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記住【微風小說】地址：www.wfxs.info
一路上，我都和劉一一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從她口中，我得知一開始她和奧格涅斯是打算直接往前走的，但走到一半，天上的紅霧像濃湯一樣把光幾乎全部遮住了，於是奧格涅斯變成龍回到天上飛出了一條通路，光從路的間隙中透出，在地面撒下一條略微清明的光帶。
我和劉一一順著這條“粉色的透明緞帶”緩緩前行，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此刻我的內心是如此的安寧，一點也不擔心沒死透的同學順著光找過來，腦袋裡空蕩蕩的，沒有學習計劃、沒有爾虞我詐的分析，很舒服。
‘要是這條路沒有終點就好了。’
但這只是幻想。
我們最終還是來到了所謂的世界的盡頭、先知的領地。跟奧格涅斯記憶中大差不差，那群眼瞎的先知跪坐在奧格涅斯腳邊瑟瑟發抖，他們身後是寬闊的原型祭壇，巨大的半面鏡懸在半空閃著寒光，讓人不敢直視。
“你來了。”奧格涅斯自然的走到劉一一面前，手撫上劉一一歪歪扭扭的脖子，白光一閃，纖細的脖頸挺直如初。
“嗯，謝謝。”劉一一甩了甩脖子，然後指著我說：“我只找到了她，其他人估計都迷路走遠了，我懶得找。”
“沒關係，送他們回去不是我們的義務，你已經做的很好了。”奧格涅斯輕輕把劉一一過長的劉海撥至耳後，但他的餘光卻趁劉一一沒看見時漫不經心的掃過我，就像看微不足道的螞蟻一樣。
“先不說這個了，這是先知嗎？”劉一一指著噤若寒蟬的瞎眼老頭們，得到肯定答覆後，她禮貌的彎腰對先知說可不可以幫她問問神怎麼把我送回去。
“那個，當紅霧彼此相連、交相熔融之時，偉大的神將迎來短暫的休眠，這時候請示神，是極大的不敬啊。”可能是劉一一瘦的跟竹竿一樣的身材沒有什麼威脅感，一個先知試圖跟她講道理。
“那就是不能問的意思嘍。”劉一一給身後的奧格涅斯讓出位置，“可是你好像誤會了，我問你只是因為我比較禮貌，而不代表著你能拒絕我。”
話音剛落，奧格涅斯就默契的將那個先知燒成了灰燼。
“現在，能幫我問問把人類活著送回人類世界的方法嗎？”
“您為什麼，不試著用立約……”還沒說完，這個先知也被奧格涅斯燒沒了。
“對耶，可以立約。”劉一一受到啟發，她剛站直身體打算開唱，就被奧格涅斯一把捂住嘴。
“立約需要支付等價的介質，幫人類返回原世界需要支付的介質數量不明，萬一你所有介質都不夠呢？原本有介質的人魔，如果介質盡失就會死，這是神的詛咒，萬一你死了怎麼辦？”
“不好意思，白白，我忘了，你別生氣。”劉一一縮了縮脖子，然後輕輕擁住顫抖的奧格涅斯，一下一下的給他順毛。
“抱歉，我很害怕。”奧格涅斯漸漸歸於平靜，他低頭勉強埋在劉一一肩頭，聲音悶悶的。
“不怕不怕。”劉一一圓圓的瞳孔中滿是疑惑，她不知道奧格涅斯為什麼這麼害怕，奧格涅斯並不用對自已的身體負責，為什麼好像比自已這個責任人情緒波動還大，但先安慰總是好的。
“以後不準隨便立約。”
“嗯。”
“幹什麼事之前都要和我商量。”
“嗯。”
“不要再拿自已的性命冒險。”
“我沒有吧。”
“你有。”
“我沒有。”
“你有，你知道失控容易使用黑色介質，你還不顧失控的風險跟那兩個人類打架。”
“好吧，我不會再拿自已的性命冒險。”
等了好一會，奧格涅斯深吸一口氣鬆開劉一一，他已經恢復了平靜，棕色豎瞳波瀾不驚，冷冷的看向腳旁的先知，“要麼問要麼死，你選一個吧。”
那群先知們嚇得手腳並用爬到祭壇開始做法，他們嘴裡唸唸有詞，手舞足蹈後，鏡面沒有任何變化。
“那個鏡子有變化嗎？”劉一一把頭橫著、豎著看了一遍，“好像完全沒變化呢，鏡面比我的臉還乾淨，哈哈哈……”
還沒笑完，身邊的奧格涅斯突然痛苦倒地，他弓成一團倒在地上，隨著身體劇烈的抽搐，大量細碎微弱的光芒從他的心口像魚群一樣游出，在空中盤旋了一下，然後直直的飛向懸在空中的半面鏡。
“這是什麼？”劉一一開口像是在詢問，但她沒打算等奧格涅斯的回答，直接雙腿一蹬衝向那些細碎的光點。
我看到她試著用手抓住，但那些光點靈活閃開，像是感受到危險一樣猛地加速和半面鏡融在一起，一陣耀眼的白光閃過，再睜開眼，巨大的、完整的鏡子出現在半空中，倒映出齊麥馬大地的全貌。
一個沒有面板、鮮血淋漓、倒在地上的類人生物兀然出現在鏡中。
“這是……什麼？”劉一一單膝跪在地上把奧格涅斯扶起來，她看著鏡子中的那個類人生物，它身體上有大大小小的洞，部分位置骨頭從身體中刺了出來，小腹處腸子鬆鬆垮垮的擺在外面，隨著呼吸的節奏展開、縮緊，讓人忍不住犯惡心。
“那些光點是家裡原來的那半面鏡子，”奧格涅斯捂著心口斜靠在劉一一懷裡，他手中閃著白光，一直皺著的眉頭緩緩鬆開，“我之前……心情不好，隨手把嵌在牆壁上的半面鏡打碎了，這些碎片閃的人眼睛煩，所以我把它們封在心裡了。”
“至於鏡子裡這個奇怪的東西，”劉一一站起來，向奧格涅斯伸出手，奧格涅斯把手放到劉一一伸出的手上說：“她並不重要，我們當務之急，是要問問女神哪個異世是對的，順便把這個該死的人類送回去。”
奧格涅斯借力站起，他纖長的手指輕輕一彎，粉色肉瘤狀的土堆層層暴起，一個六神無主的先知被推到面前。
“你們剛剛，是在執行我的指令嗎？”
“是的，千真萬確呀，世間最後一條銀龍。”
“呵，”奧格涅斯俯視著先知，“我懶得追究剛剛的事，再問，今天如果問不出來，我不僅要把你們燒成灰燼，我還要把你們口中所謂的聖物，這面破鏡子碾成粉末，明白了嗎？”
“你，不對，您是高貴的龍，女神賜予你們龍族無上的榮光，您，您要適當的尊重一下女神無可比擬的威嚴呀。”
“你們龍族？”奧格涅斯玩味的勾起嘴角，劉一一感覺有點痛，她低頭，看見奧格涅斯的手正無意識的捏緊自已的手。
“介質是女神賜予龍族的禮物，沒有介質的銀龍是被神拋棄的異端，異端是恐怖的怪物，它必將使整個龍族覆滅，這些話，耳熟嗎？”
“齊麥馬的子民，是無法離開自已的根的。”一個先知自遠處的人群中起身，他滿臉溝壑，面板鬆鬆垮垮的翠疊在身上，沒有眼珠，但卻直直的看向奧格涅斯。
“哦？”奧格涅斯隨手把面前的先知燒了，然後操縱藤蔓把那個格外老的先知綁到面前。
“無法離開？是神諭指引我離開的，作為讓我離群索居的回報，我遵循神諭讓龍族覆滅，這難道不算一種敬神嗎？我是如此的虔誠，反而是你們這群老東西，三番五次辱罵神的執行者，還阻礙我和神交流，你們難道沒發現自已罪孽深重嗎？”
“孩子，你在怨我們當年操縱鏡面、大聲吟唱給龍族傳遞神諭。但這是我們的使命，我們是神與世間溝通的橋樑，我們的脊樑或許能被你踩斷，但那橋樑，總會有人背起來。即使不是我們，也會有其他使者向龍族傳達神諭。”
“我不是來聽你狡辯的，還有，你弄錯了一件事情，”奧格涅斯手指緩慢用力握拳，欣賞著被收緊的藤蔓一點點勒緊的老先知，皮笑肉不笑的說：“我並不怨恨你們，相反，我很感激你們，如果不是你們，我不會有足夠的魄力，從虛幻的、神掌控的世界中醒來。”
“什麼……意思！”還沒說完，老先知就被勒成一段一段、失去了呼吸。
聽著遠處先知們壓抑的哭聲和悄悄的咒罵，奧格涅斯揉揉眉心，不耐煩的說：“最後說一次，去問，或者去死。”
這次，先知們都哆哆嗦嗦的走上祭壇，他們流著淚吟誦、舞動，奧格涅斯回頭看向劉一一，劉一一正安靜的看著他，即使手被捏疼，她也面不改色。
“如果不是隻有他們能主動跟神溝通，我真想把他們全部撕成碎片。”奧格涅斯用一種，詭異的，近乎於撒嬌的語氣向劉一一抱怨，劉一一點點頭，張開嘴剛想說什麼，鏡子就開始劇烈的顫動，掀起的一陣陣狂風撲面而來，我被一下吹飛，然後重重的摔在地上。
“神有新的啟示，神有新的啟示！”身旁一個同樣被吹飛的、形貌瘋癲的先知聲嘶力竭的大吼，他滿頭是血，脖子和下巴連成一條直線，黑洞洞的眼眶狂熱的看著上方，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到一個人出現在鏡面。
那是一個頭發炸炸的男性，他的眼睛長的極不和諧，一雙一單，眼下幾毫米處還有一個淡色的小疤，看起來邋里邋遢的。
他疑惑的敲擊著鏡面，隨著他的動作，一個上揚、一個下垂的眼尾更加顯眼，讓人忍不住感到怪異。
“媽的，怎麼又壞了。”男人皺眉敲了半天，嘆口氣打算放棄，剛準備離開，就看到我們一群人或狼狽、或狂熱的看著他，他嚇得一抖，脫口而出一句我草。
然後，萬籟俱寂。
“這次竟然有畫面了，還有聲音，哈哈，好神奇呀。”察覺到氣氛凝滯，神秘男子從驚嚇中率先緩過來，他臉上掛著尷尬的笑，看起來就像一個普通的人類。
奧格涅斯和劉一一還站在鏡子下方，奧格涅斯在颶風掛起的一瞬間化成巨龍抱著劉一一防止她被吹飛，現在他們一人一龍背對著我，我看不到他們的表情，但我猜應該是震驚加失望，因為我身旁那個先知已經整個僵住了，他本來大張的嘴都沒來得及合上，脖子上的青筋梗在脖子上，就像一口氣被卡在那不上不下，信仰破碎後的可憐模樣讓人發笑。
“沒事，我先掛了？”神秘男人一邊尷尬的笑，手一邊在在鏡面外亂點，點了半天畫面都沒變化，他的笑容漸漸僵硬，那種尷尬的氣氛更甚，他心裡一慌手上一急不知道按到了哪裡，鏡中畫面突然變化，一段發黃的、類似錄影的東西開始播放。
畫面中，一男一女面對面站著，男的銀髮飄飄，臉上五官多一分豔俗、少一分平庸，即使長得驚豔，但那一雙淺紫色的眼睛卻像冰冷的寶石一樣閃爍著人造的機械光芒，詭異的讓人不敢直視。
“你來幹什麼！”女人聲音裡滿是戒備，她的手背在身後，指尖捏著熟悉的五色光輝，那些顏色，我眯眼仔細觀察，‘紅黃藍綠白，全是奧格涅斯使用過的介質的顏色。’這麼想著，我用手把歪著的頭扶正，‘這個人就是奧格涅斯記憶中提到的女神嗎？能使用五色介質，而且性別是女的。’
“還不願意臣服於我嗎？”銀髮男子揚起一個溫柔的笑，在劍拔弩張中，這個笑容顯得那麼不合時宜，薄唇彎曲的弧度過分恰當，看起來似人非人，即使隔著鏡面，我都感覺不寒而慄。
“一個連半神都算不上的怪物，也想讓我臣服？我以神之身在此立誓，作為公正的代表，我決不允許你越過我用強大毀滅弱小，用殘忍毀滅無知，據不允許你執行你那荒謬的、清洗人類的計劃。若你執意如此，道不同不相為謀，我不僅不會臣服於你，還會站在你的對立面，窮盡我的神力阻止你、消滅你。”
隨著她鏗鏘有力的話語，一個金色天平憑空出現，女子把背後的手放上天平的一端，五彩繽紛的介質翻湧而上，天平馬上傾向她，隨著介質的不斷增多，天平上的金鍊繃直，看起來不堪重負即將斷掉。
“這就是我的決心，你敢用公正的方式來證明你的決心嗎？”
“決心，嗎。”銀髮男子歪頭看著天平，突然咧嘴輕笑出聲，像是看到了什麼新奇的玩意，他的眼睛迸發出奇異的光彩，讓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下一刻，他輕輕的撥弄了一下天平，天平一端馬上開始發黑，那股黑氣像有生命一樣纏繞著攀附在天平上，不一會就蔓延到了女子手上，吞噬了五色介質。
“啊啊啊啊！”一陣淒厲的哀嚎，女子痛苦的捂住自已被黑氣縈繞的右手，金色天平也搖搖欲墜，最終裂成點點金光隱入塵埃。
“這是什麼東西，你這個怪物，這是什麼力量，這種力量，啊啊啊，這種力量，根本不是來自世界，你，用了，呃，用了什麼，不公正的手段，得到，啊！”
女子痛的再難出聲，那股不祥的黑氣已經牢牢裹住她全身，只有半張臉還在苦苦掙扎，扭曲變形。
“我的力量，不在你的，所謂的，公平規則之內。”銀髮男子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搖搖頭說：“很遺憾，我本來對你所謂的公正之力很感興趣，現在看看，不過如此。”
隨後，他骨節分明的手輕輕一揮，被黑氣籠罩的女子突然飛速下墜，隨著周遭景色的變化，她掉過雲端、掉過天空、掉過大地，最後重重的摔停，原本痛的抽搐的四肢也像爛肉一樣癱軟，只剩下胸腔輕微的、沒有規律的起伏象徵著黑氣腐蝕的痛苦仍在繼續。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些黑氣漸漸聚攏，它們匯聚後自腹部皮肉下血淋淋的鑽出，形成了一個小孩的樣子，那個小孩尖尖的黑色小角與奧格涅斯記憶中初見時別無二致，她從地上爬起，看向四周，一片血流成河，她看不到來路，也不知道歸途，只能在曠野中漫無目的的遊蕩……
“這玩意到底這麼關呀！”鏡子傳來了神秘男子的聲音，他正抓狂的摔著什麼東西，隨著他的動作，砰砰砰的聲音蓋過了錄影背景音，把我的思緒拉回現實。
我下意識的去看劉一一，她正仰頭認真的看著鏡子，身旁的奧格涅斯則雙手緊握，跟劉一一解釋著什麼。因為隔太遠了聽不清，我小心翼翼的牽著支離破碎的身體靠近他們。
“這樣關。”一道截然不同的男聲從鏡中傳來，我抬頭望去，看到一個銀髮紫眼的人輕輕點了一下鏡面，然後錄影關閉，一切恢復如常，他嘴角勾起，看起來溫和無害，跟錄影裡的那個他相差甚遠。
“老大您怎麼來了？”神秘男人陪著笑，他側過身體給銀髮男子讓出一條路，另一條腿伸的遠遠的，看起來像是打算跑路，但銀髮男子沒給他這個機會，直接雙手扶著鏡子靠近，將神秘男子隔在鏡子與他之間，讓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張權你看，這裡是關機，這裡是開機，如果有訊號撥進來，就轉換成文字模式，不要開影片模式。”
“這個訊號之前都是預設文字模式的，不知道今天是怎麼回事，”被稱作張權的神秘男人努力將自已縮成一團，他小聲的說：“老大，不好意思，我又辦砸了，你開除我吧，我覺得我不適合幹這個。”
“你上次把實驗品運錯了試驗場地，上上次把企劃案做成了垃圾，比起前兩次，這份一直在做的工作不是很適合你嗎？你編的那些文字看起來也很正經。只是一次的失誤而已，沒關係的，況且這個世界，本來就不應該存在了，出點錯也沒關係。”
銀髮男子波瀾不驚的語調畫風一轉，他那雙淺紫色眼睛轉向鏡外的我們，開口說道：“你們的生命力真的很旺盛，但也就到此為止了，至於你，”他看向劉一一，“我竟然也有創造生命的能力，這真是我的疏忽，不過也活不了多久吧，畢竟，一個不被主觀創造的怪物，能苟延殘喘已是奇蹟。”
“尊敬的神，請不要怪罪莉莉絲，”奧格涅斯早就在他和劉一一週圍布好了五顏六色的防護罩，他一邊維持著手中魔法陣的穩定，一邊急切的喊道：“她並不是故意破壞您的計劃，沒有徹底殺死女神就化身成人並不是她能控制的了的。我們願意幫您完成毀滅齊麥馬的計劃，我們會成為您忠誠的信徒，請您告訴我治癒莉莉絲的方法，我願成為您永遠的信徒。”
“你並不尊神，”銀髮男子虛虛環著張權，懶懶的說：“我無法從你的眼中看到一絲敬意。”
“但我可以幫您毀滅齊麥馬。”奧格涅斯手握的更緊了，有點點鮮血從他的手心滴落。
“如果只是毀滅齊麥馬，張權也可以……”
“不，我不行，”張權在銀髮男子懷裡大驚失色小聲抗議，“老大，我能力不夠的，而且我出外勤就沒成功過。”
“那就由你來毀滅齊麥馬吧，”銀髮男子笑著搖搖頭，隨手指著劉一一說：“至於治癒她的方法，等你完成工作後再說吧。”
“謝謝您，我會履行我的承諾。”奧格涅斯幾乎是要喜極而泣，銀髮男子一手抓住隨時準備溜走的張權，一手輕輕揮動，一道光柱自鏡面垂直而下，正正打在祭壇上面。
“過來。”銀髮男子開口命令道。
奧格涅斯猶豫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劉一一，然後鬆開牽著對方的手，義無反顧的走進光柱。我趁機挪動到劉一一身邊，輕輕扯了扯她飄動的、破破爛爛的衣服邊。
“一一，”我輕輕側頭說：“一一，我知道你現在很亂，世界觀崩塌重建是一個很困難的過程，如果一時接受不了，可以先放一會……”
“奧格涅斯騙了我。”
“什麼？”
“奧格尼斯，騙了我。”劉一一面無表情的重複了一遍，她面朝前方死死盯著光柱，黑色紋路在她的半張臉上湧動，看起來詭異可怖。
“一一，願意跟我說說嗎？說出來會好受一些……”
“你不是要回人類世界嗎？”劉一一打斷我，“偉大的女神在上，我莉莉絲在此立下誓約，將公正銘刻於心，將擁有的一切放上天平，對審判的結果無怨無悔，自願實現一個迷失靈魂的一個任意心願。現在，請告訴我，你想要什麼。”
我看著她的眼睛，她黑色的瞳孔倒映出了我狼狽的臉。
“我不能這麼做，奧格涅斯說……”
“當奧格涅斯在放屁，”劉一一第一次這麼生氣，她臉色陰森，惡狠狠的對我說：“說你想要回到人類世界，我不想要重複第二遍。”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呀！我第一次從劉一一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體驗。那是一種真正的窮兇極惡之徒才會有的壓迫感，那種在原始叢林中食物鏈頂端的野獸，才會露出這樣的兇光，那種自崩壞的殺戮中撕出的尖刺，讓我控制不住的順從她、臣服她。
“我，想要，回到，人類世界。”我像被操縱了一樣一字一句的說出劉一一命令的話。
天平出現，大量的黑色介質湧向天平的一端，邊腐蝕邊加重，很快將天平撐平，我身邊也出現了一些列看不懂的符文，它們飄在四周，像圍著手狂舞的小人，又像因為即將消逝而蹦出星子的點點火光，不知是不是被劉一一嚇得，我整個人頭暈眼花，手腳冰冷麻木不聽使喚，只能呆站在原地任由符文將我裹住。
‘我想留在這做你的眷屬！’儘管心裡的想法呼之欲出，我的嘴也只是半張著發不出一點聲音，就在意識將要脫離之際，一道如夢似幻的聲音傳到我的耳朵裡。
“這麼簡單，早知道就早點這麼做了。”劉一一拉過我的手，把一個角狀物塞到了我逐漸透明的手上，“再見，陳歲。”
然後，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