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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小樓抬頭挺胸，做了個請的動作。
顧月生看顧程璟是真要送客，急了。
“程璟，我真有事。你身上的傷用和興堂的白玉膏最好，我給你帶來了。”
說話間顧月生已經從長衫袖子裡拿出一個瓷瓶子來，上面貼著一張小紙，紙的正中央不偏不倚的寫著白玉膏幾個字，還有和興堂的標誌。
和興堂是京城那邊的老字號，聽說裡面坐堂的大夫還有幾個是前朝的御醫。很久以前，他跟著他那個便宜師父到京城唱戲的時候，去過一次和興堂，那邊的藥真是有錢都難買。如今，只怕更甚。
顧程璟挑了挑眉，冷聲道：“小九，把藥收下，然後，送客。”
趙小樓接過顧月生手裡的藥，冷聲道：“顧大爺，請吧。”
顧月生急了，“只用白玉膏哪裡夠啊，外面到底沒有家裡好，你還是搬回公館去住吧，好歹公館那邊人手充足，你的身體也能好得快點。”
“家和才萬事興，我希望二弟你跟父親之間能夠互相體諒。”
“程璟，你仔細想想，父親年紀不小了，我們能陪在他身邊的時間不多了，你就讓讓他。”
這話聽得顧程璟眼裡冷芒更甚。
好一個顧月生啊，這話讓不知道內情的人聽到，只會覺得顧月生明事理，而他顧程璟，才是那個胡攪蠻纏的。
既然，顧月生這麼願意做“好人”，他倒不介意成全他。
顧程璟仰頭看著顧月生，臉上露出一抹淺笑，“大哥說得有道理，是我這個做兒子的糊塗了。做父子的哪裡有隔夜仇呢，父親肯讓你來當說客，想必是想明白了。”
“那就辛苦大哥，幫我收拾東西，我這就跟大哥回公館去？”
顧月生微微一愣，片刻才反應過來。
“二弟先跟著我回去，一會我再讓張管家過來幫忙收拾東西。”
“也行。對了，趙老闆和陸老闆是我的客人，既然要回去，總不好將他們兩人留在這裡，還要辛苦大哥找輛車。”
顧程璟提及趙小樓和陸小虎，顧月生頓時為難了。
“怎麼，我這兩位朋友是跟我一起來南城的，難不成，我還讓他們住外面？”
“不是，二弟，你不要誤會。是這樣，你也知道父親的脾氣，如今你跟父親本就在鬧矛盾，還是不要在這個節骨眼上惹他不高興了吧。”
顧程璟當然知道他只不過是試探下顧月生到底知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被趕出來，現在，答案很明顯了。
顧程璟冷眸閃過一抹精光，隨後再看，他眼裡已經蓄滿了失望。
“大哥一向得父親的喜愛，想來大哥有辦法說服父親，趙老闆，還等什麼，咱們走！”
“得嘞！”
不給顧月生拒絕的機會，趙小樓連忙過去扶起顧程璟，順帶著將披風給他披好，然後跟陸小虎一起，一左一右出了門。
顧月生原以為顧程璟只是做做戲，沒想到，是真的打算帶著趙小樓還有陸小虎回公館。
這可不行。
要知道他那個父親是最見不得戲子的，這事說來，還跟他父親的身世有關。
當年，顧家是關外非常有名的大家族，他父親是顧家的長子，但是生母只是一個戲子，身份卑微。生母早早死去，父親被當家主母撫養長大，但是因為生母身份卑微在顧家，父親當年受盡欺辱。
以至於，父親將所有的怨恨都發洩到戲子這個身份上。
所以，要是真的讓顧程璟將趙小樓和陸小虎帶回去了，那麻煩就大了。
顧月生連忙攔住幾人。
“二弟啊，這事，還是等我先回去跟父親商量一下吧，我看，這裡也挺好的，你先在這裡安頓，等我回去跟父親商量商量。”
這回，顧月生也顧不得做戲了，一溜煙就跑了，跑的時候背影十分的狼狽，遠沒有來的時候那份斯文儒雅。
要說之前，趙小樓還真的覺得顧月生這人看起來很儒雅，甚至跟顧程璟不那麼熟悉的時候，他覺得顧程璟是不是對顧月生這人有誤解。
現在麼，他明白了。
顧月生比他這個戲子還會演戲，怪不得第一次見的時候他看顧月生時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合著，這人跟他們戲子差不多，看看，這才沒一會功夫，就把真面目露出來了，夾著尾巴跑了吧？只怕，他心裡巴不得顧爺不回去。
三人中唯獨陸小虎沒看明白。
也不怪他，畢竟他沒有看到顧程璟跟顧司令吵架那一幕。
“師兄，咱不回公館了啊？”
“回什麼回，顧爺這身子骨能受涼嗎？”
“噢。”
看陸小虎還是一臉懵的狀態，趙小樓再次解釋。
“行了行了，公館也沒什麼好的。咱們在這住挺好。”
趙小樓扶著顧程璟重新坐回床邊。
“顧爺，那顧大爺應該不會來了吧？”
“應該吧，不過，他就是來了，也不懼他。他願意演戲，咱可以陪著演。”
“還是那話，不必為了我跟他徹底鬧僵，等他找你唱堂會，不必客氣，儘管開價。”
如果說之前趙小樓不明白顧程璟這話的意思，那麼現在，他算是徹底的明白了。
那顧月生就好比待宰的肥羊，往後他樂意送上門來，為什麼不宰？
想起能宰顧月生一筆，趙小樓心裡還有點小激動呢，恨不得顧月生再找上門來。只可惜，顧月生並沒有再找過來。
直到顧程璟的身體都好得差不多了，傷口結痂了，顧月生也沒有再出現。
倒是張管家來了一趟，趙小樓不知道張管家來找顧程璟做什麼，只是，張管家來了之後，顧程璟的臉色明顯的不對勁。
“顧爺，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事，咱們得儘快回滬城了，南城這邊不能久待。”
趙小樓也想回滬城了，這麼長時間沒回去，戲班子才剛剛拉好，大家不在一起唱戲，他擔心戲班子沒有凝聚力。
他不希望辛辛苦苦拉起來的班子變成草臺班子，以後能少出門還是少出門，即便要出門，也儘量接一些包整個班子的戲份。
準備離開南城之前，趙小樓接到了代家的邀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