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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思夏沿著走廊往前走。
高明樓是河荀附中高一的地盤,一共有四層,每層都有好幾個班,除了頂樓,頂樓只有重點班,高一三班的教師辦公室在三層靠最左邊,衛生間,以及兩間關禁閉的小黑屋都在其中。
肖思夏走到辦公室時才發現走廊上有人,那兩間小黑屋沒亮燈,門前一片昏暗,有兩個人站在那裡,正靠著欄杆說話。
背對著她的一看就是昨天那同學,那另一個想必就是陳老師了。
肖思夏沒有偷聽別人私事的癖好,但離的不遠,有些話還是落進了耳朵裡。
行了,你爸去江林了,你不高興來找老師訴苦,可你也是個快滿十六歲的大人了,要成熟點。
嗯,沈憶歡應的簡單。
那你爸爸。
陳老師還沒說完,沈憶歡就打斷了他:我跟他沒完。
她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哽咽,透著一股長不大的孩子撒嬌的感覺,就連跟她結下樑子的肖思夏,都有些想笑。
陳老師,沒再說話拍了拍她的肩。
老師,那我先走了,她說完這句傲嬌的話,轉頭就要走,卻不想撞上了肖思夏的視線,那個瞬間沈憶歡想死的心都有了。
想也知道,這話的內容不應該被外人聽見。
肖思夏幾乎立刻說道:陳老讓我來辦公室。
沈憶歡漆黑的眼珠盯著肖思夏也不知是信還是不信她在那裡站了幾秒,假裝面無表情地抬起了腳,走過肖思夏身邊時她突然低下頭,搭著肖思夏的肩膀語氣冷淡道:別讓第三個人知道我今天的對話,,不然有你好看。
幼稚,肖思夏小聲湊到沈億歡的耳朵。
沈憶歡踢了她一腳,快步逃離了現場。
肖思夏揉揉大腿,轉頭看回去的時候走廊早已空無一人,她在心裡“嘖”了一聲抬腳走進辦公室,班主任的位置就在靠窗的第一個座位上有名牌,寫著陳晨。
陳晨看起來四十歲剛出頭,方正臉,面板黝黑,頭上有少許白髮,其他都還好唯一的缺點就是有點矮,顯得有點不夠嚴肅,不過帶著一副眼鏡到有些老學究的氣質。
肖思夏想起剛剛口誤的那句“陳老”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都怪沈憶歡那個笨蛋讓她心虛。
來啦!陳晨的眼睛在鏡片後面彎起來,有些和藹。
肖思夏害羞的衝他笑笑:老師找我有事?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你的家庭我今天才知道昨天沒陪你去買些生活用品,有些過意不去,還有就是你以後生活上有什麼困難可以來找老師。
她讓肖思夏低下頭用只有他們兩個聽到語氣:我也是今天早上聽你外婆說的,不過老師不會把你隱私告訴別人的,這點你不用擔心。
肖思夏感激地看了陳晨一眼。
陳晨看出了她眼中不想讓人知道的同情又說:沒事的,小夏都過去了,那些的是別人沒有的財富明白嗎?
肖思夏難過的點點頭。
還有我知道你在江林的成績不錯,這讓老師很驕傲,肖思夏同學很棒哦!
這是肖思夏第一次聽見別人誇她,她心裡好像不那麼自卑了。
她好像不再那麼沒用,那麼膽小了。
嗯,我知道。肖思夏極力剋制著自己眼淚不讓它從眼眶裡掉出來。
沒事,想哭就哭吧。老師知道你沒有那麼脆弱的,陳晨安慰的拍了拍肖思夏的肩膀。
老師謝謝你,我沒事。
恰逢週一,又碰到課程微調,學委李希文晚自習前去了一趟辦公室,領了一張嶄新的課程表張貼在了公告欄上。
沈憶歡眯眼看了幾秒,拍著張天洋問:為什麼晚自習那兩欄還寫著學科名?
“嗯?哪邊兩欄?”張天洋正悶著頭在座位裡回著別人的微信,沒反應過來她在問什麼?
公告欄上的課程表。
沈憶歡轉著筆朝著張天點點頭,今天晚上寫著數學。
課程表
對
張天抬頭看向前方,凝固了幾秒,猛的扭頭問:你坐在靠窗的位置也能看的那麼清楚,黑板上的字!
你帶隱形眼鏡啦。
沈憶歡緩慢而清晰地說:我用的著那玩意兒。
不,不是,我就表示一下震驚,你可以到處看一下,你是我們班坐倒數第二排而且還是靠窗的你竟然不近視你沒發現嗎?
沈憶歡頭都沒回,拇指朝後翹了下,鬼使神差的壓低聲音問:那我後面這個不也沒戴眼鏡嗎?她不是人嗎?
張天洋沒反應過來,依然用正常的聲音說:誰知道她近不近視,像個啞巴一樣不和別人交流,你上課的時候再看,不就知道她近不近視了嗎?
沈憶歡心說我看個屁,你個二百五那麼大聲幹嘛,生怕別人聽不到。
還好肖思夏又在課間補覺,什麼都沒聽見。
沈憶歡挺好奇的,這人怎麼天天都跟夜裡做賊似的這麼缺覺,難道是因為夜裡太努力導致的?
走神間,前排幾個人大聲討論起來。
李希文的聲音清晰的傳過來,透著一股看戲的味道:你們幾個幹嘛呢?
不過很快,答案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晚自習鈴聲響後沒多久,班主任夾著一疊卷子走進教室,理所當然往講臺上一攤,然後拉開身後的黑板說:今晚把這張卷子做下,明天早上講。
講臺下同學們抱怨道:還沒上課就要先死在卷子手裡了,悲催啊,艱難啊,饒命啊。
行了行了都別嚎了,這套卷子主要是看看你們初中的基礎打的怎麼樣,瞭解你們的問題好因材施教。
李希文把卷子發下去。
至此,沈憶歡的好日子徹底到頭了。
這倒黴學校晚自習根本不是晚自習,而是要做卷子的!而且是要講的卷子,蒼天啊,大地啊,我哪有什麼基礎,雖然暑假補習了可她根本不懂啊!
那麼問題來了。
白天的課,已經讓她頭昏眼花了,晚自習還要寫卷子還有數理化三門每門發了一張試題,語文稍微有點人性化,沒髮捲子,而是背誦《將進酒》,唯一饒她們一命的是英語,因為白天沒有英語課。
總之,幾門加起來有八張卷子,晚自習不給寫卷子,而是要測試初中的基礎,那這些破紙什麼時候寫???
沈憶歡想死的心都有了。
陳晨講完該講的之後,拿起面前的卷子抖了抖說:都是些初中的基礎知識,你們應該都沒問題吧,雖然對於有些同學來說確實有一定難度但這就是你們和大部分同學的差距要更加努力才能跟上別人的步伐。
眾人沒吭聲,個別人嘴唇動了動,大概在吐槽我們和他們擁有的不是一個腦子。
都安靜點,說你們幾個呢?筆不知道動,嘴卻動個不停,將來是用嘴考試,還是手自己好好想清楚。
教室裡的人異口同聲道:用手。
你們還知道用手,我還以為用嘴呢?既然道理你們都懂,那張天洋,李玉…你們那幾個每個人扣1分的操行分讓你們長長記性,免得你們嘴上都懂,卻管不上那張嘴。
教室裡有人沒人沒忍住“笑了一聲”。
陳晨說:笑什麼啊,好笑嗎?很好笑嗎?笑有用嗎?
四十多個同學拖著調子回:沒用,哈哈……
肖思夏“……”
這是作業太多憋出一個班的神經病啊?
陳晨也被氣笑了,但見怪不怪的,行了,我知道你們剛開學還沒適應,但下不為例,考試期間該嚴肅嚴肅,下課期間該怎麼放鬆那都是你們的事,這份卷子雖然不改,但我是會檢查的,你們心裡稍微有點數行嗎?
全班又拖著嗓子說:行。
陳晨指著他們說:一群騙子。
班上的人笑成一團。
有臉笑!陳晨又說:卷子寫完了嗎?明天要是有誰寫不完,操場上跑十圈,到時候我看你們還有誰笑得出來,那才是真正的厲害。
班上的同學大多數你扯扯我,我看看你,這種時候彷彿是他們最有默契的時候。
那一瞬間沈憶歡感覺有聚光燈打在頭上,有五六個同學的目光往這邊瞅。
我的成績難道已經被全校人知道有多差了,雖然她已經連續小學,初中都是蟬聯倒數第一名的種子選手了。
不可能啊,這學校沒有她認識的同學啊!
不對,是我後面的肖思夏,沈憶歡意識到什麼轉頭去看,才發現肖思夏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此時正用那雙眼睛好笑的看著沈憶歡。
沈憶歡“哼”了一聲傲嬌的轉過頭去了,我真是有病,竟然覺得她眼睛挺好看的,她使勁搖搖頭把腦裡的想法忘掉。
肖思夏看她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還挺可愛的沒忍住笑出聲。
沈憶歡轉頭用狠狠的眼神死死的盯著她的眼睛像是在說:再笑,我讓你好看。
肖思夏也用同樣的眼神盯著她像在說:我就笑,你能怎麼樣?
陳晨扶了扶眼鏡又說:沈憶歡你轉頭過去是要幹什麼,她臉上是有花嗎?就那麼喜歡盯著人家看,卷子寫完了嗎?我明天重點檢查你。
教室裡靜寂了幾秒,然後全笑了。
四十多顆腦袋同時轉過來,八十多隻眼睛看著她,沈憶歡感覺要完了。
沈憶歡默默轉頭過來,扯著嘴角乾笑一聲,轉著的手指故意挑了一下,打算戰術性掉筆藉著撿筆的功夫,她能彎腰耗到所有人轉過去,心裡嘟囔道:真是每次看見這瘟神準沒好事,真是個災星,我以後絕不會多看她一眼。
結果她不小心挑了個大的,水筆掄了兩圈,飛到了後面。
要完,砸著災星了。
沈憶歡訕訕回頭,卻愣了一下。
她先前只顧著看肖思夏的眼睛了。
上課期間的肖思夏,沒戴眼鏡,頭頂的燈光映照在她身上,給她籠了一層沁涼的光,就是大寫的“別靠近我”。
那支水筆滾落在桌面上,她擱在桌上的手臂被筆畫了條歪曲的線,在冷白的面板的襯托下,特別扎眼。
她抬起眼,用不耐煩眼神看了沈憶歡幾秒,然後拿起筆蓋上的筆帽。
謝謝,沈憶歡以為她要遞過來,剛道完謝,正準備道歉,誰知她剛張嘴,就見肖思夏把蓋好的筆帽重重的擱在她面前的桌上,一點要還的姿勢都沒有。
你幹嘛?她問。
肖思夏已經目不斜視的看向黑板說:免得你再手欠。
沈憶歡???
陳晨質問道:沈憶歡你在幹嘛,是不是還沒看夠,要不要讓你坐她旁邊讓你看個夠。
沈憶歡突然站起來:
老師,肖思夏同學的筆記做的特別好,我想學習一下,所以我想申請坐她旁邊。
班上同學頓時鬨笑起來,像看傻子似的看著她。
陳晨也跟著笑出聲:確實,你應該跟思夏同學好好學學,你有這樣的覺悟很好,老師批准了,但是有一點沈憶歡同學不要在上課打擾肖思夏同學的學習,你下課搬過去吧。
沈憶歡沒想到班主任竟然會同意。
此刻的她徹底石化了。
她沒想到的是肖思夏這時也站起來伸出手:你好新同桌,以後請多指教。
如果地上有個洞的話沈憶歡已經鑽進去了,她這時才懂什麼叫偷雞不著蝕把米。
沈憶歡猶豫了一會兒才伸出手,可來不及了肖思夏已經把手收回去了搞得她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隻好尷尬的撓撓頭。
蒼天啊,大地啊,我的好日子徹底到頭了,誰來救救我這可憐的孩子!
行了,都坐下吧。
教室裡終於靜下來,只留下筆在紙上沙沙作響的聲音,陳晨在講臺上翻著教課書。
但還是有幾個同學在下面偷偷討論題目,已經做完的同學已經在其他科奮鬥的路上。
沈憶歡轉過頭去看這位未來的睡神同桌在做什麼。
她愣了一下,她以為肖思夏在睡覺,結果人家都開始在背《將進酒》了,難道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沈憶歡假裝平淡的看回自己的卷子,一個字沒寫,紙張上畫滿了各種小人全是肖思夏倒黴的樣子。
肯定她也沒做完,才會背書,沈憶歡心裡安慰道。
她掃視了一圈,嘴裡嘀咕著:假如卷子欺騙了我,就真的欺騙了我然後趴在桌上開始思考人生。
肖思夏瞥了一眼沈憶歡趴著的腦袋:這人難道是位高手,全都懂了。
晚自習八點半下課,張天他們就像有惡狗在後面追一樣,高喊一聲:下課了,然後擰著書包飛一般溜走了。
沈憶歡把書包拉鍊拉上,正打算給司機打個電話,卻接到了張譯的電話。
幹嘛?沈憶歡不開心了片刻,然後調整情緒道:爸爸你和媽媽什麼時候回來呀,我好無聊,好孤獨,你們是不是不愛我了。
奶糖這才多久,你就開始想我們了,以後可怎麼辦啊,我的小寶貝。
爸爸你好肉麻,我以後不和你講了,媽媽呢,她去哪兒了,她是不是把我給忘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