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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後，窯坊工人休息了，盧氏見胡允伯沒有回家，挺著肚子來了窯坊。
胡箐禾趕緊打馬虎眼，把人帶了回去。
其實她並不討厭葉霓棠，特別是看到她那藥能救她弟弟以後。
只是她娘一直詆譭葉霓棠，因此她心裡對葉霓棠也有了怨懟。
上次，葉霓棠那些似是而非話，讓她更加確定了心中猜想。
她那些弟弟們的死，和葉霓棠其實根本就沒有關係。
是她娘生的孩子有問題。
她懷疑她也有她娘那樣的問題，所以她現在對嫁人一事，沒有任何興趣。
盧氏被她哄住，沒再來找胡允伯，回家後就休息了。
胡箐禾陪著母親睡了一會兒，可她心裡也惦記葉霓棠那瓷器，輾轉半夜，才睡過去。
下半夜寅時末，她一猛子驚醒，悄悄的溜出家，去了窯坊。
此刻，東方的天，白中透著粉，她還未走進小窯，就看到窯門開啟了，“這麼快就燒好了？”
胡箐禾加快腳步，來到窯門口，定睛一看，呆立當場。
“這也是瓷器？”
她看到一個小方桌上，擺著大小不一的茶盞小碗，它們雪白如玉，在晨光中，猶如嬰兒細膩柔潤的肌膚。
陪了葉霓棠一夜的胡允伯蘇重山，虔誠的盯著眼前的碗盞，激動的心，如擂鼓般，停不下來。
反而是葉霓棠沒有任何反應，她調了幾樣顏料，在精巧的白瓷器上，細細描繪著。
一共五套茶具，其中那套最齊全的茶具，她用的是薄胎燒製法，杯子薄如蛋殼，能透出光亮。
她沒打算在上面做畫，另四套，她分別畫了青竹，蓮花，蘭草，和桃花，清雅又絢爛。
六個碗和六個盤子，她畫了漂亮的卡通人物畫，是她專門給兩個孩子燒製的餐具。
“這個畫，畫好後，還需上一次釉水，才能牢固好看。”
葉霓棠畫完所有的彩圖，東方的天已經明朗。
再次送入窯中，只需低溫燒製一個多時辰即可。
小窯再次開火，葉霓棠看護了一會兒，等到溫度恆溫下來，她找個大椅子躺了一會兒。
今天還有一臺整形手術，困著上臺可不行。
胡允伯望著她，眼裡滿是慈愛和心疼，這要是他的女兒多好。
一旁的胡箐禾，瞥見父親眼神，鼓鼓腮幫子，她燒瓷的手藝也不差呀。
只有憨實的蘇重山，細細看著那套沒有繪畫的白瓷盞，“師父，只怕這天下，再也沒有人能燒出如此精美的瓷器了，那龍窯乾脆賣給葉姑娘吧！”
“唉，晚了，如今整座白石山脈都被徐老闆買下，即便我反悔了，把龍窯賣給葉姑娘，她也燒不出瓷器來。”
胡允伯心裡是滿滿的後悔，可後悔已然無用。
後面那座山脈，有幾百裡遠，連線著三個縣，這不是普通商人能買的下來的。
那徐老闆身後定然有權貴支援，還不是低階的權貴。
他們鬥不過權貴之人，葉姑娘也鬥不過。
楊大山帶著衣服來時，是早上六點多。
小窯的火停了，葉霓棠洗漱後，和胡允伯一起開啟窯門，取出瓷器。
茶盞和碗上面那青翠欲滴的葉子，粉嫩嬌豔的花，還有可愛的人物影象，簡直巧奪天工，美的不可方物。
“這六個碗和盤子勺子，我帶回家給我兒女用，那些茶盞就送你們了，”
葉霓棠把碗勺盤子放進簍子，望著胡允伯自信滿滿，“胡伯父，你想好了隨時和楊大叔說，我暫時雖沒有錢給你，但今後百分之一的提成，絕不少你一文。”
“葉姑娘先去忙吧，這些茶盞，我就厚著臉皮收下了。”胡允伯沒有承諾她。
原本不該要她的東西，可這些茶具太漂亮了，窮其一身，他也做不出來。
所以，他留個紀念吧！
葉霓棠聽了這話，很滿意。
就像送禮的人，見主人家收了禮，覺著她求的這事算是成了，便很高興的離開了。
“爹，我們這樣騙她不好吧。”
胡箐禾感覺葉霓棠可不是好性子的人，若知道她爹為了貪她燒的瓷器，含糊其辭的騙她，會打到她老家去。
胡允伯瞥著女兒，“我一開始就把話說清楚了，是她不信的，況且她說了，這些茶具送我了，何來騙她一說？今日葉姑娘燒瓷這事，切不可讓外人知曉。”
這麼好的瓷，南靖國都未必有，如今他不能把龍窯賣給她。
但也絕對不會把她出賣給徐老闆。
“我們又不傻，只要葉霓棠自己不說，我們肯定不會說的。”胡箐禾心裡不平衡，他爹好像更喜歡葉霓棠了。
“嗯，這裡就交給你們了，葉姑娘那口脂管做好，你們給她送家去，”胡允伯愛惜的把茶具收起來，望向大徒弟蘇重山，“三天後，你和禾兒從徐老闆那拿了錢，再回去。”
說完，他拿著葉霓棠燒出的所有茶具跑了。
“師父，你這是讓我和師妹應對葉姑娘嗎？”
蘇重山是憨實，又不是傻，一眼看出師父留下他，是為了應對葉霓棠的怒火。
胡箐禾追著胡允伯，氣憤的喊，“爹，你怎麼能這樣？”
“禾兒，你是長女，我家的事，今後交給你出面處理，”胡允伯腳下沒停，“我跟你娘先走了。”
葉霓棠不知道她為了表現自己會燒瓷，忙碌一夜，反而讓胡允伯跑的更快。
她去到翠紅樓的那條大街，先晃去了葉家旺那。
清晨的麵館裡，生意還是不錯的。
葉霓棠進去後，婁巧枝正巧從後廚端出一碗麵，要給客人送上。
葉霓棠手一伸，接過碗，“二嬸太客氣，那我先吃了。”
“你，你是葉傻子？你怎麼瘦了？”婁巧枝指著她問。
“看二嬸說的，我瘦了，你還不高興是吧？”葉霓棠尋了空位坐下，大口吃起來。
忽的，一個小男孩，站在她旁邊，怒視著她，“不許吃，那是二伯孃給我煮的面。”
“你二伯孃？”葉霓棠不解的看著他，“你誰家孩子？怎麼把我二嬸叫伯孃？”
其實還未進麵館前，她就看到這個小子和另外一個大少年進了麵館。
他們倆是葉家康養在外面的鄭彩菱生的倆兒子。
原來都知道啊。
想到在家裡累的跟狗熊一樣的麻大花，幫著葉家康養野兒子，照顧母親，什麼都沒有得到，反倒是所有的知情人都瞞著她。
估計還背地裡笑話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