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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鄭衛東的提問，秦宇只能據實回答，“是的，鄭書記，嚴老喝了我熬的藥膳粥，治好了他失眠。”
“你治好了嚴老的失眠麼？
那可太好了。”
鄭衛東是嚴老的秘書出身，當然對老頭子這病灶很清楚，他嘆口氣道：“嚴老這病症，都是戰爭時期留下的，在打仗的時候，必須保持高度的警惕，只需要一點動靜就能警醒。
所以久而久之，就落下了睡眠較淺的毛病。
後來找了多少專家調理，都沒有效果，沒想到竟然被你給治好了。”
秦宇道：“我也只是誤打誤撞而已，沒想到我從網上搜到一個藥膳粥的方子，竟然對嚴老有效。”
鄭衛東道：“這是你的幸運，也是嚴老的幸運。”
他頓了頓又試探著問道：“你跟嚴老聊的什麼，可以跟我透露麼？”
這些天來，鄭衛東也受到了很大的壓力。
嚴老明明就在京州，跟他近在咫尺，卻一直躲著不肯見他。
這實際上傳遞出一個訊號，嚴老對他的工作很不滿意。
因此，那些改革的反對者們，才會放心的攻擊他。
省長天佑德，可以一個月內三次入京，其目的當然一猜便知。
可是鄭衛東無法見到嚴老，無法探聽到嚴老的態度，也著實束手無策。
嚴老到底是對他徹底失望，準備從此跟他恩斷義絕，不再管他？
還是故意給他難堪，小施懲戒？這些他都一無所知。
他只能派人遠遠的盯在老幹中心附近。
就算明知道嚴老整天微服私訪，溜出來跟中山公園的老頭爭棋子，但卻不敢貿然前去見面。
沒想到這時竟然出了個秦宇，靠著一手象棋絕活闖入了嚴老的法眼。
同時又用藥膳粥，得到了嚴老的感激，主動把秦宇叫到老幹中心當面感謝。
這對鄭衛東來說，當然就多了一條探聽嚴老態度的渠道。
在鄭衛東心裡，秦宇雖然處在基層，但至少也是他改革一派的人，是值得信任的。
秦宇面對提問，坦然道：“其實嚴老也沒談什麼秘密，他只是說，當代百姓剛剛填飽了肚子，跟美西方相比，還比較貧窮，這時候談環保，只會被捆綁住手腳。”
“這是嚴老的原話？”鄭衛東凝神問道。
“是的！”秦宇點頭肯定。
鄭衛東靠在後座上，沉思了一下。
嚴老作為一個副國級的官員，跟秦宇一個基層人員說這些做什麼？
顯然，是在借秦宇之口，向他傳遞資訊。
這至少說明，嚴老還沒有放棄他。
鄭衛東想通了這一層，向前探了探身，微笑道：“你怎麼跟嚴老說的？”
秦宇道：“我就說環保是大勢所趨，隨著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大家只會越來越重視居住環境與飲食健康。
再說領袖也不止一次，在公開場合宣揚環保。”
鄭衛東笑了笑道：“以嚴老的脾氣，你這麼反駁他，他肯定不高興。”
秦宇道：“正如您所說，嚴老把我趕出來了。”
鄭衛東道：“你放心，嚴老是個有恩必報的人，你為他解除了這麼大的困擾，他不會因為一句話而生你的氣。
把你電話留給我，以後有什麼事，可以直接打我私人電話。”
“謝謝鄭書記，”秦宇跟鄭衛東交換了電話號碼，然後下車，目送鄭衛東的車離開。
……
兩天之後，革命烈士陵園。
嚴中華帶著秘書和兩名警衛，帶著花圈和祭品來到這裡。
今天不是公祭之日，所以烈士陵園內並沒有人。
但今天對嚴老來說，卻是不平凡的日子。
幾十年前，他還是一個小兵，奉命在此阻擊日寇。
當時那場戰役打的異常慘烈，他們連隊，八成以上的戰友犧牲。
他們班只剩下了他跟班長王勝利兩個人。
當時他被鬼子炮火炸暈，人事不省，班長將他背了下來。
其實，自他一入伍，班長就特別照顧他，每次衝鋒，班長都讓他躲到後面。
要是沒有班長，他早就不知道死過多少回了。
只可惜，後來班長因為跟小鬼子的切齒仇恨，私殺戰俘，被秘密處決，連屍骨都沒有留下。
再後來，到了嚴中華主政漢東時期，修鐵路的時候，在摩雲嶺意外挖出了許多屍骨。
經專家鑑定，那就是當年摩雲嶺阻擊戰犧牲的烈士。
嚴中華十分感慨，下令修建了烈士陵園，好好安放這些烈士的遺骨。
並且他專門為老班長王勝利也修建了一座衣冠冢，每到這個時候，便以私人身份前來祭奠。
幾十座墓碑，整整齊齊的擺在那裡。
這是能從軍史館找到名字的烈士。
每座墓碑前，都擺了一個酒杯。
嚴老讓人抬出了兩箱茅臺，讓秘書和警衛全都開啟，給每座墓碑前的酒杯都倒滿。
他自己則坐在王勝利的墓碑前，親手把酒杯倒滿，眼眶微紅道：“老班長，我又來看你來了。
還是老規矩，我花兩個月的工資，請戰友們喝茅臺，以前咱們哪能想到能過上這麼好的日子啊。
只可惜，小鬼子都打敗了，你卻沒有活下來。
我到現在都不能理解，小鬼子放下槍，難道就不是小鬼子了？
他們以前做的壞事，就能一筆勾銷？
老班長，我替你委屈啊。”
嚴老說著，將杯裡的茅臺灑在地下，然後繼續絮叨：“我是託了您的福，每次打仗，您都把我擋在後面。
要不然，十個嚴中華也早就沒命了。
我很幸運，見證了咱們祖國的騰飛，見證了山河無恙，煙火尋常。
咱們現在的武器厲害極了，五代戰機，驅逐艦，甚至連航空母艦都已經在海試，再也不像咱們從前那樣，用血肉之軀對抗小鬼子的飛機坦克。
我算是替戰友們多活了這幾十年，等我下去的時候，把現在的故事講給您聽，保證三天三夜都講不完。
老班長，您可一定要等我。”
正在這時，突然有警衛道：“你怎麼來了？”
就見遠處，秦宇手捧一束菊花走了過來。
嚴老回頭看了他一眼，擦了擦眼淚道：“你還真是無處不在。”
說話的語氣，帶有一點點不滿。
他認為是秦宇跟蹤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