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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火通明的戲臺上。
裝扮絕美的虞姬提雙劍一邊舞劍一邊唱。
一時間，人人叫座。聽得臺下一眾看客又是嘆氣，又是抹淚，直道這趙老闆不愧是滬城第一角，唱什麼是什麼。
這一出《霸王別姬》的眼看就要到精彩處，虞姬提劍自刎，淚別霸王。
突然，手持雙劍的虞姬提劍往前一刺，劍尖直指前方的顧程璟。
劍尖與他胸膛不到一拳，若剛剛劍再往前一毫，即便不死也得去了半條命。
一時間，在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那可是顧程璟，顧軍長，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滬城叱詫風雲的人物！
他趙小樓雖是個名角兒，可畢竟是下九流的戲子，哪裡來的膽子得罪這樣的人物？
就在眾人覺得趙小樓這回凶多吉少時，只見他劍一回，悲傷的唱腔再次響起。
虞姬終究抹了脖子，倒在戲臺的中央，霸王看著眼前這一幕，唱得更是悲愴。
眾人一愣，隨即，掌聲如雷。
唯獨，戲臺下的顧軍長面上看不出情緒波動，一雙眼睛目光幽深。
後臺，已經褪去戲裝換上厚實長袍的趙小樓與臺上兼併英氣與嬌媚的美人兒完全不同，儼然一副英俊小生的模樣。
嘭嘭嘭——
一陣敲門聲響起，門啟，穿著藍色軍裝的軍官走了進來。
“趙老闆，我們軍長請您過去一趟。”
“行吧，勞駕您跟顧軍長說一聲，我隨後就來。”
軍官退到門外等著，手裡端著茶水的月月紅愁得直皺眉。
“師兄，這隻怕是一場鴻門宴。”
趙小樓唇角揚起一抹淺淺的笑，“即便是鴻門宴，那也得去，畢竟，對方可是顧軍長。”
“師兄，要不，我隨你一起去吧。”
月月紅實在不放心。
趙小樓瞥了月月紅一眼，“怎麼，那顧軍長還是豺狼虎豹，能把我吃了？”
“他雖不是豺狼虎豹，但也差不離！”
“行了行了，不就是去看看。吃不了人的。”
趙小樓出了門跟在那軍官身後，一路到了戲園子二樓最豪華的包間。
開門，便看見一臉悠閒的顧程璟正坐在梨花木的靠椅上喝著茶。
“軍長，趙老闆來了。”
顧程璟自顧自的喝著茶，沒有絲毫要開口的意思。
趙小樓挺直脊樑，站在一邊，就那麼淺笑著看著顧程璟，沒有一絲惱意。
空氣靜謐得可怕，但不管是顧程璟，還是趙小樓，誰都沒有打破這份寧靜。
一杯茶終了，副官剛要繼續斟茶，顧程璟手裡的杯子直接往趙小樓的方向丟過去。
趙小樓抬手穩穩的抓住了杯子。
顧程璟抬眉，片刻，鼓掌。
“趙老闆，好功夫！”
“顧軍長過獎。”
趙小樓不卑不亢行了哥禮。
顧程璟眉眼中的冷意更明顯，連帶著聲音也透出冷意來。
“所以，趙老闆剛剛那是什麼意思？”
“顧軍長是指？”
噌的一下，顧程璟站起來，一把手槍筆直的對著趙小樓，“趙老闆，明人不說暗話，這揣著明白裝糊塗的戲碼我可不愛看。”
“你要我的命，行，我可以給你這個機會。”
說罷，手槍一轉，遞給趙小樓，“拿住它，扣住扳機，對，就是這樣。”
“現在，開槍！”
顧程璟聲音不起波瀾，身上的肅殺之氣，連身邊的副官都不由冒冷汗。
但站在對面的趙小樓面不改色，唇角的笑容始終未收斂。
他輕輕的放下手裡的槍，淡聲道：“顧軍長說笑了，在這滬城，誰敢動您？”
“甭說我一個戲子了，哪怕是一方軍閥也得問問您手裡的槍桿子不是？”
顧程璟微微一怔，隨即樂了起來。
“有意思！”
“趙老闆今日這一嗓子，倒是讓我見識了什麼是角兒。”
“過兩日，我府上有個堂會，不知道趙老闆願不願意賞臉替我撐場子？”
“顧軍長既然賞識，那我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那就靜候趙老闆大駕光臨了！”
話落，顧程璟起身離開，看著他的背影，趙小樓眸色微沉。
兩日後。
趙小樓帶著師弟陸小虎出了門。
司令府的人一大早就在門外候著了，見趙小樓出來，連忙拉開車門讓趙小樓上車。
不一會，就到了司令府。
司令府是一座西式洋樓，聽說以前是個富商花費大價錢造的。
這院子裡還有幾尊雕像，只是，那雕像的模樣，讓人一看就臉紅。
這稀奇玩意，趙小樓倒是第一次看。
他不由感嘆，這司令府的人品位真是大膽。
“趙老闆，請。”
趙小樓跟在司令府的管家身後，進了那座西式小洋樓。
管家將趙小樓帶到了宴會廳，宴會廳裡，已經聚集了不少客人。
穿著軍裝的顧程璟端著一杯紅酒，坐在紅絲絨包裹的沙發上，慵懶的看向門口，與趙小樓的視線一瞬間對上。
趙小樓到過不少堂會，名流貴胄也認識不少。
但今日，有點特殊。
這顧軍長府邸的貴客，都身穿軍裝，攜帶的女眷也同樣貴氣逼人。
那些個女眷看到趙小樓，一個個眼睛都亮了起來。
“顧軍長真捨得花本錢，竟然把趙老闆請來了。趙老闆的戲票，平日那是一票難求，今日，沾了顧軍長的光，可要好好的聽一聽了。”
“那一會給李夫人安排個好位置。”
顧程璟目光再次回到趙小樓身上。
“趙老闆，可以點戲吧？”
“自然是可以的。小虎，把點戲單給顧軍長拿過去。”
“不必了，前日那一出《霸王別姬》讓我記憶猶新，今日，就勞煩趙老闆再唱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