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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次星宿閣一卜後,我便將那個預言埋在了心底。
我當時並不能確認那位老者所說是真是假,只是內心深處彷彿長了一個疙瘩,感覺怪怪的。
之後的日子裡,我與你開始遊歷整個人界。
一開始用的是你賣掉黑劍所剩下的錢,後面我們便開始一邊旅行,一邊賺著旅費。
夏日,我們在山間聽蟋蟀,學人們唱山歌,體會濃濃的鄉俗。
烈日炎炎,光芒萬丈,赤地千里,看來往行人,身著短衣薄衫,勞作揮汗如雨。
秋日,我們幫著收割糧食,和孩子們做鞠而蹴,為百姓們免費看病。
秋高氣爽,落葉紛飛,清泉流淌,看天地浩蕩,山川攜手大河,感嘆鬼斧神工。
冬日,我們賞大雪,做雪人,推雪球,打雪仗。
銀裝素裹,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看皇城內外,街上行人稀疏,萬家燈火通明。
春日,我們于田間播種耕地,於草原騎馬射箭,於牧場抓雞餵牛。
春雨綿綿,草長鶯飛,鳥語花香,看山野林間,鳥鳴不止不休,花朵奼紫嫣紅。
……
“小墮,你說是做修真者好,還是做凡人好?”
“雪落……你怎麼老問這種奪命題,我都不知道怎麼回答你了。”
我與你此刻正在一棵樹下乘涼,巨大的樹蔭隔絕了絕大部分陽光和熱量,讓我倆在這炎炎夏日感受到了秋天的涼爽。
這棵樹是我和你一起種下的,是我從納物戒裡拿出的種子。
這種子來自神界,因此這棵樹才過了短短一年,便長得這麼高大了。
它上面泛著些許金光,在整個山林間顯得鶴立雞群。
“要我說啊,都不錯,不過我還是喜歡當凡人。”
“雪落,你身為神,是無數凡人仰望的存在,為什麼反而想當凡人呢?”
你很是疑惑,嘟起嘴望著我。
“因為……小墮你喜歡當修真者,也適合當修真者呀!”
“啊?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關係嗎?”
“小墮,你覺得這天地之間為何既有修真者,也有凡人呢?”
又來了……你撇了撇眼,表示自己啥也不懂。
“天地浩蕩,任何的存在便是有原因的。”
“凡人勤勤懇懇,是他們日復一日的勞作,奠定了整個世界的基礎。”
“修真者身負天命,看似灑脫,卻往往身不由己,他們追逐天道,探索未知,展望著世界的未來。”
“基礎?未來?你是說,對於這個世界而言,修真者和凡人缺一不可?”
我點了點頭,沒想到你竟然開竅了。
“沒有凡人,便沒有一切的根基,沒有修真者,便沒有前進的動力。”
“世界就像一棟高樓,凡人奠定了地基,修真者則使得這棟樓越來越高。”
“好!雪落,你不當教書先生真是可惜了,不去考個狀元都對不起你這一身學識。”
我笑了笑,繼續說道。
“而當這棟樓越來越高,它自然而然便會越發不穩。”
“這個時候便需要凡人加固地基,補充所需的材料,也需要修真者三思而後行,選擇最適合的通天之路。”
“所以,在我看來,他們是互補的,需要彼此,也離不開彼此。”
“小墮,你是修真者,我是凡人,這樣我們就能互補了。”
說完這話,我面色緋紅,低著頭,眼睛不時偷瞟你一眼。
你也是驚了一會,最後笑了笑,點了點頭。
“雪落,可若我選擇的通天之路錯了,這座高樓搖搖欲墜了,怎麼辦?”
“那我會竭盡全力,為你穩固這棟高樓,讓你走上正確的道路。”
“雪落……每次聽你說這些,我都覺得好有意思,我想一直聽下去……可我父親馬上就要來接我了。”
是嗎?沒想到,這一年這麼快就過去了。
下次相見……或許便是離別了。
我甩了甩頭,讓自己堅信那個預言是虛假的。
“小墮,來,這給你。”
我取下頭髮間的金簪,遞給你,這是我親手煉製的簪子。
“你送我疾風隼的紫羽,我給你這支金簪,這樣我們便打平了!”
“可……你欠我的錢呢……”
我聽此,氣的跳起來,對著你的胳膊就是一拳,然後轉過身,裝著生氣地模樣說道。
“哼!你若要錢,大可把這支金簪賣了,這可比你那紫羽和黑劍值錢多了。”
“雪落,我開個玩笑,這金簪我會一直留在身上,哪怕我死了我也會將魂魄放在金……”
“可不能瞎說……”
我用手堵住你的嘴,雙目對視,臉頰瞬地紅了,就像在樹蔭下的兩顆紅蘋果。
……
“墮天,這位是你的朋友嗎?”
突然傳來的聲音,讓我驚地條件反射般往後一蹦。
只見樹後走來一個男子,他身材修長,長髮及腰,面容冷峻,像極了你長大後的模樣。
“父親!你來了。”
你朝著那人跑過去,死死抱住了他,然後回過頭來指著我說道。
“這是雪落,是我人界認識的最好的……朋友,對……朋友。”
他看了你一眼,彷彿將你看穿,接著對我打招呼。
“雪落,你好,我是墮宿滅,是墮天的父親。”
墮宿滅?界榜之首,當任魔帝的墮宿滅?
原來你是墮宿滅之子,也是未來的魔帝。
“墮叔叔……我是伊雪落,我的父皇是伊天燼……你叫我雪落就好了!”
你和墮叔叔也面露詫異之色,也沒想到居然會是這樣。
“雪落,這段時日,墮天多虧了你照顧,他沒給你惹事吧?”
你露出白眼,很是無語,想要一數我的“罪名”,但還是憋住了。
“沒有,小墮可懂事了!多虧了他,我才能對人界有了如此多的認識!”
我笑嘻嘻地誇讚你,你在墮叔叔的身旁也是驚起一身冷汗。
畢竟我可從未這麼誇你,這番話讓你身起雞皮疙瘩,很是膈應。
“那就好,雪落,我要帶墮天回去了。以後若想來魔界找墮天,隨時都可以。”
“好!謝謝墮叔叔!”
“墮天,走吧。”
你依依不捨地點了點頭,看著我,最後衝了過來,抱了我一下,然後溜地比誰都快。
我望向你和墮叔叔的背影,直到你們消失在天際。
希望,我們真的還能再見吧,而非預言中的相見。
我回到樹下,在樹上用靈力印下了你我的記憶。
界歷四千紀,伊雪落和墮天於此相遇。
(為神無感神中事)
(世界廣袤我欲覽)
(糾結萬分選人界)
(所幸遇你不後悔)
(踏破山河無盡頭)
(遍歷皇城感人間)
(互述衷腸探哲理)
(你為修真我為凡)
(光陰如梭一年至)
(靈樹之下相別離)
(目送背影直至無)
(唯望餘生再相見)
——伊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