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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曲水流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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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暮春,正是山花爛漫,暖意融融的人間四月天。咸陽城的世家子弟、高門貴女莫不趁著大好春光,到城西郊的山林賞花踏青。

春日宴舉辦的地點,正是西郊的一所皇家竹林別苑。院內小橋流水,湖光山色,亭臺水榭,雕欄玉砌。單是這宮殿內的風景,就夠整座城的貴族子弟逛三天三夜。

竹林別苑的後山救是皇家獵場,懂得狩獵的年輕男子可策馬奔騰,一展雄姿。

著名的曲水流觴的位置,正是一道自西山流出的清澈溪流,蜿蜒曲折地穿過別苑,淙淙流至深山湖泊之中。

宮人將飲食擺在溪流沿途兩側,華貴輕盈的琉璃盞擱在托盤上,盛著各色美酒。西域進貢的白葡萄酒、中原的女兒紅、南方的竹葉青順著流水源源不絕,迴旋往復。

誰想喝了一盅,隨手端起就可暢飲,條件是即興賦詩一首。

酒仙詩人若來此地,恐怕會流連忘返,邁不動腿。

宴席之中,群山環抱,竹林疏影,又有山花爛漫,紅男綠女,對酒當歌,實在是人間聖境,令人樂而忘返。

虞夫人帶著姜瑾和姜瑜到竹林別苑時,已有不少香車寶馬停侯其間。一路上前往春日宴的高門車馬從咸陽城排到西郊山腳,延綿十里。

縱然是在齊國姜家鼎盛的時候,也不曾見此景象。

下車前,虞夫人讓姜瑾和姜瑜戴上帷幕。春日宴人多,跟隨主子上山的僕役也多,她再三吩咐她們謹言慎行,切莫貪玩,才在宮人的引領下,走進專為女眷準備的廂房休息。

春日宴的廂房和座位皆根據世家子弟的官階、爵位、輩分進行排列分配。虞夫人到與各世家夫人被安排到東側荷香苑,姜氏姐妹則與世家小姐們被安排到西側桃花源。

小姐們穿著綾羅綢緞,頭戴釵環珠翠,都將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示出來。一眾世家小姐當中,姜瑾和姜瑜妝容打扮是最素雅恬靜的。

姜瑾穿著粉色戲蝶百褶裙,姜瑜則穿著淺紫輕紗羽羅裙。兩個姑娘頭上只戴同色系的髮簪步搖,耳飾也不是什麼華貴珍珠,卻顯得飄渺出塵,極是清麗脫俗。

眾小姐瞧見她們時,不由得抽氣驚歎,直言移不開眼,紛紛打聽這是哪裡來的美人。

姜瑾和姜瑜的名聲在桃花源裡悄悄傳開,姐妹倆初次參加春日宴,顯得有點侷促。不過很快就跟各世家小姐打成一片。

咸陽城的四大家族:鎮南王府、北靜王府、長樂侯府、護國公府的小姐都來出席這次春日宴。她們被姜氏姐妹吸引,簇擁著兩朵嬌花似的人兒談天說地。

鎮南王府小姐薛敏、北靜王府小姐林月如尤其跟姜瑾談得來,除了欣賞她的才情,還因姜瑾有意與她們親近。

她這次的目的是來相看鎮南王府和北靜王府的兩位世子的。所謂見微知著,透過其親人相處能對他們的秉性瞭解一二。

薛敏是將門之後,性格爽朗隨和,不拘小節;林月如出身書香世家,心思細膩溫婉,待人體貼入微。

四大家族的小姐是常有往來的,當中由以鎮南王府和北靜王府走得親近。因鎮南王妃乃北靜王之女。薛敏和林月如是真正的表姐妹。

一行小姐姑娘在桃花源的亭子裡閒聊,姜瑾溫婉端莊,舉止得宜,沒有什麼不好的。偏偏因為容貌太過出眾惹人不喜。

“聽說瑾姑娘是從齊國逃難過來的,像你這等玉人之姿為何如此狼狽?”

提問者乃長樂侯府小姐董明珠。初見姜氏姐妹她便感覺巨大威脅。姜氏女家世雖不顯貴,但容貌姝麗,要是讓她們出現在宴席上,估計郎君們的注意都被奪走了。

且她這次為了見太子而來,更不能讓別人搶了風頭。

姜瑾道:“過去的辛酸不提也罷,今日有幸與各位姐姐相識,也是我一場造化。阿瑜,幫我把香囊拿來,給各位姐姐做個見面禮。”

姜瑜乖順地帶著丫頭到房中取東西。長姐這回是真的有備而來,連跟世家小姐交往的見面禮都準備了。

小姐們一個個看上去溫文爾雅的,實則綿裡藏針。這樣的場合只有穩重世故的姐姐應付得來。姜瑜尋思著何時能出去看看那曲水流觴,看看男兒郎騎馬狩獵的英姿,比在這兒聽她們吟風弄月強多了。

姜瑾微笑著送給每位小姐一個香囊,眾人紛紛拿到鼻下嗅聞,驚訝發現竟有不同花香,有的竟是水果的香氣。

“妹妹真是心靈手巧,這香囊秀得多精緻啊!是妹妹親自秀的嗎?”林月如笑著問,顯然愛不釋手。

“閒來無事,就多做了些,通身也就這東西能拿出手了。”

“姐姐太謙虛了,要是我一個也秀不出來。”薛敏笑著將香囊掛到腰間,邊道:“我大哥看見這香囊,定要羨慕。”

董明珠沉著臉看她們有說有笑,手裡攥緊了香囊,忽而笑道:“聽說鎮南王世子尚未婚配,不如薛小姐就把你大哥介紹給瑾妹妹,說不定促成一段姻緣。”

在場的貴女都是來覓如意郎君的,尤其是為了太子而來,倘若把姜瑾這樣的絕色女子支開,機會無疑會更大。於是紛紛打趣附和,直說得姜瑾耳根發紅。

姜瑜在一旁觀察眾女的表情,發現林月如沒有吱聲。

她是什麼態度?也希望姐姐奔向世子的懷抱,減少她們成為太子妃的阻力嗎?

心直口快的薛敏將朦朧的曖昧戳穿,清脆的嗓子道:“可惜了,我大哥剛跟月如的姐姐訂婚,要不然,讓瑾姐姐當我的嫂子我也樂意的。”

眾女唏噓,嘆息的東西跟薛敏嘆息的卻不一樣。

姜瑾臉色乍青乍白,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幸好先遇見薛敏,知道鎮南王世子已訂婚,要不然……

她福至心靈,調轉話頭問林月如:“林姑娘的姐姐快要出嫁,想必你也不差?”

林月如笑道:“早著呢,我就是來看熱鬧。”

這位小姐心思縝密,顯然比薛敏有心計得多,笑談間並沒透露家族他人的資訊。

眾人繼續說笑,忽然聽見宮人報“護國公府儀琳郡主到”,小姐丫鬟無不起身。姜瑾姜瑜雖不知來者何人,亦跟著眾人作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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