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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告別了霍姆斯爺爺和玫瑰小鎮,阿珀朝著迪盧克戈林而去。
可繁華的龍之城沒有卡卡的蹤跡,只有關於龍的傳說。
這裡的居民告訴她,早在幾百年前,惡龍們就已經被祭司放逐到域外之境。
域外之境充滿了灰白色的毒霧瘴氣,任何活物吸入這種瘴氣,身體都會自內而外腐爛,直到徹底死亡。
難道卡卡去尋找自己的同伴了嗎?
阿珀四處奔走,詢問域外之境的所在,沒有人能解答。
除了迪盧克戈林的主人——澤菲洛斯。
年輕的大魔法師澤菲洛斯手握權杖,一步步走下大理石臺階,屈尊接見這位執著的外鄉人。
“去梅里亞森林尋找女巫安格,從她那裡為我取得一顆橄欖樹的種子,困擾你的問題就能解開,”澤菲洛斯說,“這是一場危險的旅程,你願意用自己的生命作為賭注,去追尋一個答案嗎?”
“我願意。”阿珀回答。
十
荊棘叢裡的渡鴉啃食不知名的屍體,食人沼澤裡氣泡蒸騰,腐蝕著若隱若現的骷髏。
阿珀活著抵達梅里亞森林,就像一個奇蹟。
安格是最擅長占卜的女巫,人們都認為她無所不知。
她將橄欖樹的種子交給阿珀,並且指明瞭域外之境的方向。
“這可不是普通的橄欖樹種子,”安格衝阿珀眨了眨眼,紅唇勾起,意有所指道,“人的野心有多大,它能發揮的作用就有多大。”
沒有任何猶豫,阿珀選擇帶上種子,原路返回迪盧克戈林。
她將種子交給澤菲洛斯。
“你已經從安格那裡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卻依然遵守約定,為我帶回橄欖樹種子,”澤菲洛斯讚許地看著她,“作為回報,我可以教你學習魔法,直到你有足夠的能力,獨自前往域外之境。”
阿珀成了大魔法師的學生。
十一
阿珀既有天賦,又肯努力,很快成為了一名優秀的魔法師。
迪盧克戈林的繁華簇擁著她,可名譽、金錢和地位都無法打動她,她從未忘記自己的初衷是尋找卡卡。
阿珀告別老師,離開迪盧克戈林,再一次踏上旅程。
可是人生中總有各種各樣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
在抵達域外之境前,阿珀遇到了自己的親生父母——萊特夫婦。
萊特家族是祭司的後人,世代隱居於尼爾郡。
父母和兄長們挨個擁抱阿珀,親吻她的額頭,稱她是萊特家族失而復得的珍寶。
“域外之境的屏障每隔十年就需要加固一次,阻止存活的惡龍逃出,也避免毒瘴洩露,這就是萊特家族的使命。”父母和族人這樣告訴她。
阿珀沒有和族人們一起回到尼爾郡,而是獨自一人來到域外之境。
隔著世上最強大也最堅固的魔法屏障,她只能看見另一側無法驅散的濃霧。
屏障一旦破裂,劇毒的濃霧便會湧入人間,吞噬這片大陸上的所有生命。
阿珀想到卡卡眼中的孤獨和憂鬱。
直覺告訴她,卡卡總有一天會來到這裡,用遼闊強健的身軀撞擊屏障,用哀鳴聲呼喚倖存的同伴。
到了那時,她該怎麼做呢?
十二
這個冬天格外漫長。
阿珀搭建了一間小小的樹屋,留下一扇天窗,以確保自己每天早晨睜開眼睛就能看到天空。
大雪紛飛,機械鳥為她帶來厚厚的信封。
澤菲洛斯在信裡囑咐她不要懈怠,無論何時都要修習魔法,並且問她是否找到卡卡。
阿珀搓了搓凍僵的手,一字一句地在紙上寫道:“也許您不會相信,老師,我不再渴望與卡卡重逢了。”
如果可以的話,她甚至希望他們永遠不再相見。
不足三個晝夜,不知疲倦的機械鳥就為她帶來澤菲洛斯的回信。
信紙的右上角有深深的壓痕,這是澤菲洛斯的習慣——當他沉思或猶豫時,總會用羽毛筆的末端壓在書頁或信紙的右上角,直到產生新的思路或是下定某種決心。
“你簡潔的回信令我憂心,然而城中諸事繁雜,從機械鳥的磨損程度來看,你我至少相隔十七座迪盧克戈林的距離,因此很遺憾無法與你促膝長談,像解決你的課業問題一樣,為你排遣憂愁。”澤菲洛斯反覆斟酌後的字句少見地充滿溫情,“你說你已不再執著尋找舊友,我不知你出於何種契機改變想法,因此無法給出任何有用的開解與建議,只希望你時刻謹記,迪盧克戈林永遠歡迎你。”
聽從內心的答案嗎?
阿珀想,那麼,我還是想見它一面。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重回莫塞拉山谷,那天晚上,我一定不會睡著。
我會在它打算不告而別的時候,翻身而起,盯著它的眼睛,問它為什麼。
問它……可不可以不要丟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