲身側,銜接轉身後旋狠狠掃上陳歲的肚子,陳歲雙手格擋,但仍然被向後硬生生逼退好幾步才卸了力道。

‘可惡!’陳歲咬緊牙關,她已經意識到自已跟張權有不小的實力差距,如果張權真的起了殺心,自已很有可能會死在這個破敗的危房裡。

“張權,你還記得你的立場嗎!你不會還對人類,抱有可笑的仁慈和同情吧!別忘了,你殺過人,嶽媛媛就是你殺的,在這之前,你肯定殺過更多的人,你有什麼臉面在這裡假情假意!”

“陳歲,我確實殺過很多的人,而你,會成為下一個。”張權順著力道轉身站穩身形,手持藥瓶冷冷看向陳歲,雖然完全不相像,但他此時此刻的身影,在陳歲眼中,卻與劉一一重合在了一起,那種純粹屬於弱肉強食的、野獸般的血腥氣質,讓陳歲又不由自主的產生了那種、顫抖臣服的衝動。

“不過你回人類世界就不能這麼冒險了,你能贏他們,並不是因為你的力量碾壓了他們,也不是因為你的身體破損程度比他們輕有先天優勢,而是因為你不害怕,他們害怕,僅此而已。”

劉一一的話語如昨日重現,陳歲看著面前輔助腿後撤準備發動攻擊的張權,沒有絲毫猶豫立馬喊道:“我錯了張權,我不會再這麼做了,我會按照你說的來做!”

張權的動作頓了一下,他閉眼再睜眼,看到陳歲的個人規則上染上了偽裝的色彩,這種色彩比平時還要鮮豔很多,張權冷笑出聲,握緊拳頭就要繼續攻擊。

千鈞一髮之際,張權突然渾身如觸電般抽搐了一下,他停下動作,臉上的表情跟便秘一樣,不過應該是有痔瘡且痔瘡出血的那種便秘,因為他的臉上還多了幾分恐懼。

‘有破綻!’陳歲三步並做兩步來到張權面前,狠狠用羊角刺向他的喉嚨,張權沒躲,但他的身體先一步軟趴趴的倒下,陰差陽錯的避開了陳歲的襲擊。

陳歲刺了個空,因為用力過猛,不受控的往前踉踉蹌蹌的走了幾步,然後被橫在地上的張權絆倒在地。

“唔。”張權捂著後頸喘息了幾下,僅僅在陳歲暈頭轉向的幾秒中,他就調整好了自已,面色潮紅、哆哆嗦嗦的站起來,顫著手憑空拉出一個門,扶著門框對陳歲說:“別殺這個女的,離開這裡。”

“這個門是幹什麼的?”見張權情況不對的陳歲眼珠一轉,也不著急脫困了,看著張權越來越窘迫的表情,她爬起身慢悠悠的說:“而且憑什麼你叫我不殺我就不殺,反正我不動這個女的你也要殺我,那拉個墊背何樂而不為呢?”

“如果你不殺她,我就會繼續留著你,嗯,工作,”張權斷斷續續的說:“等我回來,再跟你說。”

“現在說吧。”陳歲轉著羊角走到女人身邊,“這個門是幹什麼用的,你現在要去幹什麼?作為員工,瞭解老闆的一舉一動和工作安排是好好工作的本分。”

“陳歲你……”張權剛想發作,又剋制不住的喘息了一下,他捂著後頸一呼一吸,稍微平復後說:“算了,我不跟你計較。這個門是,是傳送的,我現在要去林星那裡,他在叫我。”

“林星在叫你?他發現我們的事了?”

“應該,應該不是這個,”張權的眼神已經變得迷離,他晃晃腦袋恢復片刻清明,回答道:“應該是因為,嗯,因為我,用ai回覆的事情,被發現了。”

“ai回覆?”一個神的狗腿子用ai,這件事情很魔幻,陳歲以為自已聽錯了,於是又問了一遍,“你說的是人工智慧回覆嗎。”

“嗯,我之前,嗯,之前的工作是,是回覆各個世界的來訊,太多了,所以,嗯,我從一個世界裡偷偷,偷偷借了個ai,給,啊,給它餵了點材料,讓它,唔,替我回復。”張權狀態越來越差,他好像在忍耐什麼,額頭沁出了細密的汗水,臉也越來越紅,紅的幾乎要燒起來。

‘奧格涅斯得到的神諭應該也是ai寫的,所以才狗屁不通,也就是說,無論奧格涅斯怎麼嘗試,都不可能找到治癒劉一一的異世來物,真是可笑。’陳歲忍不住冷笑出聲,她沒打算放過張權,繼續看似認真的問道:“既然有傳送門,為什麼之前不用這個直接把我們傳送到這呢?”

“因為,”張權暈乎乎的呵氣,因為用,用門,林星,會,會知道。”

張權已經沒有辦法維持站立了,他渾身像沒有骨頭一樣倚在門框上,一直緊握著的藥瓶也掉在了地上。

“齊麥馬的舍曲林藥瓶是你的吧,你的藥瓶為什麼會在那裡?”

“因為,因為我,我在上面,亂放,找不到,丟了,就出現在,齊麥馬,林星,給,給新的,”張權神志不清的呢喃道:“林星,要,去林星那,晚了,晚了,不行。”

陳歲還要再說些什麼,一隻骨節分明、白的病態的手從門中伸出攬住張權的腰,陳歲戒備的拿起羊角準備迎戰,雖然只是一隻手,但陳歲莫名感覺到了一種不可名狀的恐懼,這種恐懼讓她汗毛倒豎,全身肌肉不由自主的緊張戰慄。心中一直有一個聲音在警告她:不要讓手的主人發現你的存在,否則,你將不復存在。

所幸手的主人目標只有張權一個,他輕輕把張權攬進門內,張權完全進去的一瞬間,門碎成無數細小的微光,漸漸消散於無形。

直到門完全消散,陳歲才從被動屏氣凝神的狀態中脫離,她大口大口的喘氣,四肢也因為缺氧而發木發軟,正當她想活動一下四肢解決掉那個女人時,一個不知何時出現的銀髮男子擒住了她的手腕。

“奧格涅斯,你偷看多久了。”陳歲沒有絲毫驚訝,她拿著羊角狠狠刺去,奧格涅斯鬆開鉗住陳歲的手,張開翅翼半飛半退,邊退邊說:“陳歲,我不是來找你打架的,我是來尋求合作的。”

“合作?”陳歲收起羊角,“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臣服女神了吧,畢竟你這樣的牆頭草,只要見到一個稍微強一點的人就眼巴巴的求著做人家的寵物,對一一是這樣,對林星是這樣,對女神,也只能是這樣。”

奧格涅斯並沒有理會陳歲的挑釁,他只問了一句,“你想復活劉一一嗎?”

“什麼?”陳歲本來背在身後,醞釀黑色介質的羊角停止了運作,她面上不顯,呼吸頻率卻比平時正常時快了一點。

“復活劉一一,我想與你合作,你手上有林星的黑色力量,我想辦法誘騙女神上鉤,然後我們來個甕中捉鱉,用黑色腐蝕她,讓劉一一再次復活。”

“這個方法可靠嗎?即使這個方法可靠,我在為林星做事,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幫你?”

“你和我一起進入幻境時,不止是你能感知到我,我也能感知到你,你對莉莉絲抱有什麼齷齪的想法,我回到現實後一清二楚。但我也知道莉莉絲對你毫無感覺,所以我一直留你苟活到今天。”奧格涅斯冷冷的說:“我是來找你尋求合作,但如果你不同意,我有辦法告訴林星你還活著。你一直很會權衡利弊,想想吧,怎麼做對你是最有利的”

“你不是來尋求合作的。”陳歲握緊羊角,“我都敢違抗張權命令了,你以為我會在意殺我的人多一個?”

“多的那個人是弒神的偽神林星,你應該再好好想想。”奧格涅斯手指畫了個小圓,源源不斷的五色介質從圓中湧出,“多的那個人也會是公正女神和我,你真的需要好好考慮我的提議,陳歲。”

“我答應你。”想清楚的陳歲壓下心裡的煩躁與屈辱,又一次戴上了言笑晏晏的假面,“等你找到方法後聯絡我,我會第一時間協助你,但能不能弒神成功,我不敢保證。”

“這不是你需要考慮的事情,我只會做有把握的事。”奧格涅斯得到滿意的答覆,一直收縮的豎瞳穩定了下來,他張開翅翼準備離開,臨走前,奧格涅斯回頭說:“陳歲,按照張權說的做,暫時不要違逆他。”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陳歲滿臉微笑揮手告別,奧格涅斯不想看她這副噁心的樣子,一刻也不停留,扇動翅翼颳起巨風,兵荒馬亂的灰塵飛舞后,他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彷彿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總有一天,偽神也好,張權也好,女神也好,奧格涅斯也好,我要把你們通通殺掉。’陳歲微笑著收拾殘局,‘通通殺掉,一個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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