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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然走下馬車，朝躺在老槐樹樹蔭下休息的老叟問道。
“老人家，我們趕路至此，不知道能不能給個歇腳的地方，我們可以出錢租下你們村裡空著的院子，等太陽小一些了我們就走，絕不會打擾你們。”
老叟微微抬起頭瞥了一眼，在瞧見這麼多陌生面孔和馬車後，警惕道：“你們是從哪裡來的？”
“這裡沒有歇腳的地方，快走快走！”
蒲心站在馬車上朝村內望了望，看著鱗次櫛比的房屋，不解道：“明明有那麼多的房子呀，您隨便找個地方讓我們歇歇腳就可以了，放心，我們不是壞人。”
老叟看向蒲心，微微眯眼，“胡人？！”
他捏起嗓子，朝村內大喊道：“胡人進村了！胡人進村了！”
話音剛落，一群年輕壯勞力拿著各式各樣的農具衝了出來，凶神惡煞的盯著徐清然一行人。
“胡人？！”
“哪有胡人？”
為首的漢子拿著一把一尺餘長的大刀，視野搜尋一陣後便盯著蒲心，眼睛一動不動，眨都不眨一下。
徐清然可不想與他們爆發衝突，他只是想歇個腳而已。
“各位誤會了，我們只是想來歇個腳，沒有惡意。”
老叟看向徐清然，一字一頓道：“我當兵打仗這麼多年，會不認識胡人？”
“你來歇腳，可以，但是你身邊帶著胡人，就不行！”
“胡人沒一個好東西，全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畜生！”
“當年打仗時，將軍就堅決反對接受古馬國的投降，拒絕簽訂條約。”
說著，老叟朝京城方向拱了拱手。
“要不是陛下下旨，將軍早就帶著我們將古馬國滅國了，還跟他簽訂個屁的互不侵犯條約。”
“條約契約對君子才有用，古馬國，突厥這類的胡人就是一群翻臉不認人的小人，一群蠻夷，和他們簽訂條約？呵！”
聞言，蒲心反駁道：“不是所有胡人都是這樣的，突厥不像胡馬國，突厥從來都沒有違背條約，自從簽訂互商協議之後，就一直與旬朝友好協商，從來沒有你說的那麼卑鄙。”
老叟捧腹大笑，“哈哈哈，你果然是胡人！”
“看你這樣貌也不像是旬人，本想著會不會是我老頭子眼花看錯了，這一試探，果然給你試探出來了。”
“真正的旬人，是不會反駁我說的話的！”
“胡人就是一群食人肉的畜生，哪怕怎麼罵也不為過！”
蒲心有些委屈，這老叟說的事情都是陳年往事了，而食人肉這件事，則是更加久遠了。
之前突厥和胡馬國的確是串通一氣，時常騷擾旬朝邊境，給邊境的百姓帶來了極大的困擾，但自從自己父皇當上可汗之後，突厥就再也沒幹這種事情了。
“你，你胡說！”
老叟嗤笑道：“我胡說？”
“大勇，將夏娃子帶上來！”
為首的壯漢點點頭，片刻後，從村內帶來一個男孩。
男孩身穿孝服頭戴孝布，雙眼紅腫，顯然是剛剛哭過的樣子。
老叟擺擺手，壯漢便將男孩給帶了下去。
“這是夏娃子，他爹孃前兩天去村東打水的時候，被胡人給殺了。”
“全身上下連一件衣服都沒給他們留，他孃的屍體已經被糟蹋得不成樣子了。”
“現在你告訴我，是我胡說？！”
“大旬要與古馬國開戰，我們這邊離突厥近，肯定是突厥人乾的好事。”
“附近的村子也有人遭了殃，聽人說，那群胡人個個都騎著快馬，裝備精良，像是在找一個人。”
“胡人沒一個好東西，你也是！”
“既然來了，那就不用走了。”
“我們不會像你們胡人一樣胡亂殺人，你們就留在這，待我們將你們交給官府，由官府定奪。”
聞言，徐清然看了蒲心一眼，眼中帶著詢問之色。
蒲心連連搖頭，“我父皇......父親很早之前就嚴令禁止手下的將士們不得濫殺無辜，絕對不會是突厥乾的。”
她這句蒼白無力的話顯然不能讓徐清然信服，但目前最重要的是將她送回突厥，然後才能搞清楚是不是突厥人乾的。
“老人家，你既然說你當兵打仗多年，不知道你見沒見過這個。”
說著，徐清然將鍾定山給自己的令牌拿出。
老叟看到令牌，先是揉了揉眼睛，在看清楚令牌的樣式後，然後立馬跪地大聲道：“拜見繡衣使者大人！”
“剛剛不知道大人的身份，差點貽誤戰機，還望大人賜罪！”
“哦？你認識？”
老叟點點頭，眼中的敬意與佩服溢於言表。
“當年打仗時，也有一位攜帶此種樣式令牌的大人前來軍營，告訴了將軍一個十分重要的情報，憑藉著這個情報，我們在攻城戰中大獲全勝。”
“本來預計死傷是兩萬，因為這個訊息，我們死傷僅五千有餘！”
“這一條情報，救了一萬五千多名兄弟的命。”
“自那一次之後我便知道，凡是攜帶此令牌者，必定是忠於大旬，精忠報國之人。”
“我名叫付驅，乃是軒轅將軍手下衝鋒營因傷退役。”
“敢問大人名諱？”
徐清然將老叟扶起，“沒你們說得那麼神奇。”
“我的名字不重要，那些死去的弟兄，他們的名字才應該被記住。”
聞言，付驅老淚橫流，“兄弟們，聽見沒有，大人說，你們的名字才應該被記住！”
“你們沒有白白犧牲，有人會記住你們，會以你們為榮。”
他扭頭看向站在他身邊的壯漢，喊道：“狗蛋，還愣著幹嘛！快帶大人去院子裡休息！”
“一點眼力勁兒都沒有，還想讓我收你為徒？”
狗蛋有些委屈，暗道：“明明是你叫我來的，現在又說我沒有好好招待，哪有這樣式兒的！”
雖然內心如此腹誹，但看到付驅對徐清然如此敬重，狗蛋沒有絲毫懈怠，連忙道：“村內祠堂目前還未修繕完畢，不過遮風避雨暫時歇腳應該沒有問題，將大人安排在那裡，您看怎麼樣？”
付驅點點頭，“那裡寬大敞亮，供大人歇腳的確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