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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一宿，王壓西像著了魔一樣，只要閉上眼睛小燕子即刻就出現在眼前。青春期性的騷動，使他產生了對小燕子佔有慾的幻想——這個夜晚，他遺精了。
次日，生產隊出早工的哨音響罷，王亞西就破例起床起床扛起鋤頭，就要去出早工。王亞西來生產隊插隊，已有半月的時間了，可是他從來沒有出過一次早工，通常睡懶覺要睡到社員中午回家做午飯吃的時候。今天王亞西的破例行為，令房東的馮劉氏的媳婦朱淑珍感到詫異，便喚王亞西問：“小王，昨晚是睡了磨子，今晨想轉咋啦——也要出早工？”
王亞西尷尬地一笑回答：“掙工分唄！”
朱淑珍沒有再問了，扛起鋤的催促王亞西道：“今天在河西壩栽油菜——走啊！”
朱淑珍讓道，讓王亞西走在前面，兩人一前一後地出了院門。
在馮家生產隊插隊的共有兩男兩女四個知青，他們剛來到時候，原本都集中在生產隊的公房集體住宿同鍋吃飯。可是同鍋吃飯幾天後，由於各自的飯量有大有小，相互間產生了分歧，四個人便散夥，都搬到自己熟悉的農戶家去了。劉淑香只好出面，請生產隊隊長替兒子找一戶富裕人家住下。在生產隊長的協調下，王亞西才搬去了馮劉氏家居住。
房東馮劉氏已有六十多歲年紀，自己兒子馮春貴也有四十多歲。馮春貴因為是木匠，常年在外做工，家裡的經濟條件好，是生產隊裡的富裕戶。五年前馮富貴的前妻在家生二胎時，因難產給馮富貴丟下個十多歲的兒子便撒手人寰。由於馮富貴家是遠近聞名的富裕戶，妻子去世後不久，就有諸多的沒人上門來給馮富貴提親。馮劉氏為兒子再婚的事東挑西選，前年才為兒子在山裡選定了既年輕又貌美的朱淑珍。
馮劉氏雖然已有六十多歲的年紀，但是在持家方面，仍然保持著自己年輕時勤勞的作風。她每天除了不出早工，留在家飼養畜禽和給孫子、媳婦做早飯外，下午都要去生產隊的地裡幹活。她時常告誡兒子、媳婦的一句話，就是“家有千金，也不能坐吃山空——每天都得招進一文。”所以，朱淑珍自嫁到馮家做媳婦以來，馮富貴一直都帶著前妻留下的兒子在外面討生活（做木工），朱淑珍和婆婆在家養畜禽和掙工分。
王亞西剛來到栽油菜地，遠遠就看見小燕子隨同她嫂嫂到地裡來了，他的目光剛與小燕子的目光相遇，小燕子連忙避過王亞西的目光，三腳兩步跑到地裡擠進了婦女堆裡。然而，王亞西並沒有放過小燕子，目光仍然不離不棄地投向女人堆。勞動分工的時候，王亞西同小燕子同分在培土小組。幹活時，王亞西總想在小燕子身邊勞作，然而，只要王亞西來到小燕子自己身旁，小燕子都像躲瘟疫似的都要立刻躲到一旁。朱淑珍從小燕子躲避王亞西的神態和動作，敏銳地估量到了王亞西和小燕子內心的秘密。
中午放工回家做飯的時候，王亞西回到馮劉氏家，自己的住室瞧也沒瞧，丟下鋤頭就出門去了。吃午飯的時候，馮劉氏見王亞西門前的灶臺還沒有煙火，問媳婦道：“今天小王怎啦——還冷鍋冷灶？”
“可能出門上小燕子家去了。”朱淑珍回答。
“他去小燕子家幹啥？”
“媽，你就不要打聽了，”朱淑珍道，“不想鍋巴吃，能圍著鍋邊轉！”
馮劉氏驚奇地問：“你是說——小王想和小燕子……”
“媽，”朱淑真珍喚婆婆道，“年輕人的事——你就別打聽啦。”
“我看——小王就是喜歡上了小燕子，”婆婆道，“這事也是小孩子般家家——成不了。”
“兩個人的事，”朱淑真泛笑道，“只要一個心甘，一個情願，有啥成不了。”
……
小燕子家住在村裡最偏遠的山下，她家住宅已很有年頭，是“三合頭”的“品”字形老房子。王亞西來到小燕子家門前，因為沒有去小燕子家的理由，只好止步徘徊在門前。這時，院子裡的狗咬叫著跑出院門，對著王亞西不停地咬叫，王亞西要轉身離去時，小燕子的父親出院門來，見是隊裡的知青，隨口問王亞西道：“你是隊裡的知青——小王吧，來都來啦，上我家坐坐！”
小燕子父親的邀請正好遂了王亞西的心願，他隨小燕子父親剛進院門，正好與在掃把洗衣服的小燕子的目光相遇，小燕子連忙避過王亞西的目光，丟下手裡正在搓洗的衣服，去了廚房。王亞西卻假裝什麼也沒看見，目視著趴在房簷邊的狗，誇獎道：“你家的狗表面上溫順——咬起來還真是厲害……”
“十年的老狗啦，”小燕子父親道，“嚇人不咬人。”
小燕子的父親名叫馮應德，是個四十多歲老實巴交的農民，他不善言談，一年四季就知道埋頭在地裡幹活。這時，馮應德的兒子馮傳忠從出發出來熱情地招呼王亞西道：“小王哥，認得我嗎？”王亞西在極力回想時，馮傳忠提醒道：“你們來隊裡那天，是我給你背的行李。”
“想起來啦你，”王亞西指著馮傳忠笑著道，“馮-傳-忠-！”
“壓西哥，你是第一個上我家來的知青，”馮傳忠高興地道，“我代表我爸媽歡迎你！”
“我原本是到處轉轉，”王亞西愧疚地道，“沒想到——東竄西竄，躥到你家來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有啥不好意思，”馮傳忠道，“同在一個生產隊——抬頭不見低頭見！”
王亞西突然恍然大悟地問馮傳忠道：“聽隊長說，你參軍體檢過關啦——啥時走啊？”
“唉！”馮傳忠嘆了口氣，聲音低沉地道，“今年參軍是‘五抽一’，五個參加體檢的，只能去一個人當兵——體檢的人多——還不知道是走得了還是走不了。”
王亞西連忙問：“你真想去當兵？”
“當兵是挑‘農門’，”馮傳忠道，“去部隊混上幾年，轉業後就分配在城裡工作——誰不想啊！”
“這事我幫你，”王亞西蠻有把握地道，“下午我倆去趟公社武裝部——我給部長打聲招呼——這事就成啦！”
“壓西兄弟，”馮傳忠由衷地道，“只要你幫了我的忙，我們全家都感激你！”
王亞西的話音剛落，馮傳忠母親從廚房出來，喚馮應德道：“老頭子，飯好啦——你還站著幹啥——快請小王進屋吃飯呀！”
“走，吃飯去！”馮傳忠不等王亞西回答，高興地拉起王亞西的手朝廚房走。
小燕子已經在廚房擺好了飯菜，王亞西剛落座，馮傳忠的母親愧疚地喚王亞西道：“小王——對不住啦——不知道你要來——沒做啥菜——讓你見笑啦。”
“孃，這幾樣菜——夠豐盛啦，”王亞西道，“我一個人——每頓都是獨樣菜！”
王亞西在馮傳忠家吃罷了午飯，他和馮傳忠放下碗筷就出門到公社辦事去了，他倆剛出門，小燕子在收拾桌上的碗筷時，問坐在桌旁抽菸的父親道：“爸，依我看——那個知識青年有點說大話——我不相信他能幫上我哥的忙。”
“如果他是真心想幫你哥，”馮應德猛吸了口煙，噴著煙霧道，“就一定能幫上。”，
小燕子詫異地看著父親，馮應德接著道：“他爸是公社革委會的主任，他媽是公社的婦女主任。”
“爸，”小燕子高興地道，“那我哥當兵的事一定是鐵板釘釘！”
“這個知青真是熱心人，”母親興奮地對丈夫道，“第一次來我家——就給我們兒子幫了大忙！”
“你哥參軍走後，他小王家關係也能斷，”馮應德吩咐老婆道，“聽說小王的爺爺、奶奶都是縣裡的大幹部，以後兒子轉業回來分配工作，還得請小王家幫忙。”
“我沒糊塗——外面的事——我懂，”妻子道，“以後——殺了過年豬，把最好的頭刀、二刀肉——都給小王家送去！”
……
馮傳忠隨同王亞西來到公社，王亞西找到母親，把馮傳忠一心去當兵的事告訴母親後，劉淑香二話沒說，就帶上兒子和馮傳忠去武裝部辦公室見部長去了。劉淑香、王亞西、馮傳忠進辦公室後，劉淑香便開門見山地對部長道：“陳部長——麻煩你一下——請你幫個忙。”
“嫂子，見外啦——我和壓西的爸爸是啥關係你不是不知道，”部長問，“啥事？只要能幫上忙，一定幫！”
劉淑香指著馮傳忠道：“這小夥子名叫馮傳忠——是我兒子的房東——他已經參加了當兵體檢……”
“嫂子，招兵名單已經送去縣武裝部，”部長道，“我查查有沒有他的名字。”
部長一頁一頁地在報送名單上查詢馮傳忠的名字，反覆檢視了兩遍後，抱歉地對馮傳忠道：“對不起，報送名單上沒有你的名字。”
“陳叔叔，”王亞西性急地請求部長道，“你得幫幫我——想想辦法！”
“壓西，”部長為難地道，“叔不是不幫你——招兵名單報送道縣武裝部後，武裝部當天就把名單送交給了招兵部隊——叔一點辦法也沒有！”陳部長嘆了口氣，拍著馮傳忠肩頭安慰道：“小夥子，我向你保證——明年一定送你去部隊！”
……
王亞西、馮傳忠掃興地回到生產隊，已臨近生產隊放工的時候。馮傳忠心裡明白，雖然王亞西沒有幫上忙，但是已經盡力了。所以回到村後，怎麼也要王亞西去自己家吃晚飯。王亞西也因為沒有幫上馮傳忠的忙深感內疚，只好以生產隊放工後，就有人上磨坊磨面碾米為由，推脫掉馮傳忠的邀請。
今晚，沒有人來磨坊碾米磨面，王亞西正在無聊的時候，小燕子是上磨坊來了。王亞西頓時有了精神，他迎上小燕子便愧意地道：“對不起，我盡了力也沒幫上你哥的忙。”
“我哥是叫我來感謝你的，”小燕子微笑著道，“謝謝你！”
“其實，我幫你哥的忙，是有私心，”王亞西道，“想……”
“羞人的話不要說啦，”小燕子打斷王亞西的話，背對王亞西羞澀地道，“我心裡明白！”
“小燕子，”王亞西激動地道，“我是真心喜愛你的！”
小燕子轉過身道：“那裡應該回城裡去請你爺爺奶奶幫我哥的忙——你幫了我哥，我爸、我媽一定喜歡上你，我……”
“小燕子你提醒的好啊，”王亞西高興上前拉著小燕子的手道，“明天你、你哥我們三個人一道去縣裡——找我爺爺奶奶去！”
……
次日一早，王亞西拎著當時時興的“阿拉”提包要出門時，從自己住屋出來的房東媳婦朱淑珍喚王亞西道：“小王，你這是要去哪？”
王亞西回答：“回城去——找我爺爺奶奶給小燕子的哥幫忙去！”
“小燕子哥不是就要去當兵了嗎，”朱淑珍驚疑地問，“還需要幫啥忙啊？”
“當兵已經沒門啦，”王亞西回答，“我只有找我爺爺、奶奶請他們出面找招兵部隊想辦法。”
朱淑珍驚疑地問：“你爺爺奶奶有這辦法？”
“有！”王亞西回答，“我爺爺是公安局局長，我奶奶是管全縣幹部的組織部長！”
“小王，”朱淑珍驚喜地道，“你一家人都在當官——怪不得生產隊給你安排的是看碾坊的輕活！”
“什麼輕活呀，”王亞西不屑地道，“每天都是別人在翻二覺，我才從碾坊回家！”
“你快去幫忙吧，”朱淑珍笑著道，“不耽誤你啦！”
那時候從蘆山到寶興公路才修通不久，每天都有長途汽車通行。王亞西、小燕子、馮傳忠那天運氣很好，剛到鄉上就趕上了從寶興返回蘆山的長途汽車。他們三人在汽車站下車後，已是下午的上班時間。因為要急著辦事，他們顧不上吃午飯，王亞西就帶著馮傳忠姐弟倆直接去縣委組織部找他奶奶去了。當王亞西把求奶奶辦事的事告訴奶奶後，奶奶即刻打電話給縣武裝部的部長詢問情況，並請部長務必幫忙，一定把馮傳忠送到部隊去。部長回覆非常簡單，請部長等幾分鐘，他馬上就向接兵部隊聯絡。幾分鐘後，電話鈴響了，武裝部中在電話裡通知組織部長，事情已經辦妥，馮傳忠同志下午直接去武裝部報到。
王亞西、馮傳忠和小燕子都高興極了，小燕子和馮傳忠兩姐弟都感激地跟著王亞西連聲喚王亞西的奶奶道：“謝謝奶奶！謝謝奶奶！”
……
“感謝的話就不說啦，”王亞西的奶奶特別囑託小燕子道，“我孫子住在你家，給你家添了不少麻煩，你回去後，請你轉告你的父母，我感謝他們對我孫子的照顧。”
王亞西、和小燕子姐弟在一家麵館各吃了一碗麵後，王亞西和小燕子就陪同馮傳忠道武裝部報到去了。
馮傳忠在武裝部報到，領到了新軍裝穿上後，王亞西和小燕子向馮傳忠說了一番鼓勵的話語後，才相互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