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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
她覺得自己今天說過的最多的話就是不會吧。
褚凌沒有答話，他又忙起身，到附近的灌木叢裡尋找，突然割下一段植物的根莖，頓住了。片刻回到她近前喃喃道，“銅錢葉白珠。”
秦語霜覺得那看起來應該是尋常的不能再尋常的灌木了，細細的莖，是如銅錢版大小的綠葉。但那上面附著的棕黃色的毛，卻又彰顯著它的與眾不同。
“這是什麼？”她問道。
“這種灌木叫銅錢葉白珠，生它之處大多有鐵礦。”
“那榮嶺登記的不會不是鐵礦吧。”
“陸娘子認為，鐵礦山會被如此堂而皇之擱置在這兒，無人管理嗎？最可笑的是，這火球事件後榮嶺登記在冊時標記的是碎石山。”他扭頭看了一下身後枝椏繁茂的樣子，冷笑了一下，“還是寸草不生的那種。”
他丟下手中的銅錢葉白珠，沒有在說話。慢慢用衣襟擦拭著匕首上的泥土。
月亮探出了頭，在清冷的月夜，銀晃晃的鋒刃散發著寒意。
許久，他終於站起來，似自言自語道，“看來，沒那麼容易出去了。”
山風陣陣，眼前根深林密的樹林隨之發出刷刷的聲音。
他盯著那漆黑的林子深處，彷彿在解一盤異常複雜的棋局，眸色深沉。
“陸娘子，我們怕是要闖一闖這林子了。”
六火崖的駭人傳說，精巧的上山機關，暗藏鐵礦的山脈，這將是怎樣的手筆才能自上而下將朝廷百姓都瞞了個嚴實。
他用腳將剛才挖好的坑回填踩實，“茲事體大，今日所見還請就當從未見過。”
秦語霜點了點頭，她明白這件事若是真的如他們猜測的那般，就算是最輕的最也得是個滿門抄斬的死罪。
夜色漸深，越往林子走便越辨不清方向，四周皆是一模一樣的樹木。
風吹過，傳來不知名的鳥叫聲，桀桀不止。腳邊還時不時會有什麼不知名的春蟲，受驚嚇在草叢裡撲騰。
秦語霜不由自主放慢了腳步，縱使武藝再高強，可她還是怕黑啊！
“怎麼了？”察覺到她掉隊的褚凌回身問道。
“沒，沒什麼。只是想到我們走了這麼久，還沒發現什麼變化。不會是有什麼針法迷路了吧。”
“剛看過了，應該就是林子大。”他狐疑看了她一眼，“陸娘子不會是怕黑吧。”
她想起幼年時總會做的夢，漆黑的夜裡，一雙眼直勾勾盯著她。雖然那眼神似乎並無惡意，但那樣的景象還是很瘮人的。所以她只要一看不見光亮，就總覺得是有人在暗處盯著自己。
正穿過樹林，準備找個隱秘之處歇息，等白天再行調查。忽看見那樹林那邊竟然有點點火光，忙快速靠近檢視。
就見樹林外是一片空地，而空地上正是弧形地建著幾個磚房，天太黑看不見顏色。方才見到的火光其實就是這幾個磚房裡的燈光，而磚房前幾夥工人打扮的壯漢，正圍在居中的爐火旁邊喝酒邊說說笑笑。
二人找個樹後隱蔽好了，定睛觀瞧，為首正是之前所見那個棕色衣服的人。
就隱約聽那人道：“弟兄們，近期我們把這批貨運到雪臺便可以歇上一歇了。”
“聽說大爺這次去京都去辦了件大事情啊。”
“哈哈哈，這你小子也知道。大哥說了幾日後就回來。到時候我們便一起去雪臺逍遙快活去。”
褚凌和秦語霜對視了一下，猜測這口中的大爺應當就是之前他們見到的那個人，只是不知道這貨是什麼貨。
褚凌從懷裡掏出懷裡的羅盤，想確定一下位置，明日白天好再來檢視，卻發現那羅盤上的指標不停的旋轉，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架勢。
二人相視，均一臉惶恐。忙徒手挖起了腳下的土。果不其然，藉著漸漸冒出的隱隱月光，那土竟是隱隱紅色。
這榮嶺山竟然是座鐵礦山。
要知道所有鐵礦都是要在朝廷登記造冊，由官家指定開發的。而這榮嶺山，從不曾在那鐵礦山的冊子裡，也就是說朝廷並不知道這座山是一座鐵礦山。
“私自開發可是大罪。”秦語霜壓低了聲音，“朝廷當真沒有記錄？”
褚凌抬手飛速將剛挖的坑填好，“陸娘子，茲事體大，就當從未見過。”
這種事已不是江湖之上可以解決的了，她知道的越少，便越安全。
許是有些慌張，二人起身時，秦語霜沒有注意到腳下的樹枝。
咔吧一聲。
這聲音原本也不大，只是那幾人都已酒足飯飽，正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歇息。那聲音便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什麼人？”那幾人忙飛速起身，向林子這邊跑來。
褚凌拉起她，二人轉身便跑。但那林間人跡罕至，植被枯木甚多。秦語霜剛跑出去十幾步，便覺得腳下一滑，向前栽去。
褚凌見狀，忙飛身撲了過去。卻還是未來得及將她拽回。
那群人趕到林子裡的時候，連他們的影子都沒看見。搜了一圈，無果。幾個人嘟嘟囔囔得出了個野兔的結論，便不了了之回去準備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