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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浩幾乎完全不敢相信,面前衰老頹廢,眼眸中沒有一絲求生慾望的老人會是爵哥。
在冷夜中他單手操控凌光,念出“風林火山”四種咒語應對規則中的怪物。在面對常羲,陷入絕境時,他點亮四縱琉璃盞,為九衡劍鍍上一層光。
一開始米浩根本沒有信任過那個戴黑墨鏡的神秘男人,以為他和白文瑩會像以前豬玀隊對付他們一樣處理米浩。
用少量的資源將他養肥,然後再在適當的時機將他屠殺。
可是就在他烈火焚燒,全身燒焦瀕臨死亡時,爵哥拿出獨有的一份蓬萊淚將他救回。
明明都知道,玩家在第二幕中死亡,依然還會回到六點半那一刻,可他還是不願丟下米浩一個人。
這樣近乎是無敵的爵哥,怎麼會連一副小小的手銬也解不開呢?
哪怕他的靈魂被困在一具逐漸衰老的身體,他還有凌光和九衡兩把劍,就算用不出寶物,憑他的頭腦也足以使他逃出陷阱。
唯有一種結論可以解釋,是他自已不想逃......
米浩甚至荒謬地猜想會不會是在玩某種刺激的囚禁play,也分析不出爵哥這麼做的原因。
他小心翼翼地試探著,每一步前進都帶著猶豫和不確定。他是想快,但身體已經被恐懼和震驚裹挾得麻木。
隨著距離點點的拉近,便可以更加清楚地看到,那具骨瘦如柴的身軀上,佈滿了醜陋而粗暴的傷口,就像是一張揉捏成團又被強行展平的發皺廢紙,再次被惡童用鮮紅色的墨筆殘忍地塗抹。
逐漸清晰的嘀嘀聲,竟慢慢與米浩的心跳重合。他留意到,爵哥的右耳處佩戴著的,正是一副無比熟悉的BATi。
撕開纏繞在爵哥嘴上的膠帶,只聽他有氣無力地問道:“你居然還能找到這裡,真不錯。”
一句話末尾居然還表揚米浩一下,此時爵哥還帶著微弱的笑意,似乎很意外他的到來,戲謔的語氣沖淡了幾分米浩心裡的緊張。
他就是這種人,行走在生與死邊緣的賭徒在任何時候都不會表露出自已的真實情感,因為情感是人最明顯的弱點。
“可惜,你必須馬上走了。”他平靜地繼續道,傷口碰上寒風還吃痛地呲一聲。
“憑什麼!我現在就要幫你解開!”
米浩心想,他肯定又在獨自應付什麼事情。但米浩平時最討厭的就是:有人做事的時候,不告訴他理由。
方秋山不告而別的時候,僅僅留下一句:“不要來找我,自已好好活下去。”
一個人活下去很簡單,吃喝拉撒,平平淡淡就可以度過一生。可是一旦在生命中遇到一些人,哪怕拋下曾經平淡的生活,他也願意將一生縮短,縮短到不是一個人的時候。
“哼。”爵哥突然哼笑道,“你果然很像他。”
“像誰?”米浩沒時間和他扯閒話,湊上去用手扣鎖銬,但怎麼也解不開。
“你堂哥方秋山,不只長得像,性格也很像。”
“我沒有他這麼人渣,不能見死不救。”
米浩也沒興趣問爵哥為什麼會認識方秋山,為什麼不一早就告訴他。他發現捆綁在爵哥身上的繩索,看似脆弱,可無論如何也解不開。
更絕望地是,他注意到爵哥赤身的背後被牢牢綁上一顆定時炸彈。
是一顆爆炸後足以殺死在場二人的炸彈......
平時,他只是在小說和電視劇中見過這東西。更別說,目前炸彈上的時間顯示錶上,僅剩下不到十分鐘。
“你快走吧,我是我自願的。”爵哥嘆口氣,你和我都不開這些繩索。
他說得沒錯,眼神轉移到它們時,系統給出了答案。
——
【困龍鎖】
A級寶物
困龍:
龍騰四海終歸鎖,法啟唯尊解連環。目標一旦被捆上了困龍鎖,只有原寶物所有者才能解開。
——
可惡怎麼會這樣,將爵哥和炸彈捆住一起,不就是為了置他為死地嗎?
距離炸彈引爆的時間僅剩下十分鐘,米浩也不會任何拆彈技巧。不遠處電視的雜音配上炸彈無時無刻的嘀聲讓他倍感心煩,腦中根本沒有一個合適的辦法解決眼前的難題。
用閃電火花戒指嗎?要是洩露的火花一不小心直接把炸彈引爆,他和爵哥更是逃不掉。
電視劇裡拆炸彈還分紅黃藍綠幾條線,眼前的這個炸彈構造嚴絲合縫,沒有任何取巧的方法。
思考太多,只會讓時間流逝得更快,米浩迅速轉移到廚房拿來一把鋒利的菜刀。
既然四把困龍鎖分別綁住爵哥的手腕和腳腕,那乾脆將它們截肢,就可以勉強把爵哥救下來。至於定時炸彈,用刀從後背削下一層人皮,再往屋外丟掉。
此招雖險但不致命,救下之後再想別的辦法。
構成人體四肢的骨骼堅硬無比,應當從手腕骨頭關節處的縫隙狠力切下,時間緊迫必須得快。
米浩沒殺過豬羊,只割破過孟周南的脖頸,也算是一種經驗。他慌張地大口喘氣,拿刀的手情不禁顫抖。
唾沫緩慢從喉嚨嚥下,口罩包裹的面板冒出冷汗,他在為刀鋒即將劃破面板感到興奮。
“米浩!”
爵哥忽然朝他大叫,聲音貫穿他的大腦。
“冷靜一點!”
米浩舉著刀呆愣著,反應過來他剛剛是想要做什麼,驚恐·地把菜刀扔在地上,“對不起,爵哥,我......我只是想要解決這一切。”
他身體前傾,雙膝無力地跪坐在地面上。那些已經乾透的血液在他身下顯得格外刺眼,而他卻全然不顧,捂住臉龐扭曲地嘶吼,但淚水依然源源不斷地從遮擋的手掌滑落。
“我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喜怒哀樂四種情緒在短時間迅速轉換,他的大腦已是一片混亂。他想帶爵哥離開,可是做不到,他想喚醒莫綠,可是做不到,他想找到方秋山,可是做不到......
到頭來他什麼都做不到,自始自終他都是那個在雨夜沒有攔住父母出門的孩子。
“米浩,你現在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一句平靜的話讓米浩踉蹌地起身,大腦還未在短暫的充血緩過來。
“我衣服裡應該有兩樣東西,幫我拿出來。”
米浩無意識地執行著命令,拿出一盒煙和一張紙。
“幫我點根菸,在那張紙上蓋上手印,順便把你臉上的墨鏡給我戴上。”
米浩沒有遲疑,用戒指的電火花替爵哥點燃煙,叼在他嘴邊,再摘下墨鏡,戴在他頭上。接著粗略地過了一眼紙上的內容,是一份玩家協議,沒有多想便蓋上手印。
“我問你,我帥不帥?”戴上本體的爵哥朝米浩做出一個鬼臉。
“帥,很帥,非常帥。”
爵哥聽到回答,貌似很高興,又做作地擺了一個非主流姿勢。
“炸彈要爆了,你快走吧。”他依舊面不改色,貪婪地享受香菸的微澀。
“可是,我還沒做些什麼,我還......”
見米浩還在拖拖拉拉,爵哥怒吼道:“又忘了我一開始對你說過的話嗎?整個遊戲,只有自已的生命最重要!”
他趕跑米浩,房間又恢復了一個人。
他當然知道困龍鎖是誰上的,也當然有辦法從中脫困。不過,當他知道要殺死他的那個人是誰時,就果斷放棄了生。
人的一生會遇見很多事、很多人,總有一些人無意間改變了人生的未來,米浩、方秋山、白文瑩還有小妹......
炸彈倒計時最後三十秒,電視機裡播放的選秀節目迎來了一個新選手,她妝容簡單,神情緊張,閉著眼睛唱了一首全英文版的《我心永恆》。
Every night in my dreams,
I see you, I feel you,
That is how I know you go on......
真是有夠難聽的,不知道後面為什麼還會有這麼多人喜歡。
在最後一秒,爵哥側頭望向陽臺外紅藍交融的夕陽,紅色的部分如血,藍色的部分如海,天空已亮起幾顆半明半昧的星。
他這一生中都沒見過海。
【黑桃9 黃道爵 已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