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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獸場裡，人聲鼎沸。
看臺上坐滿了戴著面具的觀眾。
私密性極好的包房內。
謝洵止坐在沙發上，修長的雙腿交疊著，姿態慵懶隨意，正把玩著手中的佛珠。
喬歲虞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好奇地向下張望著，只看見一隻老虎，“是獅虎決鬥嗎？”
謝洵止揚手扶了扶鼻樑上的鏡框，像喚小狗似的朝著她招了招手，薄唇間吐出兩個字：“過來。”
喬歲虞嬌俏的臉蛋上漾著笑意，走到他旁邊坐好，凝視著他的側臉。
趁著現在有特權，她得多看幾眼，將來想見可就沒機會了。
謝洵止有兩三百度的近視，但平時很少戴眼鏡，理由很簡單，他不喜歡。
可這兩天，喬歲虞總能經常看見他戴眼鏡，她不清楚原因，也沒有問。
謝洵止幽暗的目光始終落在前方，抬手捏住她的後脖頸，將她腦袋掰正，面向落地窗。
“開始了。”
場地中央不知何時，多出一隻鐵籠，裡面關著一個男人。
那隻老虎正圍著鐵籠的繞圈。
喬歲虞嘴角的笑意瞬間凝固，“是人shou決鬥？”
他抿著薄唇，“嗯。”
喬歲虞眉心微蹙，正色道：“他會死的。”
謝洵止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表情好像是在說她大驚小怪，“怕什麼？”
鐵籠沒上鎖，在老虎猛烈地撞擊之下，那扇門緩緩開啟。
看臺上的觀眾激動地吶喊著。
接下來，幾乎是單方面的虐殺。
喬歲虞驚恐地捂著嘴，瞟見那散落一地的人體組織，開始控制不住的乾嘔，臉色漸漸發白。
謝洵止凝神，注視著這一幕殘忍血腥的場面，沉靜的臉龐猶如一潭死水，看不出絲毫波瀾，好似無喜無悲。
深邃的眼底閃爍著暗芒，藏匿著不易察覺的興奮，像是在享受殺戮給他帶來的感官刺激。
喬歲虞偏過頭，看向身側的人。
他正在虔誠地誦經，富有骨感的手，不斷地撥動著沉香佛珠，宛若是一位悲憫眾生的神明。
道貌岸然這四個字，在他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喬歲虞忍不住脊背發涼，目光中流露出畏懼之意。
她不知道人性要麻木到什麼程度，才能做到如此漠視生命。
緊接著，她胃裡一陣翻湧，抓起旁邊的垃圾桶，衝到包房外面，蹲在地上，嘔吐不止。
許久，她平復好情緒，正打算離開這裡。
眼前突然出現一雙錚亮的黑色皮鞋，順著剪裁得體的西褲慢慢往上看。
視線交匯的那一刻，喬歲虞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謝洵止要把她丟進去喂老虎。
謝洵止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她，聲音清冷如撞玉，卻分外傷人：“真沒用。”
早知道這樣，就不帶她了。
喬歲虞在心裡問候著他的八輩祖宗，悄悄地白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謝洵止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耐煩地皺眉，“你怎麼回事？”
她抑制住內心的怒意，儘量溫和地開口：“我先走了。”
他語調平緩，帶著點不痛快：“才剛開始，你走什麼。”
喬歲虞聽著他荒唐的言論，也不想再忍，反正本來就打算分道揚鑣了，索性直接撕破臉。
“你是不是有什麼大病，偽君子，斯文敗類，滾！”
謝洵止微微眯起眼，刻意停頓了幾秒，咬著字音道：“喬歲虞，你脾氣見長，敢這麼跟我說話。”
他難得過來放鬆一下，卻被破壞了興致，沒對她發火，已經是縱容了。
可惜這女人不識好歹到了極點。
喬歲虞驀地抬腿，往他的鞋面上踩了一腳，“神經，滾遠點，老孃不伺候了！”
下一秒，她掙開束縛，拔腿就跑。
站在謝洵止身後的保鏢，小心翼翼地提醒：“先生，外面在下大雨。”
他沉著臉，輕嗤一聲，“正好磨磨她的性子。”
……
喬歲虞來到莊園外面，仰頭望著漆黑的天空，無奈地嘆了口氣。
她獨自沿著公路往回走，任憑雨水沖刷著她的身軀。
不一會兒，就渾身溼透了。
她拿出手機，想打電話，又不知道該打給誰。
這時，一輛黑色賓士從她旁邊經過，飛濺起來的水花盡數落在她身上。
喬歲虞站在原地，剎那間，所有的心酸湧上心頭，眼淚混雜著雨水爬滿了整張臉。
黑色賓士停在不遠處，副駕駛的車窗緩緩落下。
顏非鹿探出腦袋，望向她，“姐姐，你怎麼在這兒？快上車。”
喬歲虞胡亂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漬，勉強看清對方的臉，顧不得太多，開啟後座的車門，坐了上去。
顏非鹿嗓音軟綿，聽起來毫無攻擊性：“阿祁，先去梵靜寺。”
傅森祁扭頭看了眼喬歲虞，“嗯。”
顏非鹿小聲嘀咕：“以後再也不來了，真血腥。”
傅森祁勾了勾嘴角，“我聽圈子裡的人說，鬥獸場的幕後老闆是謝洵止。”
顏非鹿輕笑，“瞎傳的吧，他可是信佛之人。”
傅森祁面露不悅，“鹿鹿，看來你對他印象不錯啊。”
她嬌嗔道：“醋王。”
喬歲虞低著頭，悶不吭聲。
傅家和顏家早有婚約，在旁人眼中，傅森祁和顏非鹿就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而她，從出生那一刻起，就像是被下了詛咒，註定一無所有。
顏非鹿轉頭看向她，溫柔地詢問：“姐姐，是誰帶你來的？”
喬歲虞不願搭理她，乾脆閉上眼睛裝睡。
顏非鹿只比她小了兩個月，說得難聽點，顏非鹿的母親就是小三上位。
再加上當年的事，她也有份參與。
因此，喬歲虞實在不想給她好臉色看。
傅森祁冷聲道：“鹿鹿在跟你說話，你沒聽見嗎？”
喬歲虞緩緩睜開眼睛，語氣平淡：“這是我的私事。”
顏非鹿誤認為她是找了有婦之夫，所以才不肯透露對方的身份。
“沒事，姐姐不願意說就算了，能來這兒的人非富即貴，想必姐姐的物件一定差不到哪兒去。”
傅森祁不屑地冷哼，“捨得讓她淋雨的男人，能好到哪兒去。”
顏非鹿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阿祁，你別這麼說，姐姐會難過的。”
喬歲虞默默地玩著手機，試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片刻，螢幕上跳出一個提示框。
她裝作沒看見。
剛才她罵得那麼難聽，現在打電話過來，準沒好事，傻子才接。
……
喬歲虞離開後，過了沒多久，謝洵止就坐不住了。
他在雨中找了一路，都沒看見人影，電話又打不通。
擔心她出點什麼事，連路邊的草叢，樹林，他都進去找了個遍。
最後手下打電話告訴他，喬歲虞已經回去了。
氣得他當場摔了手機。
保鏢撐著傘，站在他身後，嚇得大氣不敢喘。
他聲線凜然：“派人去盯著她。”
“好的，先生。”
車內。
司機畢恭畢敬地問：“先生，要去哪？”
謝洵止脫掉了被雨水淋溼的西裝外套，甩手扔在一邊。
“回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