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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五點,桑榆悄悄從床上爬起來。
他渾身就像被錘子砸過似的,痠痛無比。
他聽杜眉說過,這是由於訓練產生的大量乳酸,身體難以消耗,乳酸就會阻礙血糖流通,所以肌肉才會痠痛。
他拖著痠痛的雙腿,躡手躡腳離開宿舍,在宿舍樓下做了一會兒靜態拉伸,感覺好一點兒了,連跑帶顛地趕往操場。
昨天他六點到的操場,那時杜眉已經在訓練了,昨天當他看到杜眉的那一刻,就下定決心,今天一定要來的比她早。
桑榆看了一眼小靈通的時間,現在才五點半,相信杜眉肯定沒自己早。
清晨五點多鐘,天邊才露出一絲絲曙光,桑榆剛到操場,人卻傻了。
空曠的操場上,杜眉正在跑步,猶如一道晨光在操場上流淌。
她的汗水開始在額頭滲出,然後在晨風中飄散。
桑榆被眼前這個少女震撼了,這個震撼的事實就像一把鋒利的劍,穿透了他的心靈。
在這個瞬間,桑榆忽然意識到,無論你起得多早,總有人比你更早,無論你多努力,總有人比你更努力。
他的胸腔好像有一團火似的在燃燒,他簡單做了一下拉伸,立刻跟上了杜眉的步伐。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環境對一個人的影響有多大,宿舍裡大家晚上討論的都是遊戲,最近宿舍另外兩個人在李夢晨的影響下,迷上了一款名叫《熱血傳奇》的遊戲,每天晚上熄燈後還在聊什麼沙巴克,攻城,怒斬龍牙血飲……
桑榆聽不懂,也不想懂,他更喜歡像杜眉這樣,為了目標不斷努力。
他相信不同環境會有不同磁場,而磁場會讓人共振。
一天,兩天,三天……
不知不覺,桑榆已經堅持了一週。
雖然桑榆進步並不明顯,但杜眉卻對桑榆慢慢轉變了看法。
除了學校的常規訓練,每天早晚還要加練,這個訓練強度有多大,她心裡面很清楚,可這個看似柔弱的少年,竟然堅持了下來,從沒喊過一聲苦,叫過一聲累。
桑榆用努力逐漸贏得了她的尊重,但杜眉暗暗有些氣惱……這個廢柴體能都要搞上去了, 怎麼自己學習就是上不去?
今天週五,中午沒課就放學了,黃琳琳在學校門口東張西望,伸著脖子看了半天,終於看見桑榆推著腳踏車,從學校裡出來。
她興奮地衝桑榆招招手,“桑榆,這裡!這裡!”
桑榆看見她,不由一笑,這幾天自己一直忙著訓練,沒怎麼看見過黃琳琳。
陽光在她臉上留下斑駁的影子,使她的肌膚看起來更加細膩如絲,她眼神裡透著幾分頑皮的光芒,桑榆忍不住笑了。
看著她神采飛揚,桑榆也就放心了。
桑榆推著腳踏車疾步走到她面前,看了看她身後,問道:“黃叔叔呢?他還沒來接你?”
黃晶晶嘟嘟嘴,無奈道:“他啊……記錯我放學時間了,現在剛出門。”
“那你得等半個小時吧?”
從柳樹村到縣城,開車也得半個小時左右的路程。
“可不是嘛!你吃飯沒?要是沒吃飯,我請你吃涼皮?你陪我等會兒唄!”
桑榆搖搖頭,一臉認真的說道:“涼皮都是澱粉,是高碳水,它會直接轉化為血糖,然後不斷轉化為脂肪……”
黃琳琳目瞪口呆,她被桑榆說得有些不好意思,“那……那怎麼辦?”
桑榆一笑,拍了拍腳踏車後座,笑道:“回家吃唄!不如我騎車帶你回去吧!沒準路上能碰見黃叔叔。”
“好呀!”
黃琳琳燦爛一笑,直接跳上了腳踏車後座。
桑榆專注的騎著腳踏車,黃琳琳坐在後面,頭髮在微風中輕輕飄動,她猶豫了一下,雙手抓住了少年的衣角,臉上洋溢起純真的笑容。
腳踏車輪在街道上輕輕滾動,彷彿在訴說著青春的故事。
黃琳琳心裡鬥爭了半天,終於鼓起勇氣問道:“我聽說你這幾天,和你們班杜眉走得很近,每天早晚都一起訓練?”
桑榆“嗯”了一聲,“是,她教我怎麼練拳擊,我教她文化課。”
黃琳琳深吸了一口氣,緊張的問道:“那你倆……談戀愛呢?”
“談戀愛?當然不是了。”
黃琳琳鬆了口氣,嘴角忍不住向上挑了起來。
桑榆大概把他和杜眉的事和黃琳琳一說,後者心裡懸著的那塊大石頭,終於放下了。
“那你週末這幾天準備幹什麼?”
“上班,打烊去啊!”
黃琳琳大吃一驚:“你練一週了,不休息休息?”
桑榆想了想,認真回答道:“這兩天我就不跑步了,讓膝蓋休息一下,那我就騎車去上下班吧!正好也能鍛鍊身體。”
“……”
黃琳琳覺得他走火入魔了。
半路上,他們碰到了姍姍來遲的黃志國,黃志國把桑榆的車掛在後備箱,把他順便捎回去了。
黃琳琳回到家,先給宋端發了一條簡訊,說自己今天晚上能打烊,問他需要人嗎?得到宋端肯定的回覆後,她往床上一躺,忍不住唉聲嘆氣。
她本來打算利用這個週末,好好休息,可突然被桑榆的鬥志激勵了,桑榆淡薄的背影彷彿有什麼魔力,吸引著她也為之努力……
桑榆到家以後,自己做了點東西吃,然後美美睡了一覺,他想多賺點兒錢,本來打算吃完飯飯就過去,但宋端不同意,讓他在家多歇會兒,晚上八點再過去。
桑榆美美睡了一覺,醒來以後,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窗外即將落下的太陽,他翻身下床,推門走出去,廚房裡飄出了裊裊炊煙。
“哥!”
桑盼聽見聲音,從廚房跑出來,撲到他的懷裡。
桑榆上體校以後,這還是他們姐弟幾個第一次分開。
“哥,大姐給你做好吃的呢!走,快來!”
桑盼興高采烈的拉著桑榆走進廚房,桑英正在鍋臺前忙活,爐火熊熊燃燒,映照在她身上,看起來更加親切。
桑英衝他笑了笑,“再等會兒,馬上就能開飯了。”
桑盼拉著他的胳膊,不停的晃,“哥,你不知道,你回來,姐今天特意買了條鯉魚。”
桑榆一愣,心裡頓時有些不是滋味。
桑英每個月在廠裡賺不了多少錢,一年到頭,衣服都不捨得買一件,平時一直省吃儉用,以前好像只有逢年過節,她才捨得買魚。
桑英有些扭捏的笑了笑,“老二送了我一個MP3,我這個當姐的,當然得在吃上對他好點了。”
桑盼皺了皺鼻子,“切!你下午可不是這麼說的,你說二哥在體校那麼辛苦,得給他買點肉補補。”
桑英跺了跺腳,惱羞成怒:“你這丫頭,看我不撕爛了你的嘴!”
桑盼趕緊躲在桑榆身後,像猴子一樣跳來跳去,“二哥,你保護我,大姐要殺人啦!”
桑榆忍俊不禁,任憑大姐和小妹在廚房裡嬉鬧,笑聲和喊聲在空氣中飄蕩,他看了看遠方的晚霞,他第一次覺得,這個窮困的家裡,多了幾分歡笑。