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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賀長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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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宗羲的辦法是什麼呢?

他透過呂再青瞭解到欠債的幾家釀酒坊雖然已經倒閉,釀出的醬酒還在,大約還有一千多壇。每壇30斤,合計3萬多斤,差不多能夠抵扣3000兩銀子的貨款。他想把這一批醬酒拉回四川銷售。四川剛剛發生洪災。俗話說“大災之後,必有大疫”,官民都需要大量酒精消毒。白酒價格不斷攀升,因此這一批醬酒拉回四川后,不但可以挽回一部分損失,甚至賺幾百兩銀子也是不難想象的。

其實,之前呂再青也有這個想法,幾家釀酒坊巴不得把這兩千多壇醬酒處理掉。可是,朝廷禁止酒類商品跨省份銷售,這些醬酒沒辦法從貴州運到四川,使得他的想法無疾而終。

清朝入關之初,在酒政上採取輕稅制度,允許私營釀造,使得各地酒業發展迅猛。後來,康熙皇帝發現釀酒業耗費了大量的糧食,提出“酒乃無益之物”的觀點,多次頒發上諭禁止釀酒。雍正皇帝也屢申“燒鍋之禁”,只是將禁弛尺度交由地方官自行把握。及至乾隆皇帝即位,立即頒佈禁酒令,永禁燒酒,“燒鍋一事,當永行禁止”。嘉慶以後,朝廷雖然不再執行禁酒令,但嚴禁越境販賣白酒,否則定當嚴懲。

如果能夠拿到地方督撫頒發的運酒牌照,又另當別論。

所以,李宗羲來找張鍈,請他出面找到貴州巡撫賀長齡,獲頒一份運酒牌照,將兩千多壇醬酒從貴州運到四川。

照說,張鍈馬上就要到興義府就任了,他與李宗羲只是一面之交,完全沒有必要節外生枝,給自己惹些麻煩。不過,他素來就是一個辦事認真的人,再加上幾家釀酒作坊都位於遵義縣轄區。真是追究起來,他也脫不了干係。

“李先生,請你在寓所暫住兩三天,我即刻就去貴陽,求見賀大人。”張鍈說。

“多謝老爺!”李宗羲大喜,說,“如不嫌棄,我願陪老爺身邊,一同前去貴陽。”

“不敢,如此甚好。”張鍈說。

第二天,張鍈帶著幾個隨從,與李宗羲、胡進一路南下。張鍈是正七品的文官,本來有資格乘坐四人綠呢大轎。可他向來勤儉節約,不肯靡費公帑,就與李宗羲等人都騎馬而行。他們一路上談笑風生,欣賞著初秋的山間風景,倒也別有一番情趣。

到了貴陽,很快就見到了貴州巡撫賀長齡。李宗羲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高階別的官員。這是一個身材欣長、面有長鬚的老人,待人和藹可親。賀長齡很熱情地招呼張鍈、李宗羲二人坐下喝茶。“老弟,你們四川人到貴州是稀客,一定要多玩幾天。”他笑呵呵地說。

“謝過賀大人。”李宗羲回答。

張鍈說明來意後,賀長齡面有難色,沉思良久。

就在李宗羲以為他會拒絕時,他卻緩緩說道:“朝廷禁止越境販賣白酒,本意是阻止無謂地浪費糧食。其實貴州所產醬酒,多用高粱和小麥釀製,並不與人爭奪口糧。更何況你們要運輸的醬酒早已釀好,留在貴州賣不出去也是白白浪費,不如賣到四川,也算一件美事了。好,我給你們批一張運酒牌照。”

李宗羲喜出望外。他可沒想到一樁棘手的事情,竟然被賀長齡三言兩語化解了。他連忙叩謝說:“多謝賀大人,多謝賀大人。”

從巡撫衙門出來,李宗羲說:“沒想到賀大人做事這麼幹脆。”

“其實,各地都有釀酒作坊、賣酒的酒販,牽涉利益太廣,很少有督撫願意頒發這種牌照,不然被御史參奏一把就麻煩了。”張鍈說,“希望老弟小心謹慎,不要辜負了賀大人一番信任。”

“請老師放心,晚生絕不會辜負賀大人的信任。”李宗羲鄭重其事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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