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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幫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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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中,最無情的便是時光了,大家不知情之時已經活到了十一月中旬,冬至也都到了,而此時的寒冷已經不能用普通的衣物去抵抗,平時沒有事情,就不要隨便出門,誰都不知道你能走到哪裡。

按理來說更冷的話死的人會更多,可山鳴縣最近的凍死餓死情況卻瘋狂下跌,讓賣棺材的眼睛幹瞪著而沒有辦法,其實大家也都心裡清楚,能死的都在前面一個多月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還是有點本事的,現在也只能看後面的大寒時節了,畢竟到時候還會死人,所以棺材店的老闆雖然幹瞪著眼睛,可還是每天低頭瘋狂做著棺材。

按理來說這種情況不應該出現,都已經凍死了,家裡人還有錢買棺材?當然肯定是有的,沒有也要去想辦法,賣身、入奴入僕這都是辦法,先不說死的是年輕人怎麼辦,老一輩雖然沒有給子女留下家產,但至少把你養大了,如果死後連棺材都沒有,你也就不用活在這世間了,可就算是這樣,西北亂葬崗的地盤每年還是在擴張,裡面死去之人大都是死到了最高境界——地為席被。

西方天地交界處,雄偉的火燒雲景象讓無數人佇目觀看,驕陽在精疲力竭之時也不忘給下方信仰他的人帶來一些希望,他憤怒的將周圍纏繞他的雲層點燃,即使衝不出包圍,他也想告訴底下的人明天他仍會出現,而這個晚上需要他們自己去堅持,隨後他便將自己最後的一點熱量也分發給了下方的人,最終消失不見。

冬至的時日,家家戶戶都會吃點好的,能聚到一起的也都聚在一起,也算是另一種抱團取暖,只不過是精神上的。今晚的遊府也是有些熱鬧,因為能回來的基本都來了,遊府此時也添了幾個彩燈籠在院內,雖不是燈火通明,但比起隔壁的微弱燭光已經了不得了。

為了將法相徹底綁在遊府這棵老樹上,遊叔強烈要求遊文遠邀請了法相和他的兩個徒弟,法相如約而至,遊府雖然開始衰敗,但對靈珠寺的恩德是法相還不完的,再加上自己的寶貝徒弟遊雪,法相已經決定徹底與遊府生死與共了,他是願意的,也是樂意的,因為他比很多人看得遠。

遊文遠不大的屋子裡,此時幾個方桌上坐滿了人,遊大一家以及其他的兄弟姐妹全部到齊了,連遊雪沒有見過的幾個姐夫和嫂子都來了,此時他們肯定是要跟遊府站在一起的,不然他們做人是很難抬頭的,不管願不願意,只要坐在這裡,大家也都明白了一個道理,他們是一家人,而他們的眼睛也都時不時去看看未來能夠帶領他們走出困境的人,便是與遊大一桌的遊雪。

遊雪感受到了周圍的目光,他有些害怕,畢竟他只是個五歲大一點的孩子,他不害怕妖魔是因為很多原因,可這些期待的眼神讓他更加覺得自己要更快長大,他看向旁邊穿的有些單薄的遊大,以前遊大在府裡不是這樣的,遊大離開遊府的時候也不是這樣子的。

主桌上,法相今天吃的很慢,他和遊叔一樣,總是看著遊雪的方向,他們也想看看遊雪的表現,畢竟這些都是遊雪以後要承擔的事情,雖然看似遙遠,可時光轉輾便過,十多年後的冬至之日,遊雪也要坐在遊文遠的位置,到時候下方會是更多尋求幫助的眼神。

遊雪不敢抬頭,他的確害怕了,就像師父說的欠債一定要還的一樣,周圍的幾桌人,他或多或少都是欠了一些的,就比如遊大,他在遊大的麵館連吃帶拿不給錢已經好幾次了,還有小時候一直不嫌棄他的小蓮姐姐,跟他的母親一般抱著他也有幾年了,現在連自己的孩子都有了。

大家歡聲笑語中,遊雪也終於有動作了,他起身,從板凳上下來,在幾桌人的目光下走到了倒酒的遊六旁邊,將酒壺拿到了自己手上,雙手握的緊緊的,先走到法相旁邊,在法相滿意的目光下為法相滿上了一杯,隨後便是遊叔,這一次遊雪也沒有躲開遊叔的手,讓其摸了摸自己的頭。

遊雪走到遊文遠旁邊,準備給父親也倒上一杯,可遊文遠卻抓住了他的小手,將酒壺接到了自己的手中,讓遊雪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他起身便開始給遊大和一群家丁丫鬟倒酒。

“老爺!使不得!”遊大率先站了起來,然後便是大家都站了起來,吃得正爽的明覺明悟也不自覺的站了起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情況。

“遊府雖然衰敗,但我們還是一家人,遊府不會放棄大家,我不會放棄大家。”遊文遠正聲道,此刻他才覺得自己真的接下了遊叔的重擔,接起了父親游塵的重擔,他不會將這份擔子如此提早便交給自己的兒子,他還有些本事,遊府還有些資本,只要他努力一些,這些足夠他養活這一大家人。

遊雪看著自己的父親,覺得此時的父親像極了冬日的陽光,讓他感到舒服溫暖,他也長長的呼了口氣,以後再去遊大面館吃飯也不會覺得慚愧了,畢竟還有父親撐腰,自己更加努力練功學文就行了,自己的童年還是會和很多孩子一樣,沒有任何憂慮,他的眼睛頓時變得清澈如水,飛翔的心靈又踏入了飄渺的雲層之中。

歡鬧了一晚,遊府內也開始安靜下來,大家都你擠我擠的進了以前的住宿房屋,今晚只能將就一宿了,帶孩子的只能認倒黴了,晚上再鬧騰幾下就更有意思了。宗祠內,遊雪跟在師父的後面,旁邊站著的是他的兩個師兄,今天初次見二師兄他也有點好奇,二師兄看著就像是路邊的孩子頭,雖比大師兄低了半個頭,但眼神滑溜溜的,眉毛分展的有點太開了,看著很是囂張,細一看發現左臉竟然還有點腫,也不知道是誰的傑作。

宗祠內,法相帶著自己的三個徒弟參拜了幾番,又親自上了幾炷香,隨後才將幾個徒弟都叫到了遊雪的屋子,今天他還是有很多事要給遊雪說的,進了屋子,法相便讓遊雪三人上床,自己則坐在了床沿邊,不是他不想上去,因為遊雪的床太小了。

“今晚我給你講講這山鳴縣的一些勢力,這與你以後出門行走也有很大關係,你要記清楚了。”法相對著遊雪說道。

山鳴縣地廣人稀,但人也有將近百萬之多,不大的縣城以及其周圍五十里就住著二十多萬人,當然算不上密密麻麻,因為只有帝都以及旁邊的郡城才敢這麼說。人多了官府肯定也顧不過來,此時便出現了江湖之人,當然裡面很多都是地痞流氓,也就最大的幾個幫派還乾點實事,其它的保證自己不搶劫就不錯了。

遷馬幫、北山幫、舟行閣便是山鳴縣境內最有威望的三個幫派。顧名思義,遷馬幫就是給人護送東西的,幫主叫李遷,沒錯,這個李遷就是賈更貴的師父,賈貴的生意臂膀,當然不止李遷一人,不然賈貴也不可能這麼富貴。

山鳴縣城位處窄小平原之上,四周基本被山圍的嚴嚴實實的,西面是虢山,西面當然不止一座山,離山鳴縣城一百多里的一座山才被叫作虢山,山中較為兇險,虎豹豺狼處處可見。而縣城北面便是北安山,離縣城五十多里,北山山脈是縣城各種資源的拿取地,因為最靠近也最安全,山勢也不是很險要,人走的多了便有了很多山路,這時候就跳出了一個北山幫。

北山幫掌管北山山脈的藥材、林木、獵物,反正就是跟北山沾點邊的基本都是他們的,剛開始的時候叫他們山匪也一點都不為過,武啟三年,來了兩個真正的江湖人士,他們二人衝進北安山中的北山幫老巢中一頓亂砍猛刺,便將一群地痞流氓殺了個精光,後來二人便佔領了北山幫,也給四周的百姓留了些活路,二人中,大哥叫做樊山,二弟叫做樊虎。

就這樣,山鳴縣城最富的幾座山就被佔了,山都被佔了,水河和路地肯定也躲不過了。路地上遷馬幫便是大哥,他們基本掌管了山鳴縣境內各個要道,經商的看見他們都是有點發怵的,賈貴除外。

水路便是舟行閣了,只是他們沒有像另外兩幫一樣管得徹底,畢竟這不由他們。山鳴縣南方群峰如巨劍一般插在大地之上,由西向東綿延幾千裡,將周國與越國分割得十分之開,地勢已經不能用險要來形容,不然南林郡與邊界的其它郡縣也不會這麼太平,當然這也註定了這些地區的守將和縣令這一輩子只能原地踏步了。

南方群峰之上常年積雪,一天之內經歷四季變換更是平常之事,可這也給山下的人帶來好處,無數條小溪和瀑布從山峰中落下,最終逐漸彙集,形成了江湖,山鳴縣便是受益者之一。兩條小河從山鳴縣城旁邊流過,一條在縣城外西南五里的方向,名叫翠竹溪,水流方向由東南流向西北。另一條在縣城外東邊八里處,名叫纏河,源頭來自南山群峰中的石脆峰,離縣城約一百多里。

翠竹溪和纏河只有後者被舟行閣掌管,而前者水流量只夠一些小皮筏和小舟行駛,且翠竹溪的流向去處還是大家都不敢去的西山山脈,也只有纏河能夠讓商船和漁船不至於擱淺,且越往中下游,由於其它溪流的加入會更寬,且流向還是南林郡別的縣,既然有人要用河,那便有人想靠這些發財,武啟二年,李廣從別人手中拼搶到了這份美差,又將其改名舟行閣,與官府一起經營著河道,現在的閣主是李廣的長子李敖。

除了三大幫派,山鳴縣還有一些小幫派,基本都是地痞流氓,就比如義乞幫,就是丐幫,但他們自己就是不承認,還有竹清幫,就是幾十個霸佔著翠竹溪的流氓,可他們還是不承認。所有的幫派存在都是縣令柳清和執軍使白展點過頭的,他們二人每年在這方面也拿了不少,不然山鳴縣五大戶靠他們的糧餉一輩子也擠不進去,當然還有一些別的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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